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四月(六)

在青道的生活慢慢进入了正轨,莎豆也习惯了每天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虽然和春市在同一个班级,但他们也只有在课间才有时间说上话。青道棒球部的训练量非常非常大,春市一时间还有些吃力,而且听他说下周会进行一年级和高年级的红白赛,是以他练习得更加勤奋了。

周五放学,莎豆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听着传入耳朵的、刚认识的同学相互约着出去游玩的声音,默默地走出来教室。

上高中前的周末,除非另有安排,不然要么陪着春市去参加棒球社的活动,要么陪着春市去县上的棒球场练习挥棒。现在完全空了下来,突然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了。

正想着,电话响起,”市丸银“的名字在不断的闪烁着。

接起电话,

“喂,亲爱的莎豆小表妹,来东京还习惯吗?”一如既往轻佻不正经的语气。

莎豆却弯起了嘴角,”亲爱的银大表哥,大学生涯过的开心嘛?“

“呵呵,这么懂礼貌。那么请问亲爱的小表妹,能不能把你手机里我的备注名改为亲爱的银大表哥呢?”

自从偶然间看到莎豆手机里属于自己直晃晃的全名,市丸银就致力于说服莎豆改个更亲切的称呼,各种威逼利诱,奈何莎豆就是抵死不从,解释是“市丸银”这三个字能带给她极大的亲切感和熟悉感。

“不行噢,亲爱的大表哥,市丸银这三个字可是我的珍宝。”

“行了行了,太肉麻了。对了,明天要不要带你去逛下东京。”

“真的嘛?那太好了!谢谢银表哥!”

“呵呵,那明天上午9点我来你家接你。”

挂了电话,莎豆心情也愉悦起来,脚步轻快的往家里走去。

市丸银,她的大表哥,今年刚上大一,是一个整天眯着眼睛狭长如狐狸、高深莫测的男人。

这还是得从莎豆的母亲,如今的森下奈奈子说起。

奈奈子嫁给莎豆兄妹的父亲漩涡波水是遭到了奈奈子母家全体反对的,因为漩涡波水来历不明,据说连名字都是假的,而且一个大男人竟然没有一个正经职业,介绍说自己是忍者也遭到了奈奈子父母姐妹们的嗤笑。毕竟这种只在电视动画里看到过的存在,现实里谁也不会相信。虽然父母极力反对,奈奈子还是为爱痴狂,和家里断绝关系和漩涡波水结了婚,并且离开了土生土长的东京,并不再和家里人联系。

只除了大姐,现在的市丸若若子。两姐妹关系很要好,在漩涡波水失踪后,若若子还经常帮助独自照顾两个孩子的奈奈子。

若若子的生活和许多人一样,长大后嫁给了喜欢的人,过的平凡而幸福,直到生下长子,也就是市丸银。

五岁前的市丸银和寻常小孩一样,调皮捣蛋,有一次玩的太过火撞到了头,病床上躺了三天才醒过来,然后就变得神神叨叨稀奇古怪。一会儿说,梦见自己去了一个叫尸魂界的地方,长大后还当了什么一队之长,一会儿又说能看见模模糊糊的灵魂,把若若子夫妇吓个半死。寻遍了全日本的心理医生、儿童专家,都说市丸银一切正常,只能归咎于撞坏了脑子留下了后遗症。

一开始若若子夫妇心疼不已,但市丸银嘴里念着神魂的古怪行为也着实让若若子夫妇害怕,周围的孩子也渐渐地不敢再靠近市丸银,加上后来若若子夫妇又有了孩子,对市丸银就更加疏远了。在生育次子时,把市丸银托付给了完全不觉得反常的奈奈子照顾,毕竟,奈奈子是真的见识过忍者这种在现代社会匪夷所思的存在的,所以对于市丸银的行为也完全不觉得害怕或排斥。之后每当放假,市丸银便都会去奈奈子家,因此和莎豆还有鸣人非常相熟。尤其是莎豆,对于市丸银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亲近感。

周六早上,和母亲打好了招呼,莎豆便坐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着市丸银来接她。八点五十,门铃响起,莎豆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打开门,就看到了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的市丸银正闲闲地站在门口,眯着眼睛,侧头微微笑着,早晨和煦的阳光打在他满头的银发上,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沐浴着一层金光。

莎豆呆立在门口,怔怔望着他。许久,在市丸银差点要维持不下去他那迷人自醉的微笑的时候,莎豆终于回过神来,感叹道,

“银大表哥,你这是要成佛了嘛?”

