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不对劲。”

菲奥娜尼克斯皱着脸，红色的头发不听话的散落下来，耷拉在女孩的脖子处，一些细小的碎发扫过脸颊，却被主人不耐的一把扯到耳后。

“什么不对劲？”

蓝眼睛的小男孩手里还拿着一个马卡龙，这是刚才卢克给他的，蓝绿色的，很甜，但很好吃。

菲奥娜看了一眼满脸天真的小黄雀，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不少。

年轻的小姑娘似乎忘记了自己才十岁，稚嫩的脸写满了担忧，她觉得老大准备去搞事了，但没有证据。

窗外的颜色开始消减，大胖鸟从屋外飞了进来，盘旋在屋子上空。

它已经失去了自己称霸一方的鸟王尊严，彻底屈服在了阿尔弗雷德精心的照料下。

菲奥娜高高举起双手，“喂，过来。你这个胖火鸡。”

“啊……”

很明显，乌鸦对这个称呼感觉到了冒犯。

黑鸟俯冲而下，迅速降落到了正抬着头的杰森上 ，并且毫不客气的抢过男孩手中的马卡龙。

刚要咽下，就被人一把掐住喉咙，

“吐出来，傻鸟，你吃不了这玩意。”

傻鸟不死心还想继续吃，女孩却不想惯着它，一把扯过鸟腿就开始晃，直到那块那块马卡龙掉到地上，女孩才不紧不慢的停下了动作。

小男孩双手抱胸，看完了菲奥娜催吐的全过程。

幸灾乐祸道，“幸好这个家里没有动物保护组织的成员。”

菲奥娜没理他，也没松开鸟腿，反倒是更恶劣的抖了几下。

乌鸦开始奋力挣扎，却除了掉了几根羽毛外，最后一无所获。

“怎么了？”

杰森也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两步上前，凑近了女孩。

“你看到了什么？”

“蝙蝠标志，天啊，什么时候装上的。”

杰森顺着女孩手指指的方向仔细瞅去，终于算是发现了那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东西。

“怎么做到的？这么小的芯片。”

菲奥娜撇嘴，喊了声，

“鬼知道怎么做到的”，

随后撒开了手，任由大鸟飞回天上。

“你有看到老大吗？”

“他不就在房间里吗？”

女孩点头，俯身捡起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黑色鸟毛，他记得老大想做羽毛球来着，这些毛应该够了。

“喂，你干嘛去？”

杰森本来还在等着菲奥娜解释，谁知道她捡完羽毛就跑了，一眼也没有往自己的方向看过去，这让他又想起了当时蝙蝠侠转头就没的事情 。

“见鬼，又不说话，这是韦恩家的传统吗？”

男孩不解气的暗骂了几声，又连忙跟着跑了过去。

两人最后停在了卢克的房间门口。

“老大竟然关门了！他以前从不关门的。”

杰森忍不住接话。

“听上去他像一个乖宝宝。”

“那倒不是，老大干什么都光明正大的。”包括威胁别人。

蓝眼睛男孩发出一声无意义的感叹，随即追问，

“那还进去吗？”

话音刚落，刚才还禁闭着的房门突然从内部打开，为两个小孩提供了进入的通道。

女孩先一步冲了进去，大喊着，“老大！”

杰森来回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开门的东西，

“well，魔法师。”

那，卢克和阿福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了？刻板印象成真了？

不过，猫头鹰，什么时候换成乌鸦了，杰森转头，又撇了眼飞过来的乌鸦，飞的还挺快，他以前是不是见过这只鸟？

有点像当初抢他面包的那个臭鸟。

念头一起，杰森恍然大悟，越看乌鸦越像当初那个胖鸟。

这让他想到了当初他抱着一堆面包被当成傻子的模样。

屋里的卢克倒是完全出乎了菲奥娜的预料。

这么说也不太对，她其实也猜不出老大的喜好，多数时间下，他就像个刚接触世界的家伙，总是在乐此不疲的尝试各种东西。

这种纯粹的新奇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过了，但不可否认，看着老大笑的时候，她们也在笑。

“老大，你是在尝试什么新东西吗？”

女孩往前走了几步，却因为找不到下脚的地方只能干站在原地。

彼时的卢克正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瞅着面前的一堆衣服，那些都是阿福放进去的，他没有喜欢的，也没有讨厌的。

“尝试？”

少年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女孩的词汇，觉得新奇，随手抽出一件T恤往身上比了比。

“这样尝试吗？”

听着，这很诡异，菲奥娜不知道怎么说，但就是很诡异。

“老大，你从哪里搞来的超人T恤衫？”

这种明亮的三原色和哥谭一点也不搭。

“不搭？”

卢克的声音再次传来，让女孩愣了片刻后，反应过来。

带着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我说出来了？”

