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察看着老板渐渐沉下去的脸色,暗感大事不妙,正想着找什么借口离开。
“李察。”
“啊?”怕什么来什么,老板冷不丁地一嗓子,差点把他的魂给吓没了。
结果,老板下一句话,让他大跌眼镜。
“你平时惹你太太生气,都是怎么哄的?”
“……啊,就,买她喜欢吃的东西。”
“就这样?”曲天承想起那盘荷包蛋,有点不相信。
“就这样。”李察斩钉截铁地拍着胸脯说道。
曲天承沉默了几秒,选择相信他,“找个借口,给丹青经纪人打电话问问她喜欢吃什么。”
“是。”
李察执行力超强,提前跟老板下了班,按照从王赞香那得到的消息,直接杀进了水果店和街边小店。
没一会就把丹青最爱吃的两样东西都买全了。
徐山别墅,车库里。
西装革履的曲天承看了看右手提着的东西,面色铁青。
他将头偏向左面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右手臂伸到最远,拎着一个榴莲和一份螺蛳粉,憋着气,上了楼梯。
丹青正在屋里练瑜伽,腹式呼吸,吸气……
什么味?
用力嗅了嗅。
榴莲!!!
谁敢在屋里吃榴莲?
是新来的阿姨吗?
完了,阿姨要废!
丹青赶紧起身去厨房阻止自寻死路的阿姨。
结果发现,阿姨正矜矜业业地做饭呢。
“干嘛呢?”
清冷的声音在她身后想起,丹青回头,震惊了。
曲天承竟然亲自提着一整个榴莲和一盒螺蛳粉回来?!
他将两样东西放在餐桌上,然后捏着鼻子将家里能开的窗户都开开了,连空气净化器都给打开了。
丹青不理解,既然这么嫌弃,他为什么要买回来?
难道……
是给她买的?
丹青试探地问了一句:“这个是给我买的吗?”
“不然呢?”曲天承捏着鼻子说话,莫名带了点喜感。
丹青蓦然一笑,跑过去结结实实地扑到曲天承怀里,“吧唧”在他脸颊上印上一个口红印。
然后欢乐地提着榴莲和螺蛳粉去了院子里。
薄荷闻到味道,终于睁开懒懒的眼皮,晃晃悠悠地从窝里出来,蹲在她身前。
“你也想吃吗薄荷?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啊?都瘦了。”丹青好心情地给他夹了一块酸笋。
薄荷呜咽了一声,心里苦。
曲天承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挺拔玉立。
院子里的一人一狗吃得开心,清冷的眸子里蓄满了温度。
丹青一抬眼便看见他笔直的身影,灿然一笑,朝他招了招手,“想吃吗?”
他一扭头,拒绝的态度明显。
“那你看着我们笑什么?”
曲天承一怔,他刚才笑了吗?
“笑你跟狗喜欢的气味相同。”
丹青嘴角一抽,能看出傲娇曲在尽力挽回他欠揍的形象。
丹青坏笑着夹起一块酸笋,走了过去,“小薄荷才是美食家呢,它爱吃的东西,你不尝尝吗?”
曲天承被这味道熏得踉跄了一下,像后躲去,抵在了门上,捂住了嘴。
丹青笑得像逼良为娼的老鸨子,把酸笋往他嘴里送。
曲天承受不了这个气味,拔腿向后院走去。
他退一步,丹青追一步,两人绕着泳池追逐起来。
曲天承本可以转身制止她的,但听见她放肆的笑声,脚步没停。
在他的记忆里,丹青好像从来没笑得这么真实过。
“都碰到你嘴了,快吃了吧。”她没心没肺地笑着。
突然丹青脚下一滑,双臂在空中奋力摇着企图保持平衡。但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向泳池方向歪去。
眼看重心不稳要掉进泳池,一双坚实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身。随即感到一股巨大的推力,将她推离泳池,重重跌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保护了她的曲天承,仰面向后自由落体,泳池中激起千层水花。
吓傻了的丹青,愣怔了三秒反应了过来,爬起来就要跳下泳池救人。
“站那,别动!”