市丸银随着莎豆进了屋,向奈奈子以及森下九段打了招呼,随后莎豆拎上包,出门时,刚好是九点。

“银,莎豆子”,奈奈子追了出来,“今天茂雄的学生们会来家里开研习会,会在家里用饭。所以你们晚饭要回来一起吃噢。”

“知道了,妈妈。”莎豆冲奈奈子挥了挥手,然后钻进了市丸银打开的车门。

车平稳的行驶着,他们决定去秋叶原。路并不远,市丸银开的很慢,沿路行人的欢声笑语不间断地传入车内。莎豆舒适地靠在椅背上,和市丸银在一起时带给她的安心感,即便是妈妈和鸣人也给不了她。

看到一脸懈怠闲适的莎豆,市丸银也不禁嘴角轻扬。

“总是跟在你身后的那个粉红小鬼呢?”

“孩子长大了,总是要自己出去飞的。”

“呵呵,原来你是把他当作孩子啊,没有一个男人愿意被女生当作孩子的噢。”市丸银促狭一笑。

“比我娇小比我可爱比我害羞比我会脸红比我爱哭,说不定还比我轻呢!“莎豆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她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像女孩子的男孩子啊。

不过,“春市他啊,从小就定下了自己的目标,并且一直在努力地靠近,他进了梦寐以求的青道棒球部,现在一定很开心吧。”

莎豆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艳羡和赞叹,市丸银余光却撇到女孩脸上显而易见的茫然和放空。

“怎么?你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人生方向吗?喜欢的事呢?也没有吗?以前一直跟着那个粉红小鬼跑,现在没了他一个人就不行了吗?”

市丸银的连番发问让莎豆心里升起一丝烦躁和不耐,嘲讽得看向那张眯着眼睛的笑脸,“那么你呢?你找到你存在的意义了吗?你结束你这么多年浑浑噩噩不知所谓的日子了吗

市丸银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车内一时无话。良久,市丸银重新挂起笑容,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莎豆的头上摩挲着,“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不是还有彼此嘛,起码在一方寻找到丢失的东西之前,会一直在一起,不是吗?”

莎豆嗤笑一声,把脸转向车窗外,却并没有拂开那只在头上作乱的手。

秋叶原,这个动漫爱好者的圣地,沿街的店铺放满了琳琅满目的模型、手办、玩偶。市丸银跟在莎豆后面安静地看着她细致专注的翻着每一本漫画,不,应该说她没有放过任何一本漫画,却又都对里面的内容不感兴趣。

一个上午就在两人的悄无声息中过去,中午,两人找了家主题咖啡店坐下。

“听说这里的蜂蜜吐司面包非常好吃,怎样,尝尝吗?”市丸银翻看着菜单提议道。

莎豆表示同意。

刚烤好的一整个吐司面包切开上面部分,内部松软部分则切成一个个小方块,刷上蜂蜜,然后又在上面浇上冰淇淋球。莎豆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冰淇淋融化在松软的蜂蜜面包,香醇甜蜜瞬间盈满了口腔。

看到莎豆享受地闭着眼睛,双颊因为塞满面包而鼓起,又因咀嚼而不断耸动着,市丸银不觉也食欲大增,

“我陪你去过了无数的漫画店,我原本以为是因为你是个漫画迷,现在想来你大概是在找寻什么吧,你想要的答案是在漫画里吗?”

咽下口中的美食,莎豆睁开眼睛,看着咖啡店落地玻璃窗外不断穿行的人群,有结伴的女孩,有独行的少年,有和谐的三口之家,相同的是,脸上都洋溢着微笑,是呀,这样阳光明媚的大好春光,谁愿意辜负呢。

“或许吧”,回过头来望向对面那似乎永远一成不变的笑脸,“就像银你总是爱凝视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小时候你很害怕那些只有你能看到的模糊影子,不知从何时起你却总是充满善意和笑容的面对那些东西,我想,大概,那些影子里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吧。”

“呵呵”,市丸银脸上的笑容愈发深刻张扬,“那我们就比一比,谁能先找到答案吧。下午还要继续陪你去逛漫画店吗?”

摇摇头,莎豆伸出一只手放在桌上,手心向上,看着阳光透过玻璃窗映射到手上,然后轻轻握起,

“不急,我有一种预感,我们想要的答案很快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而且,今天你是来带我玩的吧!”说完,莎豆便眨巴着亮晶晶的双眸看着他。

“同感。”市丸银轻声应和道,把手放到莎豆虚握的拳头上包裹起来。

然后,紧紧地把它抓住。

午后的阳光照的人微熏,莎豆和市丸银两人恣意地享受着美食和时光。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他们可以不是儿子、不是女儿、不是同学、不是朋友、不是玩伴、不是学生。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是他,她也才是她;他又不是他,她亦不是她。

答案揭晓之前,便让他们肆意享受当前的时光吧!

写市丸银超级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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