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凤九的时候，素素略过她清澈明亮的双眼，注视着她额上的印记。记忆中也有这样一个亲人，有着这样的印记，火焰似的，红得比初升的太阳还要美。

若不是性别不同，素素真要以为是他在此地转生。

“这印记......”素素迟疑道。

“四哥说像凤尾花，所以娘给她起名凤九。”白浅逗弄着小凤九，道：“她还真乖，这样都不哭。”

“你就一定要把她弄哭么？”素素递给白浅一杯酒，让她把孩子给二嫂。

“是折颜亲手酿的桃花醉。你难道一直将它带在身边？”白浅惊喜地接过酒盏，陶醉地闻着酒香。“就是这个味道。你可不知道，上次我尝到桃花醉还是你万年前送来的那三坛，真是馋死我了。”

“说的这么可怜。我可不信昆仑虚的酒你就没喝过。”素素又给她满上一杯，道：“难道师叔酿的酒比不上桃花醉？”

“这可不是比不比得上的事，而是我青不青睐的事。”白浅一饮而尽，畅快地叹息。“九师兄，怎么这快就回来了？”

“收到大师兄的来信，说是师父尚未出关，让我回去时小心些。”令羽将竹简递给白浅，道：“我也已经见过狐帝，十七，我们还是快些赶回去。不然，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担心翼族以我为由给昆仑虚生事。”

“好吧好吧。那我们这会儿就不走那条近道，一路腾云回去便是。”白浅无法，只好从素素手中拿过酒坛，就这般豪迈地喝完。

“你们不必如此，我正好要去昆仑虚看看，可以带你们回去。”素素拉住他俩的手道：“单论腾云之术，那翼君可比不上我。”

“那太好了。说不定师父见到素素一高兴，就不会再罚我们了。”白浅开心极了，忍不住抱住素素道：“素素，素素，你快和我们回去，你的院子我和师兄们每天都有打扫，就盼着你回去呢。”

“十七，这样子实在是太不得体了。”令羽看着白浅占着素素便宜，连忙上去将她拉开。“你难道连男女有别都忘了？”

“我没忘，我这不是，这不是太高兴了嘛。”白浅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想着理由躲过令羽的责备。“我保证，以后绝不得意忘形。”

看着白浅古灵精怪地用着发誓的手势保证，令羽就算再怎么想说教，也不得不将剩下的话给咽了下去。

素素只见他头一转，似乎是要冲着她来一顿，连忙学着白浅的样子，道：“我也保证，九师兄。”

看着素素这样，令羽无奈地笑了笑道：“我是想说，可以出发了。”

“哦，好的。”素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带着他俩朝昆仑虚而去。

一个时辰的功夫，他们便回到了昆仑虚。见到素素，所有师兄弟们连带着仙童们都欢喜地仿佛遇上天大的喜事一般。

“你回来了，可不就是天大的喜事？”

“我说刚才凝碧木怎么新换了芳蕊，原来是为了你。早知道，我也换件新衣来见你了。”

大家热闹地围坐一圈，又欢喜又关心地问着那些素素来信写着的事。他们明明知道凡间没人能伤的了她，却还是忍不住问，忍不住担忧。

“为何不见夜华？”素素知道墨渊尚在闭关，故而没见到也不奇怪，反而夜华竟然也不在，这便令她颇为好奇。

“夜华之前说要取什么草来炼丹，提升修为，估计还没回来。”白浅现在不像以前那样孩子气，总和他斗气。如今他们的关系在素素走后，在思念素素的时候，居然变得最为要好。

“我记得夜华前些日子已升为上仙，为何如此急切？”思及那些信件的内容，素素担心夜华一味追求修为，失了境界，走火入魔。

“还不是为了十七。他傻乎乎地算不出自己的天劫将至，就知道调皮捣蛋，我们又不能随意下昆仑，只好拜托夜华多找找给十七提升修为的法子。”十六师弟不留情地刺道：“夜华对这事比十七上心多了。”

“那阿音如今可有应对天劫的把握？”素素听了，问道，认真的神色由不得白浅敷衍塞责。

“没，没有。”白浅呐呐地颔首，不过她立马中气十足地道：“不过你放心，现在我知道了，立马开始准备。倒是夜华回来了，天劫绝对没有问题。”

