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杭州,西湖。
这是江南独有的雨。迷迷蒙蒙,细细软软,湿湿漉漉。
杭城夏季空气里的燥热被雨的湿润悄无声息地中和了,雨像是一双纤纤素手,抚平了城市的闹闹喧嚣,放慢了行人的匆匆步调。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已经连着下了几天雨了。西湖的水不知不觉中已涨高了不少,湖水的烟青色悄然向远处蔓延,与同样压得低低沉沉的烟青色天空温柔的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唯有那在雨雾中显得朦胧的矮桥和依稀的泛舟,显示着这幅画卷中湖光山色的真实分界处。
西子湖畔步行着三两游人,没有了天气晴好的节假日时的汹涌人潮和滞涩交通,西湖终于是宁静的、秀丽的,也是朦胧的、温柔的。
一棵樟树自湖边的横亘而出,须多人合抱的粗壮树干弯弯斜斜地向上生长着,上面爬着些许被雨丝染得湿润的青苔,茂密的枝叶低垂,透着近乎墨色的碧绿,几乎是横躺在了近岸的湖面上。
他就这么坐在水面上耸起的树干处,观望着那些执着伞,或低声交谈,或驻足拍照的行人们。
三千青丝仅用一根白玉发簪斜斜束起,更多的则是如水般流泻下来,天青色的广袖顺着随意搁置在枝干上的小臂自然地垂落,与长长的墨发和宽大的衣摆一起被细雨微风轻轻拂动,却是未曾沾染上半分的雨丝。
也只有在这个安静且人少的雨天,他才敢坐在这里透透气,看看周围的葱茏草木。
他在这里的岁月太过悠久,久到他自己也记不得到底经历了多少个四季,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坐在湖畔的樟树上,观着春花,听着夏蝉,抚着秋叶,捧着冬雪,还有注视着越来越多的熙攘游人。
只是……
有一个人,站在这里太久了。
那是一个女孩。
的确有不少的游人喜欢对着这棵造型奇特的樟树指指点点或者合影留念,这也是他近年来越来越少出现在枝干上的原因——他总是无法习惯那些刺耳的汽车喇叭声,也总是不适那些频繁的闪光灯。
但这个女孩,似乎与那些游人有些不同。
女孩一动不动,站的已有些久了。久到他微微皱了皱眉,直觉女孩似乎能够看见他。顺着目光,他径直看向了那个奇怪的女孩——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两人目光相撞的那一刻,一颗泪珠就这么突然从女孩眼中滚落,毫无征兆地,他感受到自己的心里一阵刺痛——那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却清楚知道的一种名为“疼痛”的感觉。
古井无波的内心突然泛起了涟漪。他有些失措。一敛衣袖,便匿了身形。
“樟树,三百年……”瑜边念着那棵樟树旁边的碑文边抬起头,却惊讶地发现树上坐着一个穿着打扮古色古香,眉目如同西湖画景的年轻男子。
眼眶里突然涌出了一阵热泪。
“瑜!傻站着干嘛,快点走啦!”
“啊,来了!”我这是…怎么了?
来不及细想,眼前的男子也突然消失了,瑜快速地擦干了眼睛里莫名其妙的泪水,匆匆赶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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