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音音吓到失声，隔板底下的动物第一眼看是蛇，多看几眼发现不是，身子短短的像是蜥蜴。

蜥蜴见她不出声了，试探性地往她这边爬，在湿漉漉的水面上一边爬行一边吐着粉色的舌头，尾巴也一摇一摇的，这在喜欢冷血宠物的人看来可能会挺可爱，但在季音音眼里只有恐怖，这东西虽然不是蛇，但是头长得极像蛇。

“音音！”

“音音你还好吗？”

林珏焦急地问，没得到回应，她把好不容易脱掉的一个袖子又重新穿回去，拉开门，正巧碰上黄倩也从音音旁边的隔间拉开门，视线无声在嘈杂的浴室里相撞。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音音为什么会突然尖叫了。

她捏紧身侧的拳头，黄倩视线扫过她涂着绿色药膏的手背，只是轻蔑地朝她笑了笑，然后蹲下身手往隔板底下招了招，一只淡褐色鳞片的蜥蜴从音音的隔间底下出来，熟练地爬到她的手上。

黄倩一手托着蜥蜴，一手指了指外面，坏笑着轻声说道：“出去聊聊。”

林珏也觉得澡堂人来人往不是适合对峙的地方，她不放心地看了音音的隔间一眼，只能听见哗哗的水声，想音音也需要时间冷静，她快点回来就好。

两人一起走出浴室，外面停满了电动车和自行车，黄倩约她到宿舍后面。

一堵高高的围墙隔绝了学校和外面的世界，围墙内，是一小片草地，旁边有一小簇竹林，夜晚的微风吹得竹叶‘沙沙’响，隔着一条不算宽的水泥路面，便是澡堂的外端。

澡堂外壁，排风机不停转动，扇出令人烦闷的热风。

“你刚刚到底对音音做了什么？”林珏冷着脸问。

黄倩在黑夜里露出个渗人的笑，将手上的‘蛙眼守宫’蜥蜴往她面前一递，“难道你不觉得它特别可爱吗？”

林珏低头扫了她手上蛇头的蜥蜴一眼，“你故意放它过去吓音音是吗？”

“我说是偶然你相信吗？”黄倩转瞬间换上一副无辜的神情，不同于音音眉眼间的疏离，黄倩正常起来就是标准的绿茶气质。

“我跟音音关系那么好，我怎么可能吓她呢？”她说。

林珏不想再跟她废话，心里还担心着音音，她言简意赅道：“我不知道你以前对音音做了什么恐怖的事，我劝你趁早停止这种行为，离音音远点，不然，等着接受被审判和制裁。”

黄倩望着林珏的背影，笑了。

黑暗中，她轻启唇瓣，无声道：该离音音远点的是你！

林珏回到浴室，重新进到隔间里，旁边隔间里的水声已经停了，传出塑料袋摩擦的声响。

“你洗好了吗？音音。”

“嗯，好了，我先去外面等你。”

季音音知道刚刚林珏跟黄倩一起出去了，但不知道黄倩对林珏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更不知道她们还能不能继续做朋友。

她原本以为到了大学自己就可以彻底告别过去，试着摆脱过去的阴影，重新站在阳光下生活，但阴影跟来了。

无尽的心慌让她迅速收拾好东西出了浴室，头发湿漉漉的她也没怎么擦，水滴进衣领，明明气温很高，却冷得钻心，像冷血动物的皮肤碰到脚踝从心底生出的寒，冷得她发抖。

才一天，她的生活就完全不平静了吗？

黄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季音音想不明白。

她们第一次认识是在初中，她考上市里最好的初中，黄倩是她的同桌。

那时，她父母过世一年多，她跟着舅舅一起生活，舅妈不喜欢她，她也不想让舅舅为难，就努力学习，其他的事情都变得很淡漠。

黄倩在班里人气很高，好像所有人都喜欢她，而季音音自己除了一开始因为长得好看比较受欢迎，后来大家都知道她性子冷淡，就渐渐没有人主动跟她交朋友了，她也乐得清闲，可是黄倩不知道为什么又要跟她交朋友。

季音音都是温和回应，没有过多强烈的情绪，她以为等黄倩受不了她的冷淡，自然会离开的，她唯一的目标就是努力学习，考上好大学，有自己的生活，不想拖累舅舅。

可黄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缠上她了，发疯一样，因为黄倩，她的日子并不好过，之前跟黄倩一起玩得好的姐妹都一起暗中欺负她，在各种没有摄像头的隐秘角落。

她反抗过，求助过，老师让她不要污蔑同学，警察说她没有证据，他们能做的只是让校方多注意，她不敢跟舅舅说，只是有一次放学回家，被比自己小几岁的堂弟碰上，打跑那些试图欺负她的人，后来学校里就出了她跟混混谈恋爱，夜不归宿的传闻。

这次老师信了，叫了家长，舅舅要工作，来的人是舅妈，舅妈当着办公室所有老师的面，骂她骂得很难听，还说她勾引舅舅和未成年的弟弟，等她成年就把她扫地出门，她永远记得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老师们看她的眼神，不屑，阴暗，恶毒。

之前对她热情到疯狂的黄倩那个学期也没再跟她说过一句话，甚至还转了班，她觉得很可笑。

绝望到麻木，她只想逃离这一切，没有人可以拉她脱离地狱，她只有自己。

她开始带刀防身，正当防卫进了警局，消息传开，没人敢再随意欺负她，至于孤立，她完全不在意，她拼了命地努力，又直升高中实验班。

黄倩再缠上她，是升了高中后，虽然她们不同班，但黄倩还是每天过来堵她，牛皮糖一样非跟她去吃饭，她不愿意，黄倩就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来吓她，或者是骚扰她身边的人，她的室友，她的新同桌，都被波及。

这次洗澡看到像蛇头的蜥蜴，她立刻就想到黄倩...

只要有黄倩的地方，她就没办法安稳地生活，黄倩总是有办法让她身边的人都讨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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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音...”

林珏端着盆从浴室里走出来，一眼就看见音音站在阴影里发呆，音音的睡衣也很宽大，长衣长袖，头发湿漉漉滴着水。

她走到音音面前，音音才看见她，躲闪道：“你...好了？”

林珏点了点头，说：“我们上去吧，我带了吹风机，你上去吹吹头发。”

季音音没有说话，忐忑地上楼，她不确定黄倩跟林珏说了什么，林珏又会不会相信？

回到宿舍，空调的冷气把林珏唤回人间，盘着腿坐在床上打游戏的张小雨从窗帘里探出脑袋，语气暧昧道：“珏哥，刚刚有个漂亮小姐姐过来找你，说给你送手办，很宝贝地塞你被子里了，还不让我们看。”

“是啊，珏哥，你快拿出来给我们瞧瞧，我好好奇。”周小漫也探出头来。

林珏跟音音对视一眼，一起去了阳台放东西，“买手办不可能这么快就到的。”

“你待会儿看的时候小心点。”季音音不安道。

“行。”

林珏刚要爬上自己的床，桌面上的手机响了。

周小漫往下瞄了一眼，好像是好友申请，林珏挂在扶梯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是。

好友申请：离音音远一点/送你一个见面礼，不要太惊喜哦。

这章写得我好心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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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