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楠昨晚又和他们打手机麻将到凌晨，关键是还输！气都气昏了。所以今天他一觉睡到12点过。

醒了抓过手机一看，周宁两个小时前给他发了消息，说他们已经回来了。

裴楠“啧”了一声，把手机丢在一边，抓了抓头发。

顾峰的出差始料未及，但确实给了他一点缓冲和思考的时间。那天决定签协议可以说是一时上头，所以这两天他考虑过了，还是觉得想签。个中原因他不想深究，他只知道如果现在不签，他会不那么高兴。而裴楠从来都觉得让自己高兴很重要。

但其实也不是图那些个资源，可能是图脸吧，顾总长了张帅脸。对，就是那么肤浅。

所以他翻身起床，收拾完自己之后就给顾峰发了消息。

本来准备给周宁发的，但略一思索，还是直接发给了顾峰。毕竟这是他们俩的事，老让人周宁在中间传话算怎么回事？

打铁要趁热，这第一股气已经漏了，第二股可不能再漏了。

发完消息裴楠就钻进衣柜里找衣服。

对，钻，字面意思上的。

先挑了一套，换完之后不太满意，感觉有点太正式了；又找了一套亮色的，还是不满意，有点骚气；找第三套的时候裴楠忽然顿住，他在干什么？不过是签个协议而已，怎么搞得那么……隆重？打扮有什么用？再怎么打扮不也还是顾峰帅？

最后裴楠随便穿了一身，真的是随便穿的，短袖T恤，浅色牛仔裤，白色板鞋，看着像个大学生，临出门又捞了个墨镜戴上。

走到外面发现顾峰派过来的车已经在那等着了，对了对车牌号，裴楠上了车。

本来顾峰说派车来接他的时候他是想拒绝的，字都打好了又删了。都要签协议了还纠结这一趟别人来不来接，没意义。所以裴楠也没矫情，直接说了谢谢。

有点客气，但不多。

到了公司，裴楠谢过司机往里走，前台正要问他有没有预约，周宁刚好走过来，客客气气的把人请进去了。

前台小姐姐两道弯眉一挑，心说有点东西。

“顾总，裴先生来了。”

顾峰从办公桌后站起来，整了整衣襟，示意裴楠到沙发上坐。

“裴先生喝点什么？”周宁在一旁轻声问。

“水就行，谢谢。”

倒好水，周宁自觉退出“战场”，并贴心的带上了门。

裴楠一直一派轻松，直到现在面对顾峰，才略微觉得有点局促。于是他局促的拿起水杯，又局促的喝了一口。

裴楠看看顾峰，尴尬一笑，又低下头，手指无意识的抠着水杯。

顾峰非常善解人意，主动开口：“改变主意了是吗？考虑好了？”

“啊，对，考虑好了，那个……我签。”

“为什么？”

为什么？裴楠不知道为什么，裴楠也不明白为什么顾峰要问这句为什么……

“就是觉得……可以签。”

“是因为这段时间的工作吗？如果是因为这个的话，你不必……”

“不是，不是因为那些。”

“那……”

顾峰一副要问出个理由的样子，裴楠抿了抿唇，直视顾峰：“顾总，相比瞻前顾后来说，我比较重视当下。当初拒绝签这份协议，是因为当时我觉得它没有尊重您的……前任，也没有尊重我；现在改变主意，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现在我觉得，可以签。”

“我依然保留这份协议并没有尊重您的前任和我的看法，但是您是个很好的人，这段时间以来您对我很好，帮过我的地方我心里都知道，我希望可以继续拥有这些好。听起来挺……没节操的，但是这是我的真实想法。”

“如果我说我完全不在意那些资源和工作，这肯定不诚实，但是您放心，我不是冲着这个来的，如果是冲着这个的话，上一次我就已经跟您签了。”

“我不知道您的前任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像他，您今天做的所有事情大概都是因为他，但是还是谢谢您。”

顾峰没什么表情的看着裴楠，半天都没说话，直接把裴楠看慌了，端着水杯喝了一口又一口，直到水杯见底，顾峰才终于开口：“你很……坦诚。”

“说这些话之前我也犹豫过，但我觉得如果真的要签协议，我有必要让您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彼此都应该坦诚一点，不是吗？”

顾峰突然笑了，不是礼节的笑，是真的笑。裴楠看他笑了，也松了一口气。

他把协议和笔推到裴楠面前，声音里还带着笑意：“签吧。”

裴楠拿起笔就签，倒是把顾峰看得一愣：“不再看看？”

“不看了，今天过来就是干这个的。”

白纸黑字，尘埃落定，裴楠紧绷的肩线微微下塌，看着纸上的名字发了几秒呆。

“好了”，裴楠把协议还给顾峰，“那这事儿就这么着吧，走了。”

“等等”，顾峰叫住他，把协议收到抽屉里，然后拿出几样东西，“之前准备了房子，你可以搬过去，这是钥匙；一会儿让周宁带你去车库，你挑一辆当代步，选好了告诉我，司机我会安排好；这张卡，没有设置上限，密码6个8。”

“额……”裴楠目瞪口呆，这是不是有点过于夸张了……

“你不用有压力，这些都是协议里提到过的，是我需要履行的条款。”

裴楠干笑两声：“您这……咳，是这样啊，我现在住公司分配的公寓挺好的其实，平常出门公司会安排车的，要不小涛也会来接我，就……就不用了，至于这个卡……”

