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这才是他的本性吧。每次Jimmy来，Kiki都有这样的想法。总是阴沉住脸色，一言不发地扑上来。开始的时候怒气最大，温柔愈增，暴烈递减，到中程便不做啃咬了——即便这样，Kiki仍觉得Jimmy要吃掉她，不过是换了种方法，无需拆骨剥皮的，缓慢消解的方法 。

先前若不是他纵容，她的小把戏根本不够看。Jimmy的坏心思才算多呢，做时又全盘用在她身上。

淋漓的痛苦，好折磨。

Kiki大致知道Jimmy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听说当年乐哥选和连胜话事人，Jimmy因为乐哥不帮龙根叔出头而去抢夺龙头棍；不过Jimmy懂分寸，点到为止。

Kiki不清楚Jimmy对她的分寸在哪边，她猜不透他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她猜不到，因为她从头就错了，他对她的残忍一直是有限度的残忍，就连那天质问她为什么要做线人，语气也不是伤心，而是担忧她会出事——他不会搞她，难免她不去搞其他人。

Jimmy爱Kiki，不见得其他人也爱Kiki——其他人，大概会把线人剁碎喂狗。

为了帮Kiki脱险，Jimmy找到联络她的警察，想要买断她的资料。

“Kiki是我女朋友。”Jimmy单刀直入“你不想香港有事，我不想她有事。”

“她初出茅庐就露了馅，根本不是做线人的材料。”警官不想惹这尊大佛，他手下又有太多线人，本就无力保护Kiki的安全，“既然你说她是你的女朋友，我再不联系她。”

办妥这些事，Jimmy同阿力耳语几句，示意他去做。

虽然阿力刚被Jimmy调来帮手，但Kiki见过他几面，因此阿力来公寓接Kiki去看妈妈时，Kiki没疑心。

“你大哥没同你一起？”Kiki已有好多天没见过Jimmy。

“Jimmy哥有事要忙。”

Kiki不多打听了。不能摇下车窗，格外的憋闷使Kiki透不过气，她想让阿力打开电台，却听见阿力手机铃响。

“发生什么事？”Kiki问挂断电话的阿力。

“是Jimmy哥……”阿力答的犹豫，“他在医院……”

“Jimmy怎么了？”Kiki着急的问，“还往哪边开啊，去医院啊。”

Kiki跌跌撞撞地跑进医院。现场很乱，到处是担架床，以及躺在上面的伤员。医生在走，白色，红色，嚎叫哀哭的颜色。

“发生什么事？”Kiki胡乱抓住从她面前走过的人。他们答了，她却半个字都听不清。

“Jimmy？Jimmy！”Kiki觉得一个将被推进电梯的伤患正是Jimmy，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想要在电梯关闭前跑到他身旁。

不出意料地Kiki在穿越纷杂的人群的过程中摔倒在地。电梯门关上了，Kiki仍执着地爬起身。

“Kiki。”

那声熟悉的呼唤使Kiki转过身；看见熟悉的面孔，眼泪再拦不住。

Jimmy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但都不重要了，Kiki只会用更快的速度奔向他。

然后抱紧他。

她爱他吗？她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她会永远爱他吗？

此刻的相拥能解答全部的疑问吗？

毕竟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完全，“我以为……千万不要……还好不是……我害怕……”

索性不说了，流着泪摇着头。

据说通向女人心中的路是隐道。这话有待考究，现在却不是分析的最佳时机。

Kiki在Jimmy怀中晕过去。

醒来时角色调转，Jimmy守在Kiki床边。

“医生说你本就低血压，再加上情绪激动……”Jimmy低下头，“Kiki，医生说你怀孕了。”

“你想说什么呢？”Kiki问Jimmy。

Jimmy无言语，拿出一个戒指就要往Kiki手上戴。

“做什么？”Kiki抽回手。

“求婚。”Jimmy闷闷地答。

“你没想过我会说不愿意吗？”

“你有权拒绝的。”Jimmy起身离开，“好好休息。”

Kiki抄起一个枕头向Jimmy砸去，正中他的后背，“你也知道是求婚了，连求一求都没有，谁要嫁给你。”

Jimmy转过身，Kiki继续说：“我是家道中落，只读了几年书，之后又因为要还债被迫去偷东西……少管所、看守所，样样进过几回，在鱼龙混杂的地方混的游刃有余……但这并不代表我是个粗俗的人，也不代表我不需要爱，更不代表我排斥浪漫。我已经活得好艰辛，如果不能从携手相伴的那个人身上得到小小的慰藉，我真的无法劝说自己为他也做奉献。你明不明白？”

“我明白，我是孤儿，从小流浪漂泊，这辈子最想要的就是依靠和家。”Jimmy走回Kiki身边，单膝跪地，“我也明白，这不是求婚的最好场合……虽然买了戒指，这也和我预想中的求婚场景大相径庭。我想，等我从和连胜脱身能安安稳稳地做生意之后，等我有能力在内地同你组建一个美满幸福的小家庭之后，再向你求婚。到那时，我们两个之间的债一笔勾销，而我也不是□□了，你无需憎我，可以爱我了。只是得知你怀孕的消息后我莫名忧虑，我都不知道我在怕什么，或许是怕你离开我，但我想我能接受你现在离开我……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点头。Kiki，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没有花，我怎么好答应？”

Jimmy听闻即刻起身要去买花。

“傻的。”Kiki又丢一个枕头，“花是紧要的吗？先把戒指给我戴上啊。”

Jimmy几经调遣，步伐狼狈，但神情中的怡悦是藏不住的。

“我爱你。”Jimmy郑重的说。

“等你不做□□了，我再跟你讲吧。”Kiki揉了一把Jimmy的头发。

“我不会让你等很久。”Jimmy说，“我不会让自己等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