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烈日毫不留情面地照着干裂的柏油马路。

苏竹穿着藏青色的宽松圆领衬衫,衬衫被吹得鼓起来,能看见精致的锁骨,和上面细长的脖颈,短发被利落地扎起,变成个小啾啾,每走一下,便跳动一下。

她左手拎着装满颜料的塑料袋,袋子被撑出一道道白印子,右手提着颗特价处理的大白菜。

尽管小个子的她努力绷直脚背和小腿,保持脚下平稳,还是不免地左摇右晃,在热毒的阳光下,身形几乎要和空气一同晃动。

苏竹心中掰着手指算,“距离出门过去三小时,一切都在计划时间内。”

是指去距离家里五十米外的超市,和学校后街,正常人十分钟一个来回。

街上的路人很少,可只要是个视力正常的人,都会把目光聚焦在苏竹身上,不是因为她摇摇欲坠,而是一个摇摇欲坠的她手臂上和小腿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瘀血和血口子,最骇人的是额角上的深红色的凝固的伤口!

大伞下收费的老大爷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几下都按不准报警键,急得满口骂脏话。

苏竹迅速地瞥见这一幕,赶紧制止:“大爷我没事,摔了一跤而已,这就回家消消毒。”

大爷的神色丝毫没有放心,大喊:“丫头你不疼啊,赶紧去医院给瞧瞧!”

苏竹笑笑,解释说只是看着严重。她平常不笑,一笑则相当惊艳,一双桃花眼水波潋滟,大爷确认没事,才作罢。

医院对她来说太贵了,如果次次受伤都要去医院,那干脆办个包年卡得了。

苏竹穷开心地想着。

她停在一栋墙皮剥落的小楼前,站在大门口就能听到各家各户炒菜和小孩子挪动桌椅的声音。

她放下东西喘口气,汗水顺着眼角淌过,在脸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上楼梯,爬到三楼,计划用时不超过四十分钟。”

苏竹对着无数人踩过的水泥楼梯艰难咽下一口唾沫,只要爬上楼就可以顺利到家了。

全身明明散了架似的疼,她却唯手熟尔,面色平静,甚至有小孩怀疑苏竹身上的伤是用红笔画的。

苏竹从小到大运势成迷,在刚学会说话的时候,曾被算命先生断言,绝对活不过二十九岁,当时她懵懂无知,完全不明白周围的大人为何痛斥算命先生是骗子。

直到她长大之后,恍惚想着那算命先生或许留了几分情面,她这破命,若能活到二十九岁是老天开眼。

幼儿园时,天上飞得好好的风筝,偏到她这忽然坠下来,愣是把她砸成肋骨骨折,此事独一份,周围急着拍照的民众没去买彩票,真是亏大发了。

至此之后,苏竹和军区总院,除男科和妇产科的医生以外全部熟识,见到面清一水儿地问:“小姑娘,还活着呢?”

“托您大福,还没死成嘞”苏竹心中默默吐槽一句。

半个小时后,苏竹跌跌撞撞地爬到三楼。

若说上楼前她的衣裳能用破损形容,现在则是在脸颊上抹点灰就能出门讨饭,保准客流熙攘,毕竟这年头衣不蔽体的叫花子很少见。

“还好,还好……”

苏竹半个身子趴在台阶上,稳住不让自己滚下去,双手紧紧捂着那盘荷尔拜因大师级水彩,包裹着特价胶带的大白菜,则惨兮兮地滚到墙角。

一个穿着碎花长裙睡衣的卷发大妈像是见惯了这一幕,问都不问地顺畅下楼,站在平台上,嘴里嘀咕了一句晦气。

苏竹:“……”可晦气不死您嘞。

在长期处在平淡生活的大妈看来,苏竹的眼神和电视新闻里举着牌牌的犯人的眼神别无二致。

又冷静又习以为常。

脸上的平静和身上的狼狈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叫人不敢靠近。

苏竹趴在地上心想:在别人面前爬起来,怪不好意思……

可惜大妈意会不了,一个劲地死盯着,想瞧出个子丑寅卯。

苏竹生无可恋。

大妈后面跟着个烫成泡面头的蜡黄女人,手上牵着正在上幼儿园的小男孩。

女人牵着孩子的手赶紧掠过楼梯,嘴里嘀嘀咕咕:“小宝别看,这女的瞧着就凶,多看两眼会被拐走。”

苏竹:……

女人没有眼力见极了,继续抱着小男孩喋喋不休,“做好事的人一辈子能过得顺顺利利,做了坏事老天都会惩罚她。”说完冷冷撇了眼额角流血的苏竹。

苏竹在楼梯上滚来滚去,心中早就不爽,刚要发作,便又考虑到自己有点素质,收起祖安语言,恶劣地瞪了小男孩一眼。

小男孩被女人的话吓得不敢动,这会儿冷不丁的被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那眼神算不得凶,但绝对比不了幼儿园老师的和善,简直和自己妈妈训自己时的模样,如出一辙。

小男孩当即就吓哭了,谁哄都不好使,女人和大妈赶紧围过来,哪里还顾得上地上的苏竹。

苏竹嘴角一弯乐了,可这笑容在小男孩看来也如同母老虎在打盹,吓得全身发抖。

苏竹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抱起水彩和白菜,站起来后拍拍裤子,从裤子口袋里发现了一颗还没化掉的水果硬糖。