说实话，对于这张卡，裴楠是心动的，但是贪字头上一把刀，这可不兴要！

“卡……也算了，我自己有工资。您不用这么……”

“房子你可以不搬，但是钥匙你收着，总不能我要和你见面的时候去你的公寓吧？据我了解，你的公寓还有其他人。”

“这倒……也是……”

“车子如果实在不想要的话就算了，但是卡你拿着，万一有什么大事，可以应急。”

啧，看看，顾总这小话递得，那是一点毛病没有，处处都在为裴楠着想。

“那行吧，钥匙和卡我拿着，车就算了。”

“嗯。”

“那我……走了？”

“嗯，周宁在外面，他会安排人送你。”

“好，拜拜。”

直到坐在回去的车上，裴楠都觉得这一切如梦似幻，就这么完事了？就这么成了顾峰的情人？兜里的钥匙和卡提醒着他，这不是演习，这是真的。

不过家是不会搬的，卡里的钱也是不能用的，唉……回去找个保险点的地方锁起来吧……好大一笔钱呢……

周宁把梦游一样的裴楠送了出去，试图在裴楠脸上找到蛛丝马迹。但裴楠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倒像是有点……恍惚……

嘶，难道老顾头拒绝他了？不能啊，这要是拒绝了四天班白加了吗这不是！

那难道裴楠是临时反水结果老顾头强迫人家签了？？？别吧，这是个不成熟的想法，但我国有一套完整的刑法啊！顾氏经营原则第一条：绝不违法。

愁死个人，到时候再整一老光棍砸手里。不行，得问问。

周宁从桌子上薅了个文件抱着，装模作样的敲了敲顾峰办公室的门。

“进。”顾峰已经回到了办公桌后，协议放在面前，手指在上面一点一点的。

“顾总，怎么样啊？”

顾峰瞥了他一眼：“你什么事？”

“我没事，我就问问。”

周宁打探八卦丝毫不心虚，跟了顾峰这么久，他俩谁跟谁啊？都哥们儿！

“成了吗？”

“嗯。”

“耶！！！”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这四天班没白加，可喜可贺，可歌可泣，可以加点奖金吗这个月？”周宁星星眼，本性暴露无遗。

平时看着怂不兮兮的，但其实他根本不怕顾峰，私下跟顾峰相处得也还可以，虽然不是可以一起约饭的程度，但开开玩笑是没什么问题的。工作能力强、口风紧，顾峰根本不会拿他怎么样，相反，还比较器重他，首秘是有首秘的道理的。

“可以出去了你。”顾峰微笑。

“啧，没劲”，周宁放下手里的文件，“签一下啊。”

顾峰挑眉。

“顾总，这份文件企划部着急要，麻烦您签一下呢～”

“嗯，去吧。”

装，诶，你就装，你小子最好别在我出去后偷摸笑。周宁咬了咬后槽牙，留下一个哀怨的眼神，出去了。

今天的事，顾峰有点意外，但也不算很意外。裴楠第一次拒绝，在他的预料之中，后来做的一切也不是奔着这事儿去的。所以今天裴楠说签，老实讲还是有点惊讶。

回味了一下5分钟前场景，顾峰觉得有点微妙。协议是签了，但两人之间的氛围反倒有点尬了。

事情的发展好像和预想中不太一样，但没关系，时间还长。

裴楠让司机把他送回公寓，齐天不在，他趿拉着拖鞋从冰箱里拿了罐可乐，打开“火锅突击队”，发了一条：晚8，捞。

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回复：

齐天：1，但我明天要拍写真

裴楠：你少吃两口

贾涛：1

齐天：但是真的会肿

裴楠：那你到底吃不吃

齐天：111

章文：……1

这群里只有他们四个人，因为齐天太爱火锅了，任何类型的火锅他都爱（自嗨锅除外），所以把群名改成了这个。在他改群名之前这个群叫“汤臣一品业主委员会”。

裴楠嘬着可乐，盘腿坐在沙发上，随手打开电视放了个电影，听个响。

现在协议赶在“三而竭”之前签了，但裴楠总觉得有点不踏实，因为这个事是他单方面的觉得，没跟任何人说，包括金溪。

之前听金溪的口风应该是对他和顾峰的事有所察觉，但有所察觉不予干涉和放任他野蛮生长是两回事。

裴楠有点发愁。虽然不管金溪干不干涉，这协议他都会签，了不起就是不做艺人，一开始他就说过，这戏不是非拍不可；但是金溪对他真的很好，这种隐瞒总让他有种负罪感。

要不坦白了吧？

那金溪可能会用大炮给他轰死。

要不还是瞒着，瞒一天是一天？

那金溪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事过后会用大炮给他轰死。

………无解。

裴楠叹了口气，给顾峰发微信：“顾总，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协议有问题？”

“不是，是我有问题……”

顾峰的心猛地一跳，距离裴楠离开这间办公室还不到一个小时，难道这就要反悔了……？

“怎么了？”

“我经纪人那边怎么办啊……”

顾峰舒出一口气，他当怎么了，没事，只要不是反悔了，什么都可以解决。

“我来解决。”

“你别刺激金姐，我怕她把我轰死……”

“我有数。”

裴楠放下手机，觉得这感觉有点不错。在一件自己不是很能处理好的事情摆在眼前时，有一个极端靠谱的人告诉你“我来处理，我有数”，啧，迷死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