第二次集体用餐在六个小时后，依然由白衣军官带领他们，其他舰员避而不见。黄凌威和徐专励还是一桌，对面多了两名摩天之翼的军校生，其他人也坐得不远。

舰队有用餐要求，航行时吃饭不许说话。他们正处在不知名的外太空，理应遵守规定，但见军官没有阻止，便大着胆子聊起来。

“我叫明吉，他叫崇邃，都是模拟系二级的学生，专门研究疾病演化。正在做实验呢，突然被叫上来，完全找不着北，还好遇到了你们。你们都是六军校的吧？”明吉性格开朗，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很快把气氛变得活跃。

“我和他是天师一号信息系的，也是突然被抽调上来。导员什么都没跟我们说。”徐专励点到即止，边说还边瞅黄凌威的脸色，生怕错一个字。

明吉通情达理地点点头，转向黄凌威：“哥们叫什么名字？交个朋友吧？”

“黄凌威。”黄凌威冷淡地看他一眼。

“我认识你！第二轮比赛你排名前十！和狄一一个队！你们私下有联系吗？”明吉激动地凑近，眼里满是期待。

“没。封闭式培训，与外界隔绝。”黄凌威瞟了眼手腕上的通讯器，“我有很多问题想请教他，但他也很忙，等比赛结束了会好点。”

“他回不了你了。”隔壁桌的一名男生说道。他身边的女生欲言又止。

黄凌威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狄一在比赛中意外身亡，尸体被送进研究院。这你们不知道？”另一名隔壁桌的男生说道。

“叮当”——黄凌威的餐叉从手里跌落。

“什么？你不会在开玩笑吧？”徐专励脸白如纸，看看这又看看那，就是不看黄凌威的表情。

“千真万确。官方都证实了，被骂得狗血淋头，不是真的干嘛背这个锅？”男生拉着椅子坐了过来，“好多人怀疑狄一威胁到了某些家族，所以被铲除掉。第三星域的杨家就是其一。”

“这些都是谣言吧？狄一再厉害也是一个人，杨家那么大一个家族，怎么可能威胁到？”男生的朋友站在椅子边，身板很正的一个小伙。

“机甲契合度100%！都可以写进历史了！少将以下的职位还不任他挑！”男生略显激动，“还有他的学识和气魄，我敢说整个星系没几个人比得过他。”

他的朋友叹了口气。

“我倒觉得挺可怕的，他的身体素质简直不是人，总用他的标准要求下属，下属不得累死？”明吉叉了块果片送进嘴里，“你们问问黄凌威就知道了。”

几道目光齐刷刷地射了过去。

“呃……说实话，我也挺怕这种上司，但我想我和狄一相差太远，他选队员肯定不会选我这样的，肯定选精锐中的精锐，你们说是吧？”徐专励见黄凌威心不在焉，主动出来打圆场。

“他的队友好像也是100%。”一直没说话的崇邃开口道。

“尨奇啊……昨天刚战胜昼夕战队，一点没受影响，我怀疑他的心是铁做的。”明吉摇了摇头。

其他人立马围上来——“你看了直播？”“怎么看到的？”“战况怎样？”

黄凌威这才抬起眼眸。

“维纳斯给我开的权限。你们也有吧？”明吉仰头看着众人。

“它给你开了什么权限？全网还是特频？”

“全网，只能看不能发。”

“这么好？！它只给我开了电影！”

“你还能看电影！我只能听音乐！”

“我的是游戏。只能用它给的账号，不能聊天。”

“你们都是娱乐？我这边有一堆学术资料。”

“我的是各地的气象情报。”

“全星系监测站内网权限。”

“通讯器私人聊天记录。”

所有人都看向那哥们。

“这是违法的吧？！”

“你能看哪个级别？将军的能不能看？”

“操！你可别看我的啊我警告你！”

众人七嘴八舌，气氛被炒得火热。明吉拍了拍手，想让大家冷静下来：“都别慌！先让他说完！维纳斯真给了你查看聊天记录的权限？”

“嗯。我第一时间看了我女朋友的，和印象中大差不差。其他人的没看。”名为束霖声的男生说道。

“等等！我们把所有信息理一理，每个人介绍自己的姓名、专业、学校、权力和资源，找个人记录一下——你行不行？”最后一句是问徐专励。

徐专励连声说“行”。

明吉以身作则，先交代了自己和崇邃的情况。明吉有行动权，能在公共网络上冲浪，但必须身在舱室里；崇邃有中断权，能获取十个人的实时位置，目前还没有指定。

随后是紫松的两名学生。男的叫伍秀海，神经电子系，有补充权和音乐资源。女的叫邢卉卉，空间拓展系，有告知权和电影资源。

伊洛西的两名学生分别叫褚元和汪旃檀，前者有否决权和游戏资源，后者有揭露权和气象情报，两人都是飞甲系。

艾欧塔的乐胜言，勘测系，有隐藏权和学术资料；流凯，地质系，有干预权和监测站权限。

堇寒的木弋，初级研究员，有对话权并能查看所有人的聊天记录；祝悠逖，初级研究员，有见面权，没有额外资源。

徐专励有审判权，没有额外资源。黄凌威有销毁权，能看到维纳斯的活动数据。

“还是你厉害。我们这权限最高的人就是你了，黄凌威。”伍秀海抱着双臂，一米九的高大身材压迫感十足，看上去文武兼修。

“用不上的权力有什么用？我要真销毁维纳斯，最高长官署得恨死我。”黄凌威淡然道。

“他们怎么让一群学生来做决策？军方没人了吗？”邢卉卉担忧地问。

“维纳斯要做的事相当于削权，那些大家族肯定不同意。和他们对着干必然得罪人，有点脑子的都不接这烫手山芋。”褚元说道。

“所以就选了我们当这替罪羊？”邢卉卉郁郁不乐。

“反正是几个无权无势的学生，不牵扯到什么利益纠纷。万一不小心把维纳斯搞死了，最高长官署那边也好解释。总而言之，处理起来方便。”流凯说道。

“早知道我就多修点指挥系的课程……现在一头雾水，都不懂怎么用。”乐胜言靠在椅背上叹气。

“为什么要给我们这些权限？”木弋问道。

“对啊！维纳斯这么聪明，为什么要让别的人横插一脚？”祝悠逖也疑惑。

“再聪明也是人工智能，不可能百分百信任，当然要找人监督了。”汪旃檀说道。

“那为什么非得是我们？我不信军队里没有敢和大家族对抗的硬汉。”祝悠逖微蹙秀眉。

餐厅里安静了一阵。明吉说道：“军队里涉及各种利益纠纷，不能保证公正。学生相对干净，这可能是他们比较看重的。”

祝悠逖不说话了。

“我们来仔细梳理一下目前的局势。我先说我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