“最好是这样，不然太危险了。”素素暗忖道，若真有危险，以我上神的修为，应该能为她挡上一挡。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未出现。

有时候，白浅的运气那是真的好。就在天劫来临的前一天，夜华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带着一枚余温尚在的丹药。白浅服用后，精气神看着立马不一般了。天劫也有惊无险地度过，让大家松了好大一口气。昆仑虚再次恢复到以往平淡如水的日子。

没有课业的素素很快发现发现夜华和白浅之间与旁人不同的默契，有时候闲来无事还故意突然出现，吓他们一跳，看他们遮遮掩掩时害羞气恼的模样。

每当白浅回过神，要追着素素打的时候，素素就立马在夜华身边绕圈圈，有时候还会推夜华一把，让白浅撞到他的怀里。

“明明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每次，还会气成这样，啧啧啧。”素素趁着他俩相撞害羞的时候，跑走了。

素素可不信夜华没看出来她故意捣乱的心思，若是夜华不想，就自己那没仙法的力道，可推不动他。

待出了夜华他们的视线时，素素也不跑了，慢慢地平复了自己的呼吸，顺着道悠哉悠哉地晃悠。

“师兄，你们说什么呢？”远远就见到两位师兄在谈论什么的模样，素素走过去顺嘴一问。

“翼界和天界要开战了。”

听到即将开战的消息，素素怔住。这一刻，她想到的不是在凡间看到的无数血流成河的场景，而是她从不曾亲眼见到的巫妖大战。

突然，她想见见墨渊，想知道他此刻如何。她蓦地转身，朝墨渊的房间跑去，不甚专心地将自己的裙角踩得一片狼藉。

“这是这怎么了？”墨渊放下经卷，看到的便是形容凌乱、看着颇为狼狈的素素。他急忙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师叔。”素素捏了散尘诀，将裙摆整理好，跪坐在他面前，问道：“天族和翼族这一战，无法避免吗？”

“没有。”墨渊摇摇头，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甚至更闲适一些。“唯有彻底击败擎苍，才能保住四海八荒万年的太平。这一战，他等了太久，已经等不下去了。”

素素沉默不语。

“好了。此战虽然有些凶险，但我胜算极大，没事的。”见到素素沉寂的样子，墨渊眼中的温柔更甚。

“我要出征，为天族的将士们疗伤。”素素知道墨渊和折颜都不会同意自己上战场，于是向墨渊请命。

墨渊了解她果决的性子，也明白她没有请命入阵已是有心，只好随了她。“战场上，绝对不要掉以轻心。”

“我记住了，师叔。”素素郑重地保证道，利用眼神表现自己的态度。

看着被大嫂接走的玄女，素素在心里盼着青丘，除了避无可避的白浅，再不要卷入这场大战。

安宁的日子总是走得那么快，好像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兵临若水的那天。

数十万将士，不分种族，也不知能有多少生还。当年巫妖大战之时，应该也是如此吧。

素素闭上眼，试图想起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只感受到复杂的感情（担忧、不安、焦虑、期盼统统混在一起）。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墨渊从大帐内走出，来到素素身旁，和她一道眺望滚滚若水。

“心里实在不宁静，便是想睡也不行。”素素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浅浅地微笑，想让墨渊安心。

“我听折颜说过，你以前睡不着时总会让他给你揉揉头上的穴位，这次便由我来吧。”墨渊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去睡。

素素见墨渊一脸要先哄你入眠才行的模样，只能顺着，道：“那就麻烦师叔了。”

闭上眼睛，原打算假寐的素素在墨渊或轻或重的力道下，沉沉睡去。她不知道墨渊在她入睡后，坐在床榻上，看了她许久，仿佛要将她的面容印在心里骨里一般。

“若此间事了，我还活着...”墨渊话说了一半，勉强笑了笑，起身走了。

翌日，天翼两族隔着若水，陈列兵士，排兵布阵。随着墨渊一声令下，战鼓喧嚣，战争，开始了。

阵法被破前，素素还有时间看看战场局势，但后来没有时间了。

这个时候，翼族将士，少了四成。如果能保持这样，战事很快就能顺利结束了。

听着伤员心情激动的话，忙的没时间探寻消息的素素按耐住一群天兵闲着无聊的喋喋不休，从这里头获得想知道的消息。

真希望，这场战事能快点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