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竹把会谈室里发生的始末都说出来，贺苍术眉间的郁色稍稍缓和。
苏竹看着不断下降的楼层，耸耸肩膀说：“我和文港虽然是同期，两个人之间其实有些矛盾，如果我不会走到哪哪倒霉的话，估计还能成为朋友。”
贺苍术最是听不得苏竹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就好像她这个人活着是个累赘，沉沉道：“在你参加省级比赛之前污蔑你学术不端，差点被停学处分，导师差点被牵连，也是因为你运气不好？”
“苏竹，你是怎么想的？”
严黛黛站在角落不敢吱声，双手紧紧握住画册，指甲在封面上留下是个月牙印子。
她知道学生之间斗争的种种手段，但大多是都是争取名额，最多不过取消资格，少有会升级到泼脏水到如此地步，如果顺利得逞，苏竹得到的一切证书奖杯荣誉论文作品等等，一切都会被打上“疑似抄袭”的烙印，没人会和有污点的人长期合作。
苏竹一双睫毛忽闪忽闪，“习惯了，如果不是这次涉及到浅醉的项目，骂就骂了，我不会在意。”
说完“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一层。
苏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她自己都不太能听清楚，和严黛黛颤颤巍巍站在一起。
苏竹用眼神说：贺苍术好凶，你快说点相声缓和气氛。
严黛黛疯狂摇头：雾草你当个人吧！
苏竹：她看我的眼神就像要把我给活吞了……
贺苍术：两个人在骂我？
贺苍术把两个鹌鹑一样的小姑娘从电梯里拉出来，她微微捏着苏竹的手腕，这个看起来软乎乎的姐姐，居然还有如此强势的一面，手机上浅醉的负责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解释自己工作疏漏，恨不得把头拿下来给她当球踢，结合网上义正言辞的拒接合作声明，以及文港用小号谩骂苏竹的截图，她还以为苏竹真是一朵只适合长在温室里的名贵花朵，现在想来，是自己了解的不够。
苏·名贵花朵·竹：不要看我啊。
贺苍术看她怂样，觉得自己刚刚想多了。
……
“文港？？？？？你们粉的都是什么垃圾太太？”
“浅醉老板脑袋被驴踢了，放弃和文港合作就是自寻死路”
“前面的你醒醒，上面截图没看吗？你家太太因为和浅醉有特殊关系才被选上，论水平，还没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大阴阳师，小号骂人过于难听了，本祖安自叹不如”
“虽然不知道苏竹是谁，但是听我舅舅说浅醉的线下酒吧已经换上巨幅插画了，第一天就差点被人悄悄抱走”
“心疼上面偷画的人，没被砸死吧？”
“心疼 1”
“心疼 2”
“看网上的图，我也想去偷”
“逐渐歪楼。请问诸位想偷的是酒吧里的，还是贺苍术家里的？”
“雾草，贺总爸爸家里居然挂着吗？”
“暗搓搓说，名竹的管理层肯定有苏太太的粉丝，集团总部台式电脑的桌面全部换成太太的画，我哥哥作为粉丝居然他妈的主动为爱加班？？？？”
“草，这是绑架社畜的新方法吗？（惊恐）”
也许是贺苍术的身份在，或许她是个小幸运星，苏竹这次的项目进展极为顺利，在交稿后浅醉的人想要和苏竹去酒吧里喝一顿，结果临时有事，没有去成，择日不如撞日，苏竹没有另外约日子，让公司寄来一张贵宾卡，吃喝玩乐通通不要钱。
苏竹想带着严黛黛去，本来约好了，但是临时出事就没来，苏竹一个人站在酒吧门口，看着来来往往一看就很熟练的男男女女，拘束地挤入，顺便在知乎上搜“第一次去酒吧，如何显得很熟练？”
下面立刻出来一大堆抖机灵的回答。
苏竹还没找到有用的答案，手机就被一个搂着那女人的男性就挤掉地，她穿着到膝盖的红裙子，不方便在那么多人的地方弯下腰去捡，只能一边捂着胸口一边追逐被踢远的手机，嘴上小声说：“借过一下”“对不起让一下谢谢……”
