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淡漠,声音听不出喜怒,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付稠云没成想遇到的是这种态度,下意识看向姜京城,可后者只是朝他勾唇轻讪,而后随之离开。仿佛在笑他不自量力。
对外人,姜京陵一向没有好脸色。
两人没走几步,付稠云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叫住他们。“两位且慢。”
姜京城笑容淡了几分,见妹妹停下,也跟着停下。付稠云朝两人走去。
姜京城抱着看好戏的心,倒要看看这人想做什么。
姜京陵可不是好糊弄的,竟然敢不知天高地厚地送上门来。
“你好,姜小姐。”付稠云态度一变,随意起来。
姜京陵回头打量起这个突然出现的,不怀好意的男人。
他手臂挂着西装外套,衬衣扣子上三颗随意解开,夜晚的光影下,看着就像是一个风流有礼的绅士。
但姜京陵只是面无表情得回了句:“有事?”
态度很不客气,但起码也算搭上话了。
付稠云颇有风度地勾唇,然后介绍自己:“初次见面,多有唐突,还请姜小姐勿怪。”
姜京陵一阵无语,瞥了眼一旁的堂哥,像是在说:这谁?能赶走不?
姜京城一笑,对此有些犯难。不过还是走上前用身子挡住妹妹,表示:“付先生,不早了,下次有机会再聊。”
付稠云没有看他,而是朝身后的人径直开口:“刚才无意听到二位的谈话,希望姜小姐能给我几分钟。”
姜京城微怔,随即眉毛蹙起,有些不悦地审视着面前的人。刚才在酒会上不声不响的,没想到竟是个主意大的。
付稠云面容沉静地任其打量。
姜京陵闻言,冷不丁从堂哥身后走出来,打量起面前的人,然后表情淡淡地问:“你叫……?”
“我姓付,付稠云。”付稠云说着,朝她伸出了手。
姜京陵看着伸到眼底的手,不予搭理。她挑了挑眉,抱臂问他:“到底有何贵干。”
付稠云热脸贴了冷屁股,丝毫不介意。见她明显一副耐心耗尽的样子,索性表明来意:“我希望姜小姐给我一点时间,聊聊你的婚事。”
姜京城闻言眉头一簇,看向妹妹,姜京陵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付稠云。
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可姜京城却注意到妹妹隐在暗处的指尖正规律地敲击着。
这是她思考时惯有的习惯。
姜京城有些担心,害怕妹妹病急乱投医就此答应;付稠云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一步于他而言是兵行险招,成了就万事大吉,输了就万劫不复,他不是没想过借由曹山的关系稳扎稳打,但面对送上门的捷径,他实在不忍放过。
万一,成了呢。
付稠云在等,姜京城也在等。
等姜京陵一个思考的结果。
漫长的等待压榨着两人的情绪,两人男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冒出了一个忐忑的表情。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姜京陵却忽然说:“有点冷,回去坐坐。”
一向从善如流的姜京城也没反应过来,妹妹说的回去,是回哪里去?
回家?还是回酒会?
姜京陵则很快给了明确的答案。
她走到付稠云面前,朝他伸手,说:“付稠云是吧?幸会。”
付稠云后背湿了一片,被风一吹,忍不住打了寒颤。但很快扬起笑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将两兄妹请回了酒会会场。
姜京城走在妹妹身边,扯了扯她的手臂,无声问她:你搞什么?
姜京陵哼笑起来,满不在意地低声道:“这人自荐枕席,倒解了我燃眉之急。”
会场,众人看着姜京城去而复返,又一窝蜂地朝他涌去。
而付稠云领着姜京陵则趁机绕开众人,来到舞池。
舞池中央,付稠云牵着佳人,开门见山说了想法,并保证:“结婚以后,互不干涉。”
姜京陵陪他跳了半支舞曲后,才开口问他:“你想要什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敞亮。
付稠云眼神微亮,“北部这一季度家居发布会,旗下供应商的支线承包权。”
姜京陵看着他笑出了声:“北部向来不开放国内市场的货源承包权。”
一句话,堵死了协商的机会。
“并不是全部,只是其中一条支线,也不行?”
姜京陵闻言笑笑不说话,态度免谈。
付稠云见她回绝地这么干脆,有些没底。既然合作没得谈,那么两人的交易是否继续?
他有些吃不准姜京陵的态度,但下一秒,就听到她笑着说:“北部我不可能给你,不如换成南部的资源?”
“南部?”付稠云有些意外,南部是曹山的天下,而曹山又跟南部董事往来密切,怎么会轻易放权?
