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的?”
厉宁筝眼风轻轻扫过申庭叶。
申庭叶一个激灵,觑了裴鹰一眼,慢吞吞地点了点头。点完头又不想看裴鹰这家伙嘚瑟,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又撸起袖子:“他也打我了,比我打他的那拳还重……”
话没说完,对上厉宁筝探究的眼神,申庭叶识趣地把话憋了回去。
厉宁筝歪头打量着两个帅气但是伤痕累累的少年。
电话里听闻他和人打架,她霎时脑补了很多。
记忆中有无数画面在脑海里奔涌而来,仿佛是连着血肉的疼痛,以至于她连那满屋血色涂鸦都顾不着去想,风驰电掣地开到了南城中学。
正值放假放学,学生从校内鱼贯而出。
侧耳听了几句少年人之间的八卦,意外捕捉到了三两句嘲笑裴鹰的声音。
尖锐,刺耳,又高高在上。
于是鞋跟重重落在地面,她在放学的人潮中逆行,引来阵阵侧目。
直到她站在教学楼前,看着显示屏上滚动的放假安全提醒,这才感到一阵恍惚。
……她这是在干什么?
清醒过来后,和班主任沟通时无比冷静,可偏偏在看到裴鹰那副颓丧模样时又差点没有控制住情绪。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深深内抠,瞳仁几不可见地晃动。
败犬,任凭谁都能踩一脚的丧气。
活着却毫无生气。
像是远离了很久的陌生,又像是久别重逢,亦或是似曾相识。
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轻轻挨着裴鹰的指尖在颤抖。
申庭叶认怂得低下了头,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着什么,厉宁筝指尖从裴鹰的脸上悄悄落下,慢慢起身。
裴鹰仰头看着厉宁筝,总觉得那双清冷的眼眸中封存着一缕难以名状的疯狂。
他不自觉抬手,轻轻抓住厉宁筝的小指。
厉宁筝回头,目光落在他攥着自己的手上。
那双眸子不复先前的异样,似乎波澜已定,重新盛满了冷淡。
“怎么?有本事打架,没本事自己站起来?”
裴鹰手僵在空中,腰腹用力,站了起来。他比厉宁筝要高很多,目光低垂就能看见她白皙的后颈。
申庭叶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
“你父亲的助理刚才在外面把医药费给我后就走了。”厉宁筝拍了拍自己的包,看着申庭叶,眼里滑过一抹淡淡的讥讽,“看样子他们是习惯了。那跟我走吧,带你们去处理一下伤。”
裴鹰、申庭叶:“……”
不用,真不用。大可不必如此操劳。
可是还没等两人拒绝,厉宁筝头也没回,径直往校外走去。
两人跟在厉宁筝身后亦步亦趋,申庭叶胳膊肘捣了捣裴鹰:现在什么情况?
裴鹰随意掀了掀眼皮:不知道。
申庭叶正了正校服的领子,大步跟上厉宁筝,在她身边身边清了清嗓子:“那个……姐姐,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不是故意要打裴鹰的。”
厉宁筝拿出车钥匙朝远处一挥:“和他道过歉了吗?”
“道过了。”
“你接受了吗?”厉宁筝侧脸。
裴鹰瞥了一眼申庭叶,点头。
“那就行了。”厉宁筝耸肩,继续往前走。
申庭叶愣了愣:“啊?您不追究了?您刚才那眼神快要把我杀了,简直像护崽狂魔似的,怎么突然轻描淡写得和我老爹似的。”
厉宁筝脚步停下,手撑在自己的车上,扭头看他:“理由不重要。”
谁起的头,谁扇的风,谁点的火,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打了便是打了。伤害已经在身上存在过,说其他的又有什么意思?你们之间是冲动也好,是挑衅也罢,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其他人的出面调停,无论是请家长解决争端、金钱摆平还是私下协商和解,怎样都好,这些都不过是大人世界维持尊严和秩序的体面。
“请你记住,只有受过伤害的本人有权利选择原谅与否,在这件事上,与其他任何人都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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