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运阳凑上一面铜镜,想确认镜中映出的是自己的帅脸。”
本想松一口气,可此时身躯绷得更紧了,铜镜中映出的身影不只有他,他身后还站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向这边望着。
“啊!!!”
身后突然站着个身着青衣披着长发,瞳孔微微发蓝还面色苍白眼圈乌青的男子,吓的荆运阳大叫了出来,腿一软没站稳,坐到了谷炘的软榻上。
“你你你你是什么妖魔鬼怪,怎么出现在这的!?”
男子面容憔悴眼皮耷拉着没回复他前面的问题,疲惫得好似冬日脆弱的蝴蝶。可这只蝴蝶在看向荆运阳时,眼里却仿佛生了簇火苗。不愧是我亲手捏的小火人,长大了的模样就是俊俏。
“蒋河川。”他自我介绍道。
又指着荆运阳腰间那把青色薄剑,展眉朝他温柔地笑道:“你腰间那把剑名为千丝萝,剑身纤细轻盈,挥舞如飞花漫天,斩断万物于无形。”
“纵梦人也会做梦,用此剑刺向他的额间,把幻筋斩断即可。”
荆运阳瞧着眼前的人病怏怏的,眯起眼笑起来人畜无害,还耐于为他讲解,应该对他没有攻击性。而且靠近时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淡淡花香,反倒令少年感到有丝不能言说的……亲切?
他想:“我在哪见过他吗?”
蒋河川双手摊开,低眸看他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少年一向心直口快,同火焰散发热气一般毫不掩饰自己。
“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别人见着不说我欺负你就不错了。”
男人并没有因他的话而心生不满,只是直直看着他,好像少看一眼这人就会立刻消失一样。谁料他突然说的话令荆运阳差点倒吐一口鲜血。
“那你想试试吗?”男人俯身,慢悠悠地侧头轻问。
试?试什么?难不成他还真是来专门找打的?奇奇怪怪,莫不是有什么的特殊爱好倾向吧。
少年脑海中瞬间天人演戏,脑补一出天王老子欺负病弱公子,上位者再性情一转,英雄救美男夺芳心的好戏。
赶路赶了这么久都未休息,想着想着,刚才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点,疲惫感就席卷全身。荆运阳伸了个懒腰让上半身躺在榻上,脑回路一转,又回想这个叫蒋河川的人说的什么梦什么筋的鬼话。
蒋河川凝视着正在发呆的荆运阳,瞧他在那痴笑,便疑惑地靠近,正欲说话,闭上的房门被人推开。
谷炘探进头道:“阿阳?你怎么在这?这位又是……”
“炘哥?”
荆运阳真是被整晕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又出现一个谷炘,这个谷炘是真的吗,那刚才那个是什么。
谷炘瞧见半个身子都在床上,双手高举的荆运阳,又看了看站在床前眼神犀利浑身泄出怨气的蒋河川,想起自己弟弟刚才在屋里大叫,好像忽然明白什么,尴尬笑了笑,慌里慌张的想给不合时宜进门的自己一拳。
“不好意思啊阿阳,我不知道你有断袖之癖!放心,你炘哥不是思想迂腐之人,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哈,继续……”
“???”
“欸欸炘哥!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嘭!”门迅速被关上了。
完了,这下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他隐约听到谷炘在外头喊道:“虞凤,叫厨子今天多备点菜,准备多两双碗筷。
糟糕透了。
荆运阳坐起身,朝上吹了口额前的碎发,怨恨的眼神直勾勾瞪着蒋河川。
“还没回答我,你从哪出现的,还有,你刚才说的话,我听不明白。”
蒋河川低头憋不住般笑了一下,回答他:“我和你一样来自纵梦地,我对那很熟,有什么关于纵梦地的疑问都可以问我。”
“至于你最开始看到的那个被你叫炘哥的人,那不是这里的他,是他自己梦境里的他。”
眼前这人看着和谷炘差不多大,竟然自诩很懂纵梦地?连荆成峰都说自己只识得冰山一角,真是好大的口气。
“……谁的梦?他自己的吗?”
