尨奇好像刚从花园里散步出来,话音里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傲气:“你还挺会藏!我花了3个小时找到这里,沿途差点迷路。我跟他们说你玩捉迷藏躲起来了,他们还不信,差点把我骂一通。怎么样,是不是该补偿我?”
他还记着游戏的事。竑懿的眼眶有些湿热,想问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但嘴被蒙住了,只能“呜呜呜呜呜”作为回应。
尨奇走过来一把扯下竑懿嘴上的胶布,后者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你就不能轻点吗?”
“撕胶布就是要快,磨磨唧唧的更疼。”
“可我嘴唇都破了。”竑懿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尨奇掏出药瓶,把药粉撒在鲜血淋漓的嘴唇上:“不就破了点皮,又不破相,有什么好哭的?”
“你怎么知道不破相?以后我吃东西怎么吃?”
“怎么吃?打营养针啊。谁说吃东西一定要用嘴?这种小伤两天就好了,有我爸爸的药,你一百个放心。”
“你爸爸对病人也这么粗暴?”
“对不乖的病人比这还狠。”
竑懿缩了缩脖子:“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尨奇蹲在他面前,眼神纯洁地望着他的脸:“这是个秘密,想知道就用宝贝来换。”
“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定器了?”
“你找一个给我看?”
竑懿扭了扭身体:“你先帮我解开。这么久都没看到我被绑着吗?”
“我也想解开,但我不懂这玩意儿,万一弄不好爆炸了怎么办?还是等你爸爸来救你吧。”
竑懿耳根泛红,一双大眼睛哀戚地蓄满泪水:“那怎么办呢?难道要他看到我光着屁股坐在这里吗?”
“嗯哼。”
“他肯定不是一个人来。要是别人看到我这样,肯定会产生不好的联想,到时候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嗯哼。”
“你就帮帮我吧,求你了。”竑懿的眼泪又往下掉。
“我也想帮你,可我不会啊。”尨奇指了指他大腿上的金属环,“这要用激光刀才能打开吧?我又不是军人,不能带那种杀伤性武器。”
“那你找找有没有开关。”
尨奇绕着他转了一圈:“没有。”
竑懿很是失望,两边嘴角耷拉下去:“那你要怎样才肯帮我?”
“帮你出去啊?”
“……嗯。”
尨奇又在他面前蹲下,孩子气地托着腮帮子:“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什么时候说是你朋友了?”
“你——我带你去花园玩,你帮我涂药,这难道不是朋友吗?”竑懿生气地瞪他,同时抬高了嗓门,“朋友有困难就要互相帮助……”
“那你朋友很多啰?”
竑懿卡壳了一下:“当、当然了……”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轻易交朋友,也不轻易帮助人。想让我帮你,就要用对等的东西来换。”尨奇面无惭色,仿佛这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你想用什么跟我换?”
竑懿瞪了他半分钟,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整个人顿时蔫了下来:“我没什么好东西,零花钱都给子微了……我以后把零花钱分你一半?”
“我不缺钱。”
“……我把我养的金花松鼠给你?”
“没兴趣。”
“我最喜欢的风灵神机甲模型……”
“不稀罕。”
“……”竑懿垂下脑袋,嘴角又耷拉下去。
尨奇观察他的表情,玩味地勾起一抹笑:“我还缺个配偶。”
竑懿愣了一下,然后瞪大了眼睛。
“你要是能帮我牵线搭桥,我就想办法救你出去。”尨奇挑了挑眉,像个情浅少执的花花公子,“1个月后是我的订婚仪式,未婚夫我不喜欢,所以我要在那之前把人追到手。”
“你未婚夫是谁?”竑懿小心翼翼地问。
“杨颜朔。”
这个人竑懿不认识,但略微有点印象:“你怎么不直接跟他坦白呢?”还要找人帮忙给他带绿帽子。难道是害怕被他报复?要是给爸爸带来麻烦就遭了,竑懿对这个要求持谨慎态度。
“你不知道,竑懿,两个人结婚并不一定出于喜欢对方,有时是为了一笔交易。法律上的名义夫妻有连带责任,一方欠钱另一方要帮还,一方犯罪另一方也要受惩诫,相当于被绑在一条船上。杨颜朔想娶我,是看上了我爸爸的支持;我爸爸让我嫁给他,是防止他过河拆桥、不履行承诺。我就是他们博弈的牺牲品,难道不该争取自由吗?”尨奇平静地说出让竑懿寒心的话,法蓝色的眼眸透着真诚,“我就让你帮我个小忙,不会伤害你和你周围的人。”
“那个杨……你未婚夫,喜不喜欢你?”
