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军方的基地是各星球最富饶的地方，有自给自足的原生蔬菜、高效净化过的矿泉水、为维持军需供给而打造的战备生产线……与其说是基地，不如说是发生战争时的要塞堡垒，守护着星球重建的最后希望。

基地的形态也随着星球的物质条件而改变。某些星球表面几乎全被海洋覆盖，基地就是一座浮动的“海洋宫殿”；某些星球表面水资源匮乏，基地就是一座挖空的土山；某些星球表面有大片陆地，基地就是一座小城邦。

林小沫看到基地的围墙时，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古代，各国用围墙筑起权力的界限，墙内墙外是两个世界。

车在墙门口停下，大门缓缓打开，两名卫兵朝车里的人敬礼。

少年一言不发地下车，背手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来气得不轻。

一个小时前，林小沫问出那句“你俩是什么关系”之后，车里的气氛忽然有些诡异。

说不出诡异在哪里，但就是让人很紧张。

“情侣？”少年指尖敲打着窗棱，冷厉的眼神锋芒毕露，“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们是情侣？”

胡菲斯正襟危坐，俨然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我分析出来的。”林·侦探·小沫四平八稳地开着车，把自己的推理过程娓娓道来，“首先，他是现役军人，不会主动坑骗志愿者，肯定受人指使，这个人明显就是你。”

少年“哼”了一声。

“坑骗钱财会受军纪处分，可他还是跟你做了，说明你对于他很不一般。”林小沫又看了眼后视镜，“从年龄上看，他比你大10岁，所以这种关系要么是长辈，要么是情人——也可能是朋友，但可能性很小。”

“他刚刚说你不是亲戚家的孩子，说之前还看了你一眼，说明他很在乎你的意见，生怕你不高兴——包括现在。朋友间是不会这样的。”林小沫嘴角上扬，“我爸也是个‘妻管严’，所以我经常从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妻、管、严。

胡菲斯觉得自己凶多吉少。

少年气极反笑：“我确实管得比较严。”

林小沫点点头：“所以你和他——”

“他追我姐。”

越野车走了个“S”形。

“那是未来的小舅子了。”林小沫看了眼后座，“恭喜。”

胡菲斯微笑点头，不打算再说一个字。

其实不怪林同学分析出错，毕竟他有限的人生阅历只到象牙塔，还不能理解上下级之间的不平等关系。

“所以你们是队友吗？”短暂的震惊后，林同学很快接受了现实，准备切入正题。

“不是。”少年干巴巴地回答。

“胡大哥有队友了吗？”

“……”

“怎么，你想和他组队？”少年单手撑着窗沿，脸上挂着笑，胡菲斯却觉得冷。

没等林小沫回答，少年就说：“他有队友了，你只能和我组队。”

林小沫回头看胡菲斯：“真的吗？”

胡菲斯挤出一个笑容：“真的。”

少年冷笑道：“我就这么不可信？”

林小沫嘴唇一动，少年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当即打断：“为什么想和他组队？”

“他年富力强，经验丰富，受过专业训练，比较靠谱。”

少年“哦”了一声：“你觉得我不靠谱？”

“比他差一点。”

胡菲斯闭上双眼，听天由命。

“你眼光不错，他存活率82%，比我高。”少年笑了笑，撑着下颌望向窗外。

“你是多少？”

“20%。”

胡菲斯听着上级胡说八道，默默为林小沫烧香。

林小沫沉默片刻，忽然踩了刹车：“所以没人和你组队，是因为你存活率低吗？”

当然不是。

紫微垣是对全星系军团少校以上军衔、30岁以下年轻人才的考核，考核对象来自全星系8个星域，考核方式是从志愿者中选出5321名普通平民，按照存活率总和100%的匹配原则，与参加考核的军人随机组队，合作完成10个军事项目。

也就是说，存活率82%的军人，匹配的是存活率18%的平民；存活率60%的军人，匹配的是存活率40%的平民。

匹配的目的，一是提高考核难度，二是使各组实力相对平均。

存活率越高的军人，与之组队的平民越脆弱。

最高的存活率是99%，此刻正在忽悠存活率1%的小白兔。

“主要是我想找个顺眼的人。”少年眯着眼望着林小沫，林小沫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春光明媚。