“不错。”
那人清幽的嗓音轻轻地说出这两字,竟叫他心宁,真是奇怪。
“那我为什么会进到他的梦里,还扮演着个叫虞凤的人?”
“我不能给肯定的答复,现在看来许是纵梦地消亡得太突然,许多客人的愿望未得到满足,执念没有彻底被化解,怨气就破开纵梦地的口,留下了纵梦地残片,能将人拉入他人梦中,饰演梦中干预梦境发展的关键角色,以达到满足做梦者心理愿望的目的。”
“进入的梦有可能是做梦者之前做的梦,从而影响现在,也有可能是未来将会做的梦,由现在进行暗示。”
荆运阳疑惑:“那这不是和在纵梦地帮客人完成愿望相似?”
“对,结束梦境的方法就是让做梦者的愿望实现,或是直接将做梦者在梦里的形象找出,用特制的灵器将其额间的幻筋斩断,强行结束梦境,这样的弊端就是怨念不一定会完全消除,梦境还有可能复现。”
“看你想怎么选。”
在白暮山,临走前荆成峰告诉过荆运阳以前的纵梦人是要帮‘客人’完成愿望的,却没有告诉他具体该怎么做,这下可真是涨见识了。
他还没有发现蒋河川没有回答他他从哪里出现的问题,此刻他只想着他得立刻离开房间,不然谷炘一定会认为他们俩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朝蒋河川扬了扬下巴朝外指,示意他跟上一起出去。
一出门便见到院中央坐在秋千上随绳动前后摇摆的美人,那是谷炘的未婚妻虞凤。
女子没有瞧见他们,还坐在秋千上如枯叶般缓缓晃荡。
两人走过回廊,在中堂看到正坐在上位低头看书的谷炘。
谷炘又一脸惊讶,“你俩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话是对着他俩说的,脸却是朝着蒋河川的。
虽然他不认识这个看起来身体萎靡虚弱,却生的实在俊美的男子,特别是那双百纳世间河川般透彻的淡蓝色眼眸、眼尾微翘的狭长凤眼衬得带有种不容侵犯的气质在身。
但如果是阿阳喜欢的,他必然不会亏待人家。
“咳,说什么呢你,整天脑子不干净想些有的没的。这位是蒋河川,来自……”
“来自纵梦地。”他替荆运阳回答了。
谷炘眉头一皱,有些不信。而荆运阳这个一根筋的想着人家还告诉了他如何破梦,自然对他没有戒备,手一揽上谷炘的肩膀就笑着说:“放心吧炘哥,他没骗你。”
听到弟弟这么回答他才放下点心来,想着他俩在他房里相待如此亲密许是相处时日不短了,只是不知道这个弟弟每次在永都待这么短时间,又是在哪结交的朋友。
饭桌上,蒋河川浅尝两口就放下筷子。
“怎么了公子,这饭菜是否不太合你胃口?”那位叫虞凤的女子问道。
“虞凤姑娘的手艺很好,只是我太久未进食,肚子总涨得受不了。”
他刚现回人形,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的身体罢了。
谷炘大惊,心想荆运阳怎么还亏待人家,饭都不给人家吃饱,难怪人家这么瘦还一股病怏怏的模样,简直太过分了!
他愤愤地瞪着荆运阳,对蒋河川笑道:“太久没吃饭了那更要多吃点了!”
然后一直往蒋河川碗里夹菜。
“瞪我做什么?”荆运阳一脸懵。
“心知肚明还作傻,白养你了!”
“???”
饭后趁着虞凤此刻不在,谷炘还是打算将昨晚做的噩梦告诉荆运阳。
“阿阳,我和虞凤订婚了,我爱她,我不想瞒着她我曾是纵梦人的事,但我怕她无法接受,怕有人追杀,怕不能带给她稳定的生活……”
“巧的是我昨晚就梦到我告诉了虞凤真相,结果被她腰间系的剑给一剑穿额,当场就给吓醒了。”
“……”
只有那俩人知道,那把剑就是那柄荆运阳腰间好好系着的千丝萝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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