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球赛，最后没有多少意外的，是沈若淮所在的江城一中赢了。

一群人在比赛结束之后，闹哄哄地跑去了校外一家有名的自助烤肉，连带着对手学校的人都一起叫上了。

沈若淮夹在其中，被投喂了一整个晚上，以至于到了第二天早上，沈若淮都觉得自己打上来的嗝，还带着一点没能完全退下去的烧烤味儿。

再之后，似乎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了。高中的生活一如印象当中的那样，平静、平常，到了接近无聊的程度。

而作为一个并不需要追求什么的人，沈若淮就连一般高中生，所需要在意的课业和成绩，都不需要理会，几乎要把自己的日子，过成美食寻觅和品鉴大会——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就把学校外面的一条街，从这头吃到了那头，连最容易被忽视的小菜，都挨个尝了个遍。

而作为承担了为他觅食和付账的任务的重要角色，陆知铭和他变得是更加形影不离了。沈若淮甚至怀疑，如果自己真的换到了对方的宿舍，这个家伙，指不定连他洗澡，都要跟进来一起。

【不，】然而对此，系统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他应该没那个胆子。】

【他应该只会在外面守着，】系统说，【然后靠想象把自己折磨得半死不活。】

沈若淮：……

怎么办，他居然觉得系统说得好有道理。

在脑子里稍稍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沈若淮一下没忍住，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随手被放在了桌上的手机，在这时候忽然震动了一下。

沈若淮挑了下眉，拿起来点开看了一眼，不出意外的，是那个已经变得眼熟的陌生号码——

【宝宝在想什么？笑得真好看。】

【是在勾引我吗？】

——这些日子以来，来自这个号码的、类似的信息，并没有断过。

有的时候，只是一些简单的、像是平常问候一般的话语：【今天天气转凉了，宝宝记得多穿点衣服。】

【今天玫瑰园里的花开得很好，肯定很适合宝宝。】

对方偶尔甚至还会在信息里，给他推荐符合沈若淮口味的饭店：【宝宝吃晚饭了吗？白云路的李记水饺你应该会喜欢。】

但更多时候，里面的内容，都会更加过分、更加冒犯一点。

【宝宝今天换沐浴露了吗？甜甜的，像块小蛋糕。】

【可以像今天舔沾到的糖那样舔舔我吗？】

甚至还有更进一步的——

【宝宝可以给我发张照片吗？】

【就下午一个人在宿舍里，给脚踝擦药那样的就行。】

信息里附带的图片里，正是沈若淮穿着短裤靠坐在床头，分开双腿，小心翼翼地为自己脚腕内侧的擦伤上药的景象。

——而沈若淮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样看到这些，又是怎样得到这样的照片的。

毕竟无论系统扫描多少次，都没能找出那些藏在暗处的摄像头。

或许这就是意识世界的不合逻辑之处。

虽然“系统”的存在本身，似乎也不太符合现实世界的逻辑就是了。

【真的不打算告诉陆知铭吗？】看着沈若淮随手退出了已经看完的信息，点开了这两天刚下载的一个小游戏，系统忍不住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沈若淮划拉了下手指，很是顺畅地干掉了一个冲到面前的小怪，显然没把系统的话放在心上，【你都找不到摄像头在哪，他难道还能找到不成？】

也不知道这句话，戳到了系统的哪个点上，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回答：【如果他真的是主意识的话，能。】

明明依旧是没有多少起伏的音调，沈若淮却错觉似的，从中听出了一丝微妙的情绪——像是高兴，像是郁闷，又像是不甘，分辨不太清楚，也同样无法确认真实。

【那就更不能告诉他了，】于是沈若淮顺着自己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我干嘛要事事都顺着他的意来？】