曲天承已经从水中站了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水,大声吼了一嗓子,从阶梯处走了上来。
他拖着滴水的衣服,森冷的目光瞪着丹青,一步一步走向她,面色黑得像要打人。
丹青没功夫欣赏湿身美男图,转身想跑,可被他一把抓住手臂,动弹不得。
丹青觉得自己凶多吉少了,不是被他推下去,就是被扔下去,不过是看他喜欢哪个姿势的问题。
关键时刻,她灵光一闪,求生欲满满地转身抱住了他的脖颈,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像蔓藤缠绕树干一样,死死地攀住他,让他甩都甩不开。
只是想把她手里的酸笋扔掉的曲天承:“……下来!”
——
曲天承病了,从泳池出来受了凉,打了无数个喷嚏。
丹青端着姜水敲了敲曲天承卧室的门,“我煮了姜水给你驱寒,能进去吗?”
里面没有反应。她按下门把手,门没锁,便慢慢推门进去。
卧室里只亮着一盏落地台灯,暖黄色的灯光可视范围有限,床周围的光线尤其的暗。
曲天承正盖着被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她悄悄走了过去,把碗放在床头,探头看去。
他闭着眼,遮住了凌厉冷然的眼眸,看起来像个安静的天使。
但是呼吸并不安稳,时而急促时而缓慢,有些紊乱。而且脸则红成了煮熟的基围虾。
丹青觉得不对劲,把手放在他额头上,滚烫的温度让她心里一惊。
他发烧了。
丹青立即翻找柜子,还好,药箱就在卧室的抽屉里。
她拿出体温计,给他夹在了腋下,然后用温水打湿了毛巾,慢慢给他擦着头颈。
时间到了,她拿出体温计,38度5,摸了摸他的手,冰凉一片,看来体温还会升高。
药箱里的要很全,她找出感冒药和退烧药,轻轻叫醒了曲天承。
叫了足又三分钟,他才有反应。密长睫毛带动眼帘缓缓撩起,眼里没了严肃和冷寂,看起来很疲惫又有点呆萌。
面对这样的曲天承,丹青语气都软了,轻轻地说:“把药吃了。”
她坐在床头,慢慢抬起他的头,让他枕靠在自己身上,把药塞进他嘴中,喂了一口水。
曲天承配合地把药咽了下去,下一秒,他好似才反应过来什么,哑着嗓子有气无力地问:“你给我吃的什么药?”
准备喂他下颗药的丹青愣了一瞬,撇撇嘴,“毒药。”
说着又把一片药塞进他嘴里,没那么温柔地灌了他一口水。
“手机。”曲天承强撑着精神,要拿他的手机。
“干嘛?要报警啊?”丹青对他的不信任有点生气。
“叫李察来。”
“你真怕我害你啊?”丹青表情变得认真,她的人品不至于差成这样吧?
“反正今天你犯我手里了。”丹青斜挑起唇,阴险一笑,“是不是开始后悔平时对我态度那么差了?”
