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顾韵导演的见面定在两天之后，地点是顾导的家。

顾韵事先和凌溪她们打过招呼，这只是一场非正式的见面，因此最好一切从简，凌溪独自赴约就好。

这下哪怕张君有意帮凌溪一把，也做不到了。

凌溪在约定的时间赶到了顾家别墅，被佣人引进客厅，不一会儿就见顾韵从楼上下来了。

“坐吧，放轻松，我们只是随便聊聊。”顾韵一身家居服，看上去倒确实很随意。

“你的角色已经被敲定了，所以不管我们今天聊了些什么，都不会有任何影响，当然，前提是你不能扇我一巴掌。”

顾韵的这个玩笑确实让凌溪笑了出来，“没想到顾导居然还会看我的综艺。”

“当然，我总得看看我下部戏的主演究竟是鱼目还是珍珠吧。”顾韵端起面前矮几上的茶抿了一口。

“那顾导的结论是？”凌溪顺着顾韵的话接茬道。

“看得还不分明。”

凌溪唇角轻笑道，“这就是我们今天会面的原因吗？”

“那倒不是因为这个，”顾韵摆了摆手，继而认真地盯着凌溪，“我见过你。”

凌溪愣了一下，不知道顾韵这话是什么意思，在她的印象里，今天才是第一次与顾韵见面。

“八年之前，在颁奖礼现场。”见凌溪不明所以，顾韵出声提醒。

“哦，原来当时顾导也在现场。”凌溪这下想起来了。

当时的颁奖礼排场很大，即便当时顾韵已经在走下坡路了，看来依旧在被邀请之列。不过彼时的自己显然没注意到这些。

“你当时拿奖的那部《还乡》我也看了，所以我很好奇，为什么出手即是巅峰的演员，会任由自己坠落，选择退圈呢？”

终于来了。

之前听张君说顾导要见自己的时候，凌溪就猜测对方会问这个问题，果不其然。

凌溪没有回避顾韵紧盯着自己的眼睛，轻笑道，“外面都传言说，我是因为结婚所以才退圈，顾导难道不相信吗？”

“如果是真的话，那我可要再考虑一下我们的合作了，演技差可以学，但恋爱脑没得治。”顾韵身子微微后靠，朝着凌溪露出一个好整以暇的表情。

见球又被踢回到了自己这边，凌溪也不再回避。

“有些东西，得到的太容易，会让人茫然。”

“然后呢？”顾韵的表情也认真了起来。

“然后我就退圈了，既然已经体会不到表演的快乐了，那我又何必留恋呢？”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回来了？”顾韵紧追不舍，看着凌溪的目光也变得锐利了起来。

“首先我要糊口，其次，我也没有其他的技能。”

顾韵：“……”

凌溪过度的坦诚把顾韵整不会了，愣了几秒才挤出一句，“你倒是也不必如此坦诚。”

凌溪扬唇，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知无不言。”

沉默半晌，顾韵导演再次向凌溪发起攻势。

“鉴于你之前的退圈经历，我怎么能相信你不会梅开二度，接了我的戏之后拍着拍着就退圈了？”

凌溪听得出来顾韵话中的玩笑意味，于是也一唱一和地回以玩笑。

“那我可没法保证了，要真那样您就要自认倒霉了，所以顾导，我劝您慎重。”

听完凌溪的话，顾韵露出了本次会面最大的一个笑容，“倒是个有趣的人。”

但很快，顾韵又敛起了笑容，严肃道，“谈谈电影吧。你把我的这部戏当成什么？”

“当成一部电影啊，不然还能是什么？”凌溪见招拆招。

顾韵循循善诱，“难道你就没想过把它当成一场翻身仗，当成你重返影视圈的筹码？”

顾韵说的，其实是张君的想法，自从凌溪取代任白秋成为《演员》的主嘉宾之后，她不止一次地听张君说过要利用好这次机会。

“倒不是没想过，不过翻身或者不翻身，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与其为决定不了的事操心，我更乐意做好我能做的。”凌溪的回答听上去无可指摘。

顾韵似乎也很满意，微微点头，继而开口。

“这样最好。我不希望你把我这部戏当成一场翻身仗。我已经做好了再次扑街的准备，我希望你也能有这个准备，否则你可能不适合这部电影。”

“没想到顾导也这么坦率，不过我现在的处境，就算扑街了，情形也不会更坏了。”

顾韵表情彻底松弛了下来，微笑道，“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会面结束，临走的时候，顾韵亲自将凌溪送了出去。

二人分手之际，凌溪突然侧头看向顾韵，“顾导，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顾韵微微挑眉，“当然。”

“您刚才一开始说，无论今天聊些什么，都不会影响到我拿到角色。是真的吗？”

“当然……”顾韵拉长了语调，“不是。那不过是让你放轻松的说辞罢了。”

“虽然我这些年拍一部扑一部，可对于演员，我也不是来者不拒，什么歪瓜裂枣都行的。要是你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那我宁可失去投资，不拍这部电影。”

顾韵回答中的某句话让凌溪表情一僵，好在她立马掩饰了过去，故作轻快地开起了玩笑。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我今天的表现，让您满意了呢？”

顾韵不置可否，思考了半晌，才轻飘飘扔下四个字。

“戏上见吧。”

说完扔下凌溪一人，转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