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衍淡淡地扫了纪瑶一眼，什么也没说。

他一直知道纪欢有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妹妹，只是没想到她妹妹会来这里工作。

纪瑶怀里抱着一堆文件，仰头望着陆时衍，漾出一个甜度满分的笑容。

“陆学长，今天是我第一天来上班，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请多多指教。”

陆时衍“嗯”了一声，礼貌性地对她点头，旋即收回了目光。

“陆什么学长？”秦讯低斥道，“你进错电梯就算了，连称呼都弄不清楚吗？”

“对不起，陆学长，我真的不太清楚。”纪瑶目光始终没有从陆时衍身上挪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喊陆总！”秦讯喝道。

陆时衍盯着电梯面板上行的数字。

秦讯的怒喝声把他的注意力拉回了一些。

他皱着眉再次把视线落到纪瑶脸上，纪瑶见状，双眸一亮，笑得更甜了。

看到这个笑容，他竟然有一瞬间的晃神。

有多久没看到纪欢这样对他笑了？

太久了，久到他都差点记不清了。

他敛下眸，心里莫名泛起一阵酸楚。

叮——

电梯到了楼层，陆时衍收回目光，径直走了出去。

秦讯跟着陆时衍走出电梯，又回过头对纪瑶说：“注意称呼！”

纪瑶迈出电梯，攥着文件的手指一直收紧，紧到微微颤抖。

她进电梯后，陆时衍一句话都没有对她说。

她曾经想象过无数种和陆时衍重逢的场景，却没想到是这样的。

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纪瑶努力地回想。

她明明模仿得那么到位。语气，动作，笑容……

而且她还跟姐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听说陆学长分手的这五年，一直是单身状态。

难道是还对她姐姐念念不忘吗？

当年唐阿姨明明和她说好的，只要她想办法骗纪欢喝下那杯“果汁味饮料”，就能让陆学长忘掉纪欢。

那时候唐阿姨还夸她，长得漂亮性格也好，比纪欢优秀了不止一点。

可为什么陆学长还是看不到她呢？

纪瑶沉下眸，再也掩饰不住眼底的阴冷。

当年，明明是她先喜欢上陆时衍的啊。

那年她在准备高考，偶然翻到纪欢在他们大学拍摄的为考生加油的短视频。

视频里的陆时衍，一身白色衬衫，短发清爽干净，温柔谦和。他站在镜头的边缘，低调安静，却长得出众，一下就俘获了纪瑶的心。

纪瑶看得愣了神，她把这短短几十秒的视频重复看了几十遍，只为了在视频里多看看他的身影。

她还兴冲冲地把纪欢拉过来，指着视频里的男生问：“姐姐，你知道这个哥哥叫什么名字吗？”

纪欢凑过头来随意看了几眼，微微笑了笑，说：“哦，他好像是我们学校的校草，陆时衍。”

“陆时衍……”她呆呆地看着视频里定格的少年，把这个名字在心里念了好久好久。

后来她努力复习，熬夜背书，成绩急飞猛进，老师同学都夸她学习终于开了窍。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一切动力都来源于那个叫陆时衍的男生。

所幸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她终于如愿考上了纪欢的大学，也终于见到了陆时衍。

可是，陆时衍却拒绝了她的告白。

他抱歉地说：“对不起，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于是纪瑶满心期待都落了空，她委屈，她心有不甘，渐渐演变成了怨恨。

她想知道，是哪个女孩这么幸运，得到了陆时衍的爱慕，而这个人为什么偏偏不是她？她明明……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

直到后来，她在学校的小树林里见到陆时衍抱着纪欢，他正低头亲吻纪欢的额头，目光温柔缱绻。

手里捧着的饭盒洒了一地。

那个场景，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

“你是新来的实习秘书吧？”路过的同事见她一直站在电梯口，好心问道。

“啊，我是！你好，我叫纪瑶。”纪瑶收起了眼底的阴冷，一秒换上了温和有礼的笑容。

既然陆时衍还对纪欢念念不忘，那么她就能凭借着这张和纪欢九分相似的容貌，让陆时衍对她动心。

只要她模仿得像一点，再像一点。那么她应该还是有机会的吧。

她跟着同事到了工作区，听完了同事给她安排的工作，无非就是给陆时衍端茶递水，转接电话之类的事情。

纪瑶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然后去茶水间准备。

路过时听到几个同事在小声地议论着什么，隐约听到了关于陆时衍的字眼，她竖起耳朵听了听。

“你发现没，陆总最近有点憔悴啊，他瘦了好多。”

“那是他工作狂，也不知道他天天那么折腾自己，为了啥？”

“哎，谁知道呢？我就是心疼陆总，最近老看见他累到开会睡着，他以前从来不这样。”

纪瑶仔细听着，看着热水壶里冒着热气的水。

刚才那同事叮嘱她，陆总平时只喝温开水。

但她隐约觉得有点不对。

她记得以前有一段时间经常看见纪欢去咖啡店里买咖啡，甚至还会买咖啡豆回家自己磨。

一开始她觉得很奇怪，因为她知道纪欢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喝咖啡。

后来她才偶然得知，纪欢的咖啡都是为了陆时衍而买的。

陆时衍喜欢喝咖啡，只加奶不加糖。

这是她从纪欢那里了解的。

她相信自己不会记错。

纪瑶回想起刚才那两个同事说的话，陆时衍最近工作忙碌，精神疲惫，那应该十分需要一杯咖啡提神才对。

纪瑶磨好了咖啡豆，按照印象里纪欢常调的比例调好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她自信满满地端着杯子到陆时衍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

“进来。”

纪瑶推开门进去，见到陆时衍正在阅签文件，忙得没空抬头看她。

她把杯子放在陆时衍手边，安静地站着。

虽然再次见面已经是上司和下属的身份，但纪瑶还是很开心，她很珍惜能和站在陆时衍身边的时光，哪怕只有很短的时间。

陆时衍审阅文件，感觉有些口渴，正巧就看到纪瑶端着一杯水放在他旁边。

他没有多想，端起来就喝了一口。

微微苦涩的咖啡滑过味蕾，流入喉咙。

……

陆时衍觉得有些不对劲，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晚了，他端起杯子看见里面冒着热气的咖啡。

“陆学长平时工作太累的话，可以喝点咖啡提提神。”纪瑶微微笑着，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学得跟纪欢一模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陆时衍竟然感觉小腹隐隐作痛起来。

他皱起眉，伸手把杯子推下桌，眼里罕见地出现了几分怒意，他厉声道：“出去。”

纪瑶眼里闪过惊慌，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门外好几个同事听见声响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惊诧地往总裁办公室里看。

所有人都知道，陆时衍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就算下属犯了再严重的错，最多只是事后责备几句，从来没有人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秦讯连忙推门进来，见到纪瑶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样子，他气得瞪了她几眼，满脸写着“怎么又是你！”这几个字。

秦讯把纪瑶赶出去，立马走过去察看陆时衍的状况。

他看见地上倒洒的咖啡，又见陆时衍按着小腹，眉头紧皱的样子，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陆时衍捂着抽痛的小腹，声音都颤抖：“快，打电话给温航……我肚子有点疼。”

他很害怕，这是纪欢的孩子。

这是他和纪欢第一个，也可能是最后一个孩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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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二个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