苏竹自诩善良,见不得小朋友哭闹,便把糖悄悄递给那男孩,男孩那那糖果如同看见毒苹果,眼神惊恐万分,哭泣声卡在喉咙里,憋的小脸通红。

苏竹不厚道地笑出声。

苏竹的家住在三楼,只有不到三十平米,里面的物品很少,最占地方的是房东留下的破烂衣柜和木板床。

整个逼仄空间中,能看的只有获奖得到的电脑,手绘板,和放满各类奖杯和证书的展示柜。

精致得和烟熏发黄的墙壁格格不入。

苏竹午饭用开水烫了大白菜吃,她的体质不适合用电磁炉和煤气灶,爆炸引起火灾的灾难,她不想再看一次。

吃完饭,打开电脑,继续画准备交给甲方的商稿。

这次的报价她很满意,出方案草图通过后,能得到60%的稿费,也就是8200,赔给因为自己而出车祸的邻居,刚好还能剩下200块钱用来买绘画耗材。

生活费?不存在。

苏竹完成一天的工作后,精打细算起每天的开销,最后得出了每天只能花四块六毛钱的神奇计划。

末了美滋滋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色彩鲜艳,极富有美感的水彩画,上面是诱人的松鼠桂鱼,明信片大小的荷兰白卡刚好能握在手上,透着明艳的色彩似乎都能闻到糖醋特有的香甜。

肚子在叫,好饿。

吃个口香糖骗骗自己。

苏竹有自己的生活之道。

一同从抽屉中露出的还有一张央美的毕业证。

苏竹手指随意的拂过那张承载了所有辛苦与荣耀的毕业证,目光略过AAC年度青年艺术家的提名奖杯,最后淡定地从杯子里挑出一根手指大的死蟑螂。

别人风风光光,那是别人的现实生活,苏竹的现实生活就是那么糟心。

晚上九点准时睡觉,小房间里燥热不堪,简直像是把一个塑料袋套在人头上,一点喘不过气来。

工作可以转移注意力,苏竹从电脑前起开时,这才发现皮肤接触到的桌面上已经印出了滑唧唧的汗液。

苏竹连一顿饭都不舍得好好吃,让她开空调,真是难为她了。

再者苏竹眼看着那空调摇摇欲坠地挂在枕头的正上方,夜晚风一吹就可疑地晃动着,发出让人牙疼的声音。

她用最简单的方式生活着,足以避免大部分的灾厄发生,可谁知,灯关灯时,忽然一声“咔嚓”,整栋楼跳闸了。

她僵硬地转向手中的开关,眼角抽抽。

得,大家都先热着吧,明儿一早有电工师傅来修。

估摸着是保险丝烧断。

苏竹颇有经验地猜测。

眼不见心不烦,躺在咔咔的木板床上,闭目养神,想到这次合作格外愉快的甲方爸爸,呼吸渐渐缓和,在意识模糊之际忽然听到身旁有一道急促的呼吸声。

“恩人……竹姐姐……”声音很轻很柔,带着特殊的迷恋。

苏竹猛然睁开眼睛,侧过头一看,站在自己床边的是一个穿着身形挺拔的年轻女子,她身着象牙白的真丝长裙,剪裁细致用料考究,比绸缎还要顺滑的肌肤在月光下透着美妙的光泽,手腕上挂着金光闪闪的细手镯,反射着昂贵的光芒,女子及腰的长发微卷,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极淡的香水味,从头到脚每一寸都完美如同希腊雕像,可望而不可及。

苏竹晃神,壮着胆冷冰冰道:“私闯民宅是违法的小姐,有事请出去说。”

年轻女子:“……”

苏竹心中抱有一丝侥幸,试探地问:“难道这次断电,是你干的?”

年轻女子表情一言难尽,干咳两声找回自己的声音,惊喜激动道:“竹姐姐,我……我终于找到你了!没想到你现在居然那么穷,这两年让我好找。”

苏竹:……让你失望,可真是对不起。

贺苍术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歉意地握住苏竹的双手,强忍住贴近对方身体的想法,低低道:“你还记得我吗?”

苏竹险些以为自己是热糊涂了,道:“我应该记得你吗?”

贺苍术脸红了红:“按照当时的关系,我应该喊你一声娘亲。”

苏竹一口气没喘上来,心想自己终于要把除男科以外,所有科室都集齐一遍?!

贺苍术眼神温柔,“若你接受不了,按照现在的潮流,喊一声'爸爸'总不过分。”

苏竹惊恐,“大,大可不必?”

开文啦,晚上还有一更,小可爱们放心跳坑吧~乀(ˉεˉ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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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零开始饲养魔王【快穿】》

系统给何清榆的任务是,把尚未变成魔王的面位之女消灭掉。

然后系统眼睁睁看着何清榆和大魔王搞在一起。

系统:……???

何清榆抱着怀里被残酷命运逼到疯狂的小女友,心疼地屠了城。

系统呆滞:我让你消灭魔王,没让你变成魔王!!

被原身家暴的前女友,看破世事炎凉的花魁,被老师恶意欺辱的贫困生……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何清榆破开长夜,迎接她专属的小太阳回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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