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红楼无泪(十七)

其实林黛玉想过为什么林妹妹会喜欢上贾宝玉,除了前世今生报恩之说,还因为林妹妹见识的异性太少了,而贾宝玉其人相貌、才华在贾环、贾蓉等同龄人之是鹤立鸡群的。又和林妹妹性情相投,一样受老太太宠爱,朝夕相处,近水楼台;再者他本人对林妹妹一直小意奉承,殷勤备至,虽然他花心,但不可否认他对林妹妹是真心的,也是独一份的。这些给寄人篱下的林妹妹带来了极大的安慰与温暖。

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天意弄人罢了!

心里唏嘘,林黛玉也不在意史湘云的酸话,“宝姐姐说的是,不过是家中只有父亲一人,眼下又临近年节,家里各项事务必定繁忙,我回去帮上一点也是好的。等来年空闲了再来和大家一处。”

她心想:过了年,元宵就是元妃省亲,开了春就要搬进大观园里面住了。《红楼梦》中大观园据说可是用了林家的二百万两银子建起来的,如今虽然没有了林家的银子,但是就贾家的作风来看,这大观园也差不到哪里去,就是不知道谁来替林家做冤大头了!

林黛玉觉得到时候来看看景是可以的,住就免了。一个快及笄的姑娘家和成年男丁住在一起,不光她的名声,就是林家的名声也臭了!

和众人道了别,免得明日急走时来不及告别失了礼数。大家也都理解,只有贾宝玉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众人也知道他喜聚不喜散的性子,不去理会他。

晚上的时候,各自派丫鬟送了东西来给她,权当离别礼了。贾宝玉还是胭脂水粉、古器珍玩;三春和薛宝钗送的都是几色针线。

第二天,贾家正门大开,贾政和贾赦带着贾琏、贾宝玉在门口迎接林如海。

林如海下了马车后,简单和贾家二位老爷寒暄几声,几位小辈上前一一拜见过后,贾政说:“快请进吧,老太太在正院等着呢!”

一行人簇拥着林如海往里走,林黛玉和贾母在屋里等着。走过垂花门,进入大院,又走进屋里,林黛玉迎上前去,很开心的喊了声:“爹爹!”

林如海一把搀住林黛玉,看着屋里满满当当的人,眉头一跳,见到宝贝闺女的好心情顿时消减了几分,不由得有些无语:知道的以为自己是来拜见岳母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犯什么事儿了!这一屋子男宾女眷,该见的不该见的,还有八竿子打不着的薛家人都在,这像什么话!

即使早就打听清楚了贾家的习惯,但是听说总不及亲眼所见让人感触深。林如海心中不快,不动声色地向坐在上首的贾母拱手行礼:“老太太,当年一别已是十几年过去了,不知老太太这些年过得如何?”

贾母不喜欢林如海,一是因为自己疼爱的女儿嫁给他后早早地就去世了,二是因为自从四年前林如海就对贾家冷冷淡淡的,她去信也是敷衍居多,这让习惯了小辈服帖顺从的贾母非常不快!

但是如今林如海调职回京,很有可能更进一步。而贾家现在虽有一个皇妃,不过自家人知自家事,家里的小辈没有出息的。宝玉虽是个有造化的,可是年纪还小,顶不了大用。自己如今也只能放下不喜,笼络林如海。有林如海在,想必宫里的娘娘会多几分倚仗,等到将来诞下皇子,自家就有靠了!

于是贾母慈爱的看着林如海说:“都挺好的!只可惜敏儿不在了,留下我的玉儿孤零零的,好在家里姊妹多,能陪着她。有链儿和宝玉在,我的玉儿日后也有娘家兄弟倚靠!”

林黛玉嘴角抽搐,靠贾琏和贾宝玉?还是拉倒吧!

这俩一个不着调儿,见了美色金银就挪不动脚,好好地嫡子嫡孙混成了现在这样,官职没官职,人脉没人脉,能力也就那样,管个贾家还力有不足;一个还是个长不大也不愿意长大的孩子,说话做事全凭自己喜好,人际交往也局限于内宅,仅有的几个外面结交的人脉,不是戏子就是纨绔,只有一个北静王,人家也未必把他当回事儿!靠他俩不如直接弃疗!

林如海听了也觉得好笑,贾家虽有一个国公府的名号,但也只是看在贾母还在的份上没撤罢了,如今早就败落了,家里最大的官也就三品,还是不能上朝面圣的闲职。更别说贾琏和贾宝玉这两个纨绔子弟了。给自己女儿做依靠,是在开玩笑吗?两个绣花枕头就算不是一包草能顶什么用!