“对啊。”

杰森终于从门外走了进来，他艰难的环视着这间屋子的环境，没有想象中的到处都是的魔药，也没有魔杖，更没有那些稀奇古怪的妖怪精灵，甚至连飞天的扫把都没有。

除了满地的衣服有点乱外，其他的地方几乎看不出卢克使用过的痕迹。

整洁的不像是卢克该有的模样。

卢某人还不清楚小黄雀对自己的点评，他看着站在自己两步远处的小女孩，还在思考不搭这个词的含义，秉持着不懂就问的原则。

“为什么不搭？”

女孩来回走了两步，瞥着门口的方向，确定看不到韦恩先生的身影后，才小心翼翼的说，

“那是超人的标志。”

超人？卢克知道那个，就是……

“莱克斯卢瑟的敌人？”

女孩几乎立刻想到了那次关于阔佬的谈话，她并不是很想明白老大自动代入的反派视角。

这种每天离黑门监狱更近了一步的日子她早就习惯了。

现如今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接上老大的话了，

“那是大都会的超级英雄 。”

卢克放下了手中的T恤，右手食指点在下巴的位置。

“我想起来了，那个大面包，看上去很像……很像阿福刚烤出来的吐司。”

“老大，你见过超人！”

女孩听着老大的形容，又想起了海报上超人那张伟光正的面孔，内心深处却升不起一丝感觉。

她只对老大见过超人这件事震惊了一秒，就回归了平静。

杰森找好了位置坐下，看着两人脸上的表情变化，还是问出了声。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突然想起来挑衣服了？”

“还是说，你终于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该换了吗？”

卢克闻言站起身，将周围的服装全部升空，一件挨着一件的放进了衣柜中。

“那倒不是，我就是在想为什么蝙蝠侠的面具不遮住全脸。”

杰森：“这和你突然找衣服的行为有关系吗？”

卢克无视了这句话，转头看向女孩，“站着干嘛，不是有位置吗？”

女孩立刻放弃了伪装的拘谨，连忙找到位置坐下。

顺便思考了一下老大的问题，

“为什么不直接问问韦恩先生？”

说完，她就想起了带上面具后的布鲁斯，补充道 ，“当我没说”。

反倒是杰森陶德抱着扑进怀里的乌鸦，边顺毛边说，

“可能是让那些警察知道他是个白人吧。”

菲奥娜尼克斯看着杰森陶德一言难尽，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笑话？

“老兄，你说的真他妈有道理。”

“那是不是理查德格雷森去当警察也是为了光明正大的开枪。”

突然出现的人名让杰森呆愣了片刻，他缓了几秒，脱口而出。

“理查德格雷森，那是谁，不要告诉我那个才是罗宾。”

黑发小孩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但还是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好吧，现在再出来个什么东西我都不会惊讶了，想想这个世界，氪星人火星人，生化人，鳄鱼人……简直要什么有什么，还有什么好惊讶的。”

他也是少见多怪了。

原本还乖乖坐在床上的卢克被这番话勾起了兴趣，适时开口询问，“鳄鱼……人？”

这换来杰森一个后知后觉的注视，“对了，还有你这个巫师。”

卢克依旧没否认这个说法，他还在关心那条鱼，

“鳄鱼人能吃吗？”

这可把两个小孩问住了，他们一般听到的都是那个住在下水道的家伙去吃人类，现在有人这么问起来，一时间还真说不上来。

好吧，谁想过这个问题呢？

杰森像是头一次正视起面前这个挑食鬼，

“你还吃那玩意？”

他上下扫视这卢克，这种目光不含恶意，却让卢克认识到了别的情绪，

“你在疑惑，还是在惊讶？”

“那个鳄鱼也是人吗？”

“他有说过自己是人吗？”

没有说的话，为什么不能吃。

“还是说会有别的人类不承认他是人？”

两个小孩在一连串问题的轰击下，保持了沉默。

异类，卢克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词，他了解这个，在许多霸凌中他都能听到霸凌者去讨论这个，包括……菲奥娜尼克斯，这个他捡到的小弟。

卢克见过她的过去。

她本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却因为混蛋父亲失去了所有，哪怕被学校收留，也还是因为胆怯融入不了，最后被推出去垫背，直接断了两条腿。

卢克也见过她的现在。

一个想要活下去的人类，一个始终注视着世界的人类。

只不过，在既定的命运中，她还没有拥有过未来。

【所以你蒙蔽了命运的眼睛。】

莱特同样清楚这些。

“那不叫蒙蔽，只是玩笑而已。况且，你又没阻止我。”

两个小孩面面相觑，清楚卢克又在和莱特说话，便走出了房间，他们终究是个学生，完全没有卢克那么空闲。

【那和任务没有关系】

“哪怕我改变了一个人？”

【哪怕你改变了一个人】

那也毫无关系，能够容纳卢克的世界总会学会自我调节的。

【所以，你真的打算加入蝙蝠侠的夜巡吗？】

“超级英雄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也有不是那么干的。】

“比如……那个大面包？”

“眼睛能发激光的家伙。”

卢克好不掩饰他的嫉妒，

“注视都发不了激光，他凭什么可以!”