曲天承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还时不时地打着寒颤,疲惫得没力气理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曲天承再次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抬了抬手,只觉得头脑昏胀浑身无力。
他想起身,一只纤细的胳膊搭在他的胸前。
顺着手臂看去,发现丹青正趴在他身侧的床边睡得很沉。
她偏着头,一缕长发挡在白皙精致的脸庞前,随着鼻息间的呼吸,吹动着发丝微微颤动。
他眸光微凝,伸手将那缕长发拨开,恬静绝美的脸暴露在阳光下,眼睛被晃得动了一下,悠悠醒来。
那双外勾内翘的双眼,短暂的迷茫后,聚焦在他的脸上,下意识去摸他的额头,动作熟练得好像做过好多遍。
终于,紧绷的脸上绽放了笑容,灰色系的房间里,仿佛瞬间有了色彩。
“太好了,退烧了。”她的声音比往常都要轻柔。
感受到抚在额间的小手突然抽离,他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处,没一会,又推开门进来。
一片苦得令人发指的药被那只小手塞进嘴里,紧接着又吞下一口水。
嘴里的苦涩,让他突然有点怀念昨晚那只棒棒糖。
丹青去厨房熬粥,惠姨来了,得知曲天承生病了,给李察打了电话后,把熬粥的活揽了下来,让疲累不堪的丹青去洗漱休息一下。
几乎一夜没睡的丹青回房间冲了个澡,不过并没睡觉,她端着煮好的粥给曲天承送去。
她发现大病初愈的曲天承特别乖,虽然平时也不爱说话,可那都是不爱理人的冷漠,而今天是有点憨憨的呆萌。
还挺可爱的。
丹青轻笑出声,舀起一匙粥,送到了他的嘴边。
曲天承还真配合地张了嘴,一口一口地,把整碗粥都吃了进去。
他们之间的气氛从来没这么好过。
平时不是被他瞪就是被警告,面对这样的曲天承,丹青不自觉又柔和起来,摸摸他的头,像哄孩子的一样:“承宝宝真乖。”
“哗啦”一声,门口传来响动。两人齐齐看去,只见李察正呆愣地站在门口,文件散落一地。
显然,那声“承宝宝”被他听见了。
曲天承目光骤然变暗,恢复了往常的高冷。
尴尬了一瞬,丹青佯装打了个哈欠,拿着空碗走了到门口,盯着李察脚边的文件说:“你老板还病着,别累着他。”
说完,回头对曲天承嫣然一笑:“我去休息,你也乖乖睡觉哦。”
恢复了高冷的曲天承宝宝:“……”
捡起文件不知所措的李察:“……”
——
曲天承只休息了一天,这一天其实也没怎么休息,只不过把办公地点挪到了床上而已。
第二天便正常安排行程了。
“等下。”丹青一声喊,让要下楼去车库的曲天承顿住了脚步。
因为太急她连拖鞋都没穿,赤着脚从楼上跑下来,一口气冲到他面前,用力吸了口气,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曲天承伸手扶了下她的手臂,稳住了她因为没刹住脚步快要歪倒的身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举起一个小药盒,递过去叮嘱道:“一定别忘了按时吃药。”
曲天承默不作声地接过了小药盒,微微颔首算作回应。
李察已经等在车上了,曲天承一上车,他就回头看了一眼,表情有点惊讶。
曲天承擤了下不通气的鼻子,闭眼靠在靠背上,还是有些精神不振。
李察便把到嘴的问话咽了下去。
到了公司,目不斜视的曲天承,余光看见总裁办的秘书们很不对劲。一个个的虽然都恭敬地低头问好,可眼神里的讶异,没瞒过他的眼睛。
办公室门一关,曲天承把李察叫住。
“她们怎么了?”
李察自然也看见了秘书们没掩饰好的神色,其实跟自己早上看见老板时如出一辙。
他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说:“老板,您是不是鼻子闻不到味道啊?”
曲天承下意识吸了下鼻子,镇定地问:“跟我鼻子有关吗?”
李察:“……就,您身上,有女士香水味……应该是丹青的。”
曲天承镇定如初的脸色,细看下,有了点破绽。他揪起衣领闻了闻,鼻子堵得根本闻不到任何气味。
他想起早晨丹青那个心满意足的笑脸,神色了然,她应该是把他整个衣柜都喷上香水了。
他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神色恢复如常,拿出了丹青给的那个药盒。里面除了药,还躺着一支棒棒糖。
“太纵着她了。”
这回换李察骤变了脸色。
老板这自以为训斥的语气,他怎么听出了一丝丝宠溺?
或者是因为生病了,没了之前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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