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

苏格兰收到把小少爷送回他的住处的任务通知。

他赶忙赶到那个别墅门口的时候

却只看到那一向娇气矜贵的小少爷脸色苍白的正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发呆。

瘦弱纤细的身体微微蜷缩，似乎有些怕冷。

苏格兰走过去，蹲在小少爷面前。

藤原千夜抬起头，露出一双纯白清冷的眼睛，眼尾殷红。

苏格兰的心脏狠狠一揪，喉咙发堵，差点就脱口而出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最后，他还是克制住了。

毕竟苏格兰这个外在形象的再怎么假装温柔，也是组织里的一员，他不会多管闲事的。

“小少爷，走吧。”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嗓音，尽量让它显得平静。

藤原千夜站起身，漂亮的脸上的神色木讷而空洞。

一点也不像之前那个恶劣傲慢仿佛永远不懂得人间疾苦的富家少爷。

他跟着青年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脚步。

“少爷？”苏格兰看着他。

少年摇了摇头，平静而冷漠地开口，“苏格兰……”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就像是在沙漠中跋涉了一整夜，嗓子快冒烟了。

“你有想过死亡吗？”

苏格兰怔住。

他张了张嘴，像是不知道少年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半晌才吐出两个字。

“没有。”

藤原千夜并不在乎他的回答，那看起来纤瘦过头的身体晃了晃，像是下一秒就会倒在地上。

苏格兰下意识想要去扶他，少年却很快避开他的手臂。

“苏格兰。”

藤原千夜说，“当做没听见吧，我随口说的。”

这句话就像是给苏格兰注入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他直视着那道背影。

小少爷的背脊挺拔坚韧，他每走一步，都仿佛踩踏着荆棘与鲜血，坚毅得让人心惊胆寒。

苏格兰垂下眼帘。

……

苏格兰开车将小少爷带回了住所。

一路上小少爷没再说过话，安静乖巧的样子就像是刚刚那个尖锐冷漠的人不是他。

“少爷。”

在藤原千夜进门的前一刻，苏格兰终究没能忍住，唤住了他。

少年回头，眼中的冰雪尚未融化，冷淡又疏离。

“怎么了？”

他用眼神询问，似乎不知道苏格兰想要干什么。

苏格兰看着他，忽然说：“您还记得我曾经告诉过您一个故事吗？”

藤原千夜愣了一瞬，他点点头。

刚认识的苏格兰温柔低调，像无声无息的风，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存在感。

但他为了赶他走，故意做了很多恶作剧来整他。

直到有一次，他又一次想要逃离那个地方，遇到了苏格兰，本以为又会被男人知道然后受惩罚。

结果青年却只是微笑着把他送回了房间，然后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一只幼鸟。

它一睁眼就好奇着这个世界，所以它想离开那个巢穴，但因为不会飞翔。

它被困住了。

苏格兰告诉他，它会变成一只大鸟，带着翅膀飞向天际。

青年不知道他的痛苦，但却误打误撞地讲出这么一个故事，所以之后的他没有再为难他，就让他留到了现在。

藤原千夜沉默了一阵，他伸出手指勾了勾。

“不记得了。”

苏格兰俯下.身体，就看见少小少爷抓住了他的袖子。

他低头看去，在夜色中模模糊糊在小少爷那洁白柔软的后颈仿佛看到了什么痕迹，刚想仔细看。

小少爷缓缓抬眼，纯白漂亮的眼珠看着他，一动不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瞳孔深处涌出来，但最终又被压抑下去。

他松开了他，唇瓣蠕动着，不屑又恶劣地吐出几个字，“应该是一个无聊的故事。”

……

藤原千夜关上房门，倚靠在墙边，缓缓滑落在地。

他的身体微微痉挛，汗湿的衬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漂亮的皮肉，性感又危险。

他的身上满是淤青，腿上更是肿胀不堪，鲜血与伤口遍布全身。

但他的神情依旧平静无波。

身上的伤痕是按照那个男人在幻觉中的一切生成的，在无人的环境下，他没有再去扮演那个悲惨而可悲，脆弱又坚强的人设。

那个男人的确是个可怕的疯子，如果不是他只是扮演者而非真正的可悲的组织小少爷怕早已堕入黑暗。

[千夜，刚刚苏格兰的好感值，印象值和认可悲惨值都上涨了一大截，你太厉害了]系统从不吝啬夸奖。

藤原千夜闭上眼，长睫遮掩住眼底的冷漠。

他的唇角扯出一抹讽刺的弧度。

“你明明知道我不高兴。”

系统没有反驳。

“先去洗澡吧。”

它说，“你浑身都是血迹，会很不舒服的。”