“因为我不觊觎你的美色？”

后座上传来胡菲斯剧烈的咳嗽声。

少年抽了抽嘴角，没有言语。林小沫认真地说：“那是因为我养不起你，也不喜欢比我小的男生。如果你觉得和我组队比较安心，我也没什么意见。毕竟知根知底，比不认识的人强。”

养不起……知根知底……

胡菲斯先生可能要咳出心肌炎了。

少年走后，胡菲斯和林小沫换了座位——胡菲斯坐到驾驶座，林小沫坐副驾驶座。

“基地共分为三圈，内圈是核心区，中圈是生活区，外圈是重型武器。我先带你到中圈报到，如果你感兴趣，再到外圈看看。”胡菲斯彬彬有礼，轮廓分明的侧脸英气逼人。

林小沫在窗玻璃上欣赏了一阵，平静地说：“不用了，我想整理些东西，报到完就去宿舍吧。”

“宿舍是四人间。如果不习惯，可以申请单人间。”

“要加钱吗？”

“……不用，走个流程就可以。”毕竟是少将的搭档。

看来小舅子的身份背景不一般。林小沫斟酌了一下，决定不沾队友的光：“我住四人间。”

“那我帮你选个好点的宿舍。”

“谢谢。”林小沫看到窗外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蓦地想到了什么，“我想去测一下存活率。”

“……”这不用测，是系统自动生成的，“测试系统应该已经关了。”

“哦。”林小沫难掩失望，“都测些什么？”

“身体素质，临场反应，野外生存能力。”胡菲斯面不改色地哄小白兔，“还有携带的装备。”

林小沫的问题问完了，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

“对了，个人通讯器要上交，然后佩戴新的通讯工具，全程不可摘下……”胡菲斯转过头，发现林小沫已经睡着了，胸口缓慢而规律地一起一伏。

他的侧脸清秀干净，放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却让人无端地感到宁静。

胡菲斯转回了头，想起小白兔的惊人语录，莫名对这对组合有些期待。

林小沫迷迷糊糊地走完报到流程，再迷迷糊糊地走到寝室，外套都来不及脱就睡了，连室友的高矮胖瘦都没看清。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盖着被子，窗外是连绵的火烧云，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行李也只剩下一个大旅行包。

其他人都去哪了？

现在是饭点，难道去吃饭了？

还是出发了？

林小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坏了，好不容易及时报到，难道要因为错过出发时间而被淘汰吗？

第五星域第四行政星军事基地“一日游”？

林同学瞬间拿出高考冲刺的拼搏精神，胡乱洗了把脸，拎上旅行包就出门。

宿舍楼分地上和地下两部分，地上部分只有7层，但也有电梯可以下到地面。

眼看电梯还停在-11层和-7层，林小沫果断选择走楼梯。

作为期末考试连考86门课程的模范考生，林同学将高超的抗压能力延展至日常生活，即使面临迟到淘汰的风险也避免发生意外伤亡事故，一步一步沿着楼梯下到地面一层。

风徐徐吹来，带来一阵清新的空气。几名身穿制服的人聚在一起，神色轻松地交谈着什么。

林小沫看了他们一阵，等他们注意到自己，才走上前去询问有关紫微垣的问题。

这五名身穿制服的人中，有两名考生和三名观察员。因为紫微垣没有职级的区分，所以制服统一，林小沫自然看不出他们之间的差别。

其中一名考生好心地指导林小沫使用新的通讯器，告诉他出发时间在今夜夜半，现在可以到餐厅免费就餐，有什么消息会在通讯器上显示。

林小沫谢过他们，想着可以在餐厅的卫生间里整理头发，就直接往餐厅的方向走。

在他走后，这五个人又开始交谈。

“他就是那个1%？我还以为是个女人。”

“确认是个0，但愿不要被童昕诚看上。”

“你想要啊？跟童昕诚打个招呼，看他愿不愿给你。”

“我活腻了？要不你去？”

……

主持人：请用一句话表达你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林小沫：知根知底，养不起。

童昕诚：不接电话，不回信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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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