父女两人都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番,林如海见了如今这情况,觉得闺女还是少和贾家接触为妙。

“老太太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玉儿出来久了,功课落下不少,我已经择定了先生,过几日就要上门了,还是让她回去准备几天吧!”林如海老狐狸笑眯眯的拒绝了贾母,也给日后林黛玉拒绝来贾家找了一个很好也很长效的借口。

“咱们家的女儿这些都是不当紧的,管束的那么严,没的失了灵性!还是让她自在些好!”

林如海不接贾母的话,只说:“老太太说的是,如今天不早了,我就带着玉儿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要留饭,贾家两位老爷也来相劝,林如海推辞了一番,带着林黛玉回去了。

回到家里,父女俩一起吃饭。桌上只有四个菜一个汤两碗粥,菜都是用精致的碟子装的,分量不大,刚好够两个人吃。

林黛玉看着就想起在贾家吃饭时,最少的36道菜,摆了满满一桌子不说,后面还陆续换新菜,不由得有些想笑。如此奢侈,又少进多出,难怪日后支应不下来,王熙凤还要典当自己的嫁妆撑起贾府的一大摊子。既不能开源,也不想节流,不败才怪!

饭后,林如海和林黛玉一起休息吃茶,问起林黛玉在贾府的生活,林黛玉简单给他说了贾家的生活作风、饮食习惯,林如海听的直叹气:“太过了,就是皇家也没有这么奢靡的。贾家自你外祖父死后,后代没有一个有出息的,还丝毫不收敛,如今家里有女儿成了娘娘之后更加张狂了,自上而下都是奢侈轻狂的样子,日后难免败落啊!”

又说起在贾家和姑娘公子一起开诗社的事,林如海更是摇头,“这贾家姑娘们还好,就是这贾宝玉,实在是······”他是真的理解不了,“我记得这贾宝玉比你还大一岁,过了年就14了,还整日待在后院里,不说出去读书求学,也不出去结交人脉,反而和姑娘们混在一起。也不知贾家是怎么想的!这些年还把‘衔玉而生’传的沸沸扬扬,也不怕引火烧身!”

“也就是这贾家没一个出息的,才能安稳至今啊!”林如海感慨。

不想再说贾家的糟心事,林如海就提起了林黛玉的功课,“玉儿,明日圣旨就会下来,皇上的意思是让为父等过了年关再去上任。你的老师我已经看好了,也和人家商定了,也等过了年关再来教你,玉儿意下如何?”

能放寒假当然好!林黛玉开心的说:“那感情好,可以轻松一阵子,这段时间就烦劳爹爹为我解难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圣旨就下来了,林如海的官职尘埃落定,内阁大学士,正一品的皇帝近臣,心腹重任啊!

之后的日子林黛玉还是照常写字、画画、弹琴、读书······只是多了管家一事。每天都要抽出一个时辰和林管家、李嬷嬷一起处理内宅外院的各种事,一点点学着自己上手。年关附近,又是刚刚搬进来,事情不是一般的多,不过也正是锻炼的好机会。

一开始的时候虽然手忙脚乱的,难以周全,还需要林管家和李嬷嬷描补一二,但是这么管了十几天,到除夕时已经可以做得很好了。虽然仍有瑕疵,但是家里各项事务都可以有条不紊的走上正轨了。

忙忙碌碌就到了除夕,京都过节比在扬州热闹很多,没出门就能看见周围人家此起彼伏的烟花炮竹声。林如海带着林黛玉祭过祖后,父女两个也带着人在院子里放烟花,这一天特殊,不拘着大家说笑,丫鬟小厮们的欢笑声吵翻天,让林黛玉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小时候贾敏身体还好,长平也还在,家里过年过节都是热热闹闹的。下人们笑成一团,林如海和贾敏也抱着她和长平逗乐玩笑,特别欢乐。可是后来长平去世,紧接着贾敏日渐虚弱也走了,林如海又忙于公务一刻不敢松懈,即使林黛玉出了孝期,可是江南那时候正值关键时期,林如海无暇旁顾,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高高兴兴地放完了烟花,林黛玉陪着林如海守岁。父女俩都不爱看戏,也没请戏班子,就坐在书房里下棋。林如海下棋水平高,调教的前世只懂五子棋的林黛玉棋力蹭蹭蹭地往上涨,虽然至今还没赢过林如海,但是如今两人一盘棋能下的时辰越来越长。

除夕年节,下棋也不求胜负,就是打发时间,边聊天边下棋,时间也不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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