别说他看不上什么英雄救美的俗套发展了，在“每一个角色都是分裂的男友碎片”的这个前提下，非要挑的话，比起那个突然跳出来“拯救”他的人，反倒是那个——

【你很期待“强制paly”？】简直就像是猜到了沈若淮心里的想法一样，系统突然开口。

沈若淮的动作微妙地一顿，在屏幕上划拉的手指漏掉了一个小点，原本的完美通关，立马就变成了二星，灰下去的那颗星星，在一片整齐的星星当中，看起来格外显眼。

【才没有，】没有丝毫犹豫地，重新点开了刚才那一关，从头开始，沈若淮振振有词，【我就是不想什么事都随着老王的意来而已。】

【好的，】系统点头，【你很期待。】

沈若淮：……

沈若淮继续玩了一会儿手机，到底还是没能忍住，问系统：【你觉得之前说的那个什么，“坏孩子要接受的惩罚”，会是什么？】

他实在是很好奇。明明都给他发了那样具备威胁性的内容了，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居然一直都这么风平浪静的，他甚至连那些在类似剧情里，经常会出现的“特殊礼物”都没收到一件。

明明从之前的黑玫瑰和照片来看，这对那个发消息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才对。

【总不会是他其实悄悄地对我做了什么，但我完全没意识到？】沈若淮又问。

但考虑到某个二十四小时都不关机的系统在，这似乎又不太可能达成。

除非——

【系统你该不会背叛我了吧？】沈若淮一脸认真。

系统：【……】

他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好在沈若淮并没有把这随口说出的话当真。他把又通了一关的手机丢到了一遍，在床上翻了个面。

沈若淮觉得有点无聊了。

今天是周末，陆知铭因为一些事回家了，周郁也被老师叫了出去，他又实在不想和篮球队那些精力过于旺盛的人混到一起——忽然想到了什么，沈若淮伸直了胳膊，在床头的抽屉里扒拉了一阵，终于从里面找到了一张，前几天在路上收到的、有关附近即将举行的一场美术展的传单。

今天刚好就是展览的最后一天。

【宝宝要去看美术展吗？】

丢在边上的手机适时地震动了一下，屏幕上显示出熟悉号码发来的信息。

【我陪宝宝一起好不好？】

沈若淮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

按照常理来说，一般人在看到这种消息之后，应该都会取消自己原本去看展的打算才对。

但沈若淮这会儿实在无聊。

而除了手机里收到的这些消息之外，他其实也并没有在其他方面，收到过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所以……就算他依旧决定去一趟美术展，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没花费多少时间，就在心里成功地说服了自己，沈若淮迅速地起身收拾好自己，拿上钥匙出了门。

或许是展出的作品比较多，又不那么有名，展览举办的地点比较偏，沈若淮打车过去之后，又绕了一阵，才终于找到了地方——场地很大，只是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里面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有的是住在附近的，有的则和他一样，手里拿着在路上收到的传单。

沈若淮没能在其中，找到哪个看起来像是给自己发消息的，索性也就放弃了这个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的念头，专心地看起展来。

——意外的水平不错。

是沈若淮这个外行人，也能投入地去欣赏的类型。

而这个美术展的举办人，竟意外的在眉眼上，和王景珞有着三四分的相似——惹得沈若淮不由地多看了几眼，甚至没忍住主动凑过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了将近散场。

最后离开的时候，沈若淮还带走了对方送的一条钥匙链。小小的三花猫竖着尾巴，憨态可掬地伸着懒腰。在一些细节处，能够看出手工制作的痕迹。

显然并非对方所说的，“本来就是用来当做纪念品赠送的东西。”

嘴角无意识地勾了勾，沈若淮随手把钥匙扣揣进了兜里，顺着来时的方向拐进了一条小巷的脚步，却在往前走了一段之后蓦地顿住。

巷子里并没有草叶摩挲之外的声响。

沈若淮挑了挑眉头，重新迈开脚步，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刚才偶然捕捉到的脚步声并没有再度出现。就仿佛那不过是在轻微的回声之下，耳朵所产生的错觉。

然而，就在沈若淮即将抵达小巷的另一头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宝宝是不是忘了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

【扔下约会对象，和别人贴那么近。】

【我真的生气了。】

几乎就在沈若淮看清了最后一行字的同时，突兀响起的脚步声从身后急促逼近——根本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滚烫的身躯就从后方贴了上来，将他往前压到了粗糙的墙壁上。

还亮着屏的手机从手里跌下去，在地上弹了两下，背面朝上地静止不动了，从那隐约的缝隙里透出的光，照不到任何东西，也很快被黑暗吞没似的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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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校园万人迷文学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