周围人忙着嗨，哪有人听到她说话。
苏竹心里想：不让我小心头上灯砸上你脑袋上啊。
苏竹的视线黏在几米外的手机上，心疼手机被踢来踢去，还没等她挪过去，就见手机被一双男人的手给捡起来。
苏竹一惊，大喊：“你，放下！”
男人被这一吼楞了一下。
捡到手机的人穿着一身挺括的西装，脸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睛中散发着自信的光芒，一双好看的眉毛微微扬着，在五彩斑斓的射灯下显得明亮夺目，乍一看好像个职业经理人或者个人职场上炙手可热的高级经济师。
近看，苏竹骂了声脏话，是她硕士导师……
岑册走过来，笑眯眯：“好久不见。”
苏竹乖巧：“老师好久不见。”
岑册：“酒吧今天开业第一天，人多很正常，拿好手机，别掉地了。”
苏竹乖巧：“好，谢谢老师。”
岑册：“看到你的画了，很优秀。”
苏竹乖巧：“老师谬赞。”
苏竹和所有学生一样，很怕老师，和其他学生不一样的是，苏竹对老师的恐惧不是因为老师手上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而是老师的水平比苏竹高太多，单单是全国美展金奖就是业内人努力一辈子都未必能够得到的神座，更别说国际知名的威尼斯双年展，自己的那点商业插画作品，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看你把小姑娘吓得。”不远处一个卡座上的花衬衫男人向他们招手，对苏竹超级友好地笑笑。
苏竹认识他，是校友，自己开了一家工作室，发展蒸蒸日上，是别的插画师口中的甲方爸爸。
岑册为难笑笑，“你还在为之前我被石膏像砸到内疚？”
“这是意外，你不需要在意。”
苏竹鞠躬说谢谢，心中想：不止于此，你不知道其实你家里承重墙出现裂痕，车子被小孩刮花，银行卡被盗刷，老婆电动车电池被偷等等都是我的原因，我不敢讲，讲出来你也不相信。
三人坐在卡座上，桌子上大多是啤酒，苏竹不喝酒，就专门吃软糖，拿了一个不够吃，悄悄又拿了一个。
也许为了迎合气氛，糖有淡淡的酒味，像是酒心巧克力，完全可以接受。
岑册笑道：“别吃多，酒吧里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接着说，语气很淡：“文港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在学校里我就说过她作品匠气过重，不是搞艺术的料子，在学校里小手段不断，人品堪忧，最近她私下里联系过我，希望能在网络上提供些帮助，我拒绝了。”
苏竹点头，不停吃糖：“老师不用趟这浑水。”
岑册：“嗯，和林瑜复的观点一样，你适合在院校里搞艺术，饿不死。”
苏竹坚定：“会饿死，真的。”
岑册：“……”这孩子赚的钱还不够多吗？
岑册说了几句后离开酒吧，他过来只是办点事，不然也不会穿着西装革履，苏竹鼓着腮帮子像个小仓鼠，她看着边上的司江：“师兄随便吃，我消费不要钱。”
司江喝下一罐啤酒，为难笑笑。
苏竹还以为他怀疑自己的消费能力，掏出怀中的卡在他眼中晃晃，“真的不要钱。”
司江一口啤酒喷出来，觉得小学妹太可爱了，他这笑容加上身上的花衬衫风骚无比，苏竹看得都辣眼睛。
司江：“苏竹，容我提醒你一句，小熊软糖是白兰地泡的。”
司江笑着抢走她手的雕花玻璃碗，看着还剩下两个小熊软糖正对着自己，倒吸一口气，表情凝滞。
“苏竹太太，白兰地知道吗？不低于四十度。”
苏竹：“？”
嘴里的糖瞬间就不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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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