“当然不喜欢。他整天惦记他的心上人,对我假得不能再假了。”
“你不担心你爸爸生气?要是他知道我帮了你,会不会报复我爸爸?”
“没人会发现是你做的。就算发现了,他还有其他儿子呢,再送一个过来就好。放心吧竑懿,我爸爸不做亏本买卖——报复你爸爸有什么好处?星系里还有几个比你爸爸厉害的人?”
“大概也就……一个、两个、三个……”
“不超过10个对不对?”
“嗯。”竑懿心里已经偏向了尨奇,“那对其他人有影响吗?”
“没有。”
“那好,我帮你。”竑懿郑重地点头,“但你必须保证不能伤害别人。”
“我保证。”尨奇很高兴达成了交易,向外走了几步后又折回来,从背后取出一样东西,“对了,这是你哥哥给我的,他也在找你,但他没有我这么好的运气。你要是跟我说说这个娃娃的来历,我就给他发消息,让他尽快找过来。”
“你怎么不早说?”竑懿不满地抱怨,心里甜丝丝的,一点也不向尨奇隐瞒,“这个娃娃陪我好久了,是我出生前妈妈亲手缝的。妈妈说这是护身符,让我去学校都带着它。后来……有人笑话我,说我娘里娘气,我就把娃娃交给子微保管,跟妈妈说弄丢了。”
“既然你不想要这个娃娃,那就送给我吧。”尨奇宝贝地抱着娃娃蹭了蹭脸颊,“我最喜欢娃娃了!但我爸爸从不给我买。这也当作我们交易的信物,如果你毁约,我就把娃娃交给你妈妈,告诉她你和子微合伙欺骗她。”
“行。但你要好好对它,它也是我的朋友。”
尨奇模棱两可地一笑,把娃娃收回衣服里,信步出了屋子。
这是个很深的地下室,地下通道四通八达,关竑懿的屋子在整个迷宫的中央,只有一条通路。尨奇并没有说谎,他在密道里转了将近1个小时才摸清路线,换了别人可能1天都出不去。
离开竑懿的视线,他的脚步不再悠闲,轻灵得像羚羊,沿着楼梯上上下下,没走错一条路。等他回到地面,也不过用了5分钟。
这栋建筑当然不是空无一人。看守竑懿的人有着尖端武器,但尨奇一句话就让他们动弹不得——在竑懿获救前,任何事物都不能阻碍他。
因此他没有立即解放竑懿。怎样才算“获救”?是从束缚中脱身,还是回到地面,还是回到庄园?如果“咒语”失效,是不是还有“许愿”的机会?尨奇不能确定,也摸不清敌人的数量,在帮手赶到前决定静观其变。
其实他可以抢夺绑匪的武器把人击毙,对他来说并不难,反正这些人都是要死的,死在谁手里有什么区别?他也不在乎给人留下“杀伐果断”的印象——是他们绑架了竑懿,他是正当防卫,有杨家撑腰也不会发生什么。不过要真这么做了,那人对他的第一印象还会好吗?万一杀错了人,他会不会永远丧失“竞争”的资格?
尨奇考虑再三,决定留这些碍眼的家伙一命。
他们死不足惜,毁了他的大计则不值。鹦鹉螺自诩是法治社会,那就他们交给警察吧。反正不关他的事,没必要弄脏他的手。
他走到街上,把子微给他的玉石放在能从空中看到的地方,然后从绑匪身上搜出几把手枪,确认弹夹里的子弹是满的,静坐在台阶上等。
他笃定子微会第一个赶到。
子微在200多米的高空,往东南方向飞去。
他调出星球的地图,根据人流密度和人口流失率筛选目的地。
空防系统启动后,离地超过1000米就会遭遇强磁风暴,任何电子系统都会失灵。即使侥幸突破,卫星导弹也会把飞行器轰成齑粉。
所以竑懿还在这颗星球上。
要是想藏人,是藏在喧闹的市井,还是藏在偏僻的郊区?
子微选择了后者。
市井的监控系统更发达,以如今的分析技术,更容易比对出不合理的建筑物。而相对开阔的郊区拥有更大的合理值波动范围,哪怕多了1个人、多用5%的资源,都不会引人注目。
父亲他们肯定从近处搜起,那他就从远处搜起,在中间地带和他们汇合。
假设敌人用了最先进的空间技术,不引发空间余震和能量尾迹所能跳跃的最大距离是217公里。如果敌人使用了别的移动工具,以时速200公里计算,这个范围是854公里。
子微决定从900公里处开始搜,这个距离上只有1座城镇,位于庄园的东南方向。
他以时速1000公里向那里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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