付稠云面露怀疑:“据我所知,南部能放出来的优质支线并不多。”
而且只有一个季度的,还是非优质的支线供应,怎么算,都是一个赔本的买卖。
“婚姻有效期内,你想要那条线?随你挑。”姜京陵说。
“……当真?!”
一般公司,能得到一个季度的机会都来之不易,倘若能一直承包某一优质支线的货源供应,这影响力可比单一季度强太多了!
他目光闪烁又略带怀疑地看着姜京陵,对方浅笑着,坦然地让他斟酌打量。
“你真的答应……?”付稠云依旧有些担心。
“我从不食言。”姜京陵嫣然地看着眼前的人。
付稠云放下心来:“那么,合作愉快了姜小姐。”
“合作愉快。”
姜京陵笑着,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既然老家伙们给我使绊子,那么安排人插手南部的生意,就当是自己的回敬吧。
舞曲再次响起,两人皆是满脸欣喜愉悦,没想到短短一晚上,境遇却几番改变,付稠云的愉悦藏不住,全心地邀请姜京陵跳舞。
恰逢听到熟悉的舞曲,他的笑容泄露了情绪,是真的高兴。
姜京陵被他情绪感染,对这个未来即将是自己丈夫的男人问了个听起来颇为温情的问题:“笑什么?”
付稠云直言说:“这是我很喜欢的舞曲。”
姜京陵有些意外地挑眉,仔细听了几耳朵。与之闲谈道:“你还懂这个?”
付稠云笑而不语,转而聊起正事,“这些婚后姜小姐都可以慢慢了解。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我们的婚事。”
姜京陵也是个利索的,她想了想,便安排道:“那就周末下午两点,民政局见?”
“好,我一定准时。”
敲定了婚事,就没理由继续待着。于是姜京陵开口道:“等跳完这一支,我们就……”
话说到一半,一阵刺耳的琴音横贯在舞厅里。
姜京陵皱眉看过去,视线聚焦在舞厅东南角的乐团上。
会场的负责人正赶过去,了解后神色焦急地拉扯着一个身穿白色礼服的乐手,而那名乐手则有些狼狈地被拖拽,随后踉跄着摔在地上。她站得远,隔着嘈杂的人声里,隐约听到几句道歉声。
但,该说不说,她竟然被这几声道歉的嗓音惊艳了一把。她不禁生出兴趣,伸长了脑袋去看。
另一边姜京城借着喧闹趁势脱身,回到妹妹身边。“正好,现在我送你回去?”
姜京陵看了一会儿,都被人群挡住了。只好收回目光,点头道:“嗯,走吧。”回国后,她至今还没有在公众面前公开露面,今天出来,本就什么都没部署好,要是泄露出去,少不得要被集团里几个老家伙趁机批斗。
走之前,她看了眼付稠云,觉得有必要跟未来丈夫打个招呼,却见他表情有些不对,便问道:“怎么了?”
付稠云神情严肃,闻言摇摇头。
刚才那道声音,有点熟悉。但很快他就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对姜京陵说:“准备回去了?我送你们。”
三人走到门口,身后的动静不减反增,越来越大。
这时有人大叫一声,“你别太过分了,你先放手!这是我朋友!小心啊!诶!御风——!”紧接传来大提琴摔在地上发出的沉闷的声音,会场瞬间安静。
姜京陵感觉身旁付稠云身体一怔,还没来得及打量他的表情,就见人猛地转身跑回会场,冲向那群人里。
兄妹两见状,互相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
*
付稠云挤开人群,见到跌在地上的人,脸色顿时变得阴沉,“御风!”他跑过去扶起弟弟,来不及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担心问道:“没事吧?!”
付御风猛地被人拉起,还以为是先前的经理,正要出言解释,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哥?”他也有些意外,“我没事。”
“先起来!”付稠云瞧见他额头的伤,忙将他扶出人群。
众人渐渐散去,兄弟俩来到一处沙发,付稠云嘱咐道:“你在这儿坐会儿,我去找药箱来。”
付御风乖巧点头,有些忐忑地坐着。
他结束了乐团表演,提前买了票回来,本想给哥哥一个惊喜,没想到临时被朋友叫过来帮忙。竟然会遇到哥哥,自己还不小心受了伤。
此刻他像一个犯错的孩子,有些局促地在沙发上坐着,心里腹稿着怎么跟哥哥解释。
这时前方传来脚步声,他以为是哥哥回来了,一心急便开口道:“哥,我……”
他刚说了一个字,就立马安静了下来。
付御风听出这不是哥哥的脚步,而且那人身上,还有一股女人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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