虽然它很不想看到那些伤痕在藤原千夜身上，即使都是假的，是用能量塑造的，但为了足够的能量值，即使再碍眼，它也不得不让那些伤口和痕迹保留在宿主身上。

它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只是觉得非常非常碍眼。

藤原千夜不理它，径直走向浴室，他解开了衣扣，将身上的衬衫扔在地上。

他全身赤|裸，肌肤上遍布痕迹，腰腹处有数条新添的鞭痕，胸膛下方甚至还有各种器具的伤害的凹陷密密麻麻交错，显得触目惊心。

藤原千夜弯下腰，清洗着身上的鲜血。

系统没有再说话，它的视线透过虚拟屏幕落在藤原千夜的背影上，皮肉上明明有无数的疤痕，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丑陋，反而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他的皮肤比普通的少年白皙许多，光泽漂亮，就连肩胛骨下的肋骨都清晰可见，如同艺术品。

藤原千夜将沾染了水汽的睡袍穿戴起来，他对着镜子拉扯着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好似完全不在意那皮肉的狰狞暧昧痕迹。

“系统。”他忽然开口。

“你觉得苏格兰说的故事里的小雏鸟，是不是真的飞走了？”

系统愣住，半响才不确定说：“……可能是吧。”

藤原千夜转过身，看向虚空。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飞呢？”

他轻声说，语气有些缥缈，似乎在喃喃自语。

……

藤原千夜似乎又变回了以前的态度，对所有人都疏离淡漠，即使对待关系最好的黛千寻也一样。

赤司征十郎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前几天少年才仿佛刚放下心结一般，主动向他靠近，但在这几天又恢复了往日的姿态。

——或者说，更加疏离了。

赤司征十郎不禁皱眉。

是他进展太快了吗？

他开始反思，那天是不是不该做那些举动。

赤司征十郎注视着不远处的独自一人训练的白发少年，心头隐约浮现出的念头却是。

他不后悔。

他还想要更亲密一点。

……

藤原千夜不知道赤司征十郎此刻内心翻江倒海的想法。

他只是站在球场上一遍又一遍地运球，投篮，任由汗水浸湿白发，任凭双臂酸痛到麻木。

赤司征十郎走到他面前，“千夜。”

藤原千夜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赤司征十郎抿唇，说：“能谈谈吗？”

藤原千夜闻言摇了摇头，“不用。”

他垂眸继续盯着球。

赤司征十郎沉默片刻，问：“你最近怎么了？”

藤原千夜的手微顿，然后他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只是想通了一些事。”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但听起来仍然清澈，但内容却无比冷漠。

“今天跟黛同学说过了，那就再和你说一遍吧，队长。”

“别再靠近我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人莫名感到恐惧，“你们真的让我感到苦恼，我很讨厌所谓的朋友。”

藤原千夜抬手投出球，球准确命中篮筐，但力道太大，他控制不住地踉跄了一步。

“抱歉。”

他说，“我的状态并不适合再当篮球队的队员，我会和教练说退队的事情，今天是最后一天。”

赤发少年的异色瞳眸控制不住地闪烁了一瞬间。

随后，他收敛神情，晦暗难辨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白发少年，声音冰冷。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藤原千夜抬起眼，“不行吗？”

赤司征十郎的神色更加冷漠。

“那天……”

藤原千夜打断他，“不需要解释，因为我什么都不想再知道了。”

他的脸上没有笑意，“赤司君。”

“这是对你我都好的事，还有，谢谢你没把我回来的消息告诉黑子哲也和青峰大辉，否则我怕他们会忍不住来找我，这会给我带来困扰。”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赤司征十郎面无表情。

他的嘴角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眼底阴霾翻涌，像是酝酿暴风雨前夕的宁静。

“藤原千夜。”

他喊住了少年的脚步。

赤司征十郎望着藤原千夜的背影，低声问道：“那你为什么要主动靠近我？”

藤原千夜停顿一秒，说：因为……”

他侧头望着对方，雪色的眼珠里仿佛装满了难言的情绪。

“没有原因，抱歉。”

……

赤司征十郎很少产生特别强烈的情绪，因为大部分人和事从来都不配被他放在心上。

然而在听到藤原千夜的话之后，他的胸腔却剧烈跳动起来，血液仿佛都沸腾了起来。

脑袋一片嗡鸣，整个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他查不到少年这些年的经历，却能从少年的一些举动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所以他猜到有什么人物在控制着少年。

那个人令少年畏惧，令少年恐慌，令少年逃避。

藤原千夜其实一直都是胆怯又懦弱的，从很久以前就看得出端倪，只是那时并没有更靠近少年的打算，未曾深究。

直到现在……

赤司征十郎闭了闭眼睛。

少年颤抖的身体浮现在眼前，泪流满面，惊惶无助。

脸颊苍白如纸，浑身都在发抖，像一个濒死的幼崽，脆弱得仿佛稍微一碰就会彻底粉碎。

再到少年冷漠的“抱歉”两字。

一切仿佛重新回到了原点。

少年依旧胆怯、畏缩、柔软、敏感，却再也不敢靠近他一步了。

是那背后的人又对他做了什么吗？

忘了说，角色卡是我拿可商模板画的，我觉得还挺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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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