【这不是你想让超人失明的原因。】

【还有请不要那么做。】

“他一直都这样吗？”

杰森从房间里出来，又偷偷转过头瞥了一眼房间里的卢克。

“哪样？”

菲奥娜还没反应过来，呆呆的重复。

蓝眼睛男孩表情有些奇怪，“自言自语”

这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哦，我都习惯了，布鲁斯不也是适应良好吗？”

女孩以一种平静的口吻回应这杰森的话，

“乌鸦也习惯了。”

“你总要去习惯的，时间会教你适应一切。”

男孩的脚步顿在原地，“别说的你多懂一样。你才多大！”

菲奥娜尼克斯：“咱俩一样大。”

“行了，别再纠结了，想太多长不高的，快去写作业吧。”

布鲁斯暗暗观察一切，他看着两个小孩一如既往的看书，吃饭，玩游戏，看着菲奥娜和乌鸦打斗，看着杰森指责卢克游戏作弊，看着这一切如常的进行着。

杰森，这个聪明的男孩，在知道了蝙蝠侠的事情后，除了最开始表现出些许不适应外，之后就完美的接受了哥谭首富就是蝙蝠侠的事实。

甚至还适应良好的表示想要一个神奇女侠的签名。

菲奥娜，她应该早就知道了一切，推理起来不难，毕竟卢克说话从不掩饰，布鲁斯也曾想过纠正，却在对上那双坦然清澈的黑色眼睛后，放弃了改变，卢克会有分寸的。

一切表象让蝙蝠放松了警惕。

直到黑夜的降临。布鲁斯套上了蝙蝠人的壳子。一跃而起，跳进了自己那贵的吓死人的蝙蝠车里。

轰鸣声响起的瞬间，白色的身影逐渐显露。

“surprise，蝙蝠人”

声音不大，却如平地的一声惊雷。

让蝙蝠人皱起了眉毛，对着那本该在庄园玩游戏的小孩发出了不赞同的目光。

“卢克，这很危险，而且你现在应该在庄园。”

“不要，这是我的工作，我要堂堂正正的拿到工资。”

黑发的年轻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他气鼓鼓的瞪着旁边的家伙。

“你在说什么鬼话，明明你比我弱小。”

“该下去的是你才对。”

卢克觉得自己被看扁了，这么明显的实力差距蝙蝠人都看不出来。

他觉得蝙蝠人应该去看看眼睛，

“你的视力有问题？”

他说着，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蝙蝠人，毕竟是发工资的人，可不能因为眼瞎发错工资啊。

蝙蝠侠条件反射的想要躲开，却被一股不明的力量禁锢在原地，无法动弹，只能被迫接受卢克的触碰。

“你身体里的伤还挺多。”

男孩发出了声感慨，“你不疼吗？”

不应该啊，人类不都是会疼的吗，“你也不是无痛症啊。”

蝙蝠紧闭着嘴巴，他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那些一直隐藏着的伤口正在缓慢愈合，暖意顺着卢克手指触碰到的额头往下，游走至全身。

这具饱经风霜的身体重新回到了最巅峰的时刻。

【不是反转术式，这不是咒术界的力量。】

卢克没回应莱特的话。

在治好了蝙蝠人后，少年自顾自坐回位置，“走吧，快点。”

布鲁斯沉默着，清楚自己无法改变卢克的想法。

穿着皮衣的怪人拿出了另一个多米诺面具，尽管他清楚这对卢克没用。

“戴上它”

卢克接过，按照蝙蝠人的话戴到了脸上，他喜欢一切跟眼睛有关的东西。

所以，“我很喜欢这个。”

“这是我治好你的报酬，你不许收走。”

回应他的是一声很低的“嗯”，以及外面驰骋的风。

今晚的哥谭意外平静，一路下来，卢克两人也就经历了十起抢劫，三起绑架，还有一场火并。

卢克是个尽职尽责的搭档，严谨的遵守着蝙蝠人的指示，一次也没有杀死对方。

“不要弄瞎对方。”

瞧，连蝙蝠侠都对他的工作表示了赞同。

黑发少年腿部用力，接着墙壁的支撑跳到抢劫犯面前。

“你好啊”

抢劫犯还没来得及愤怒，白光一闪，手里的东西就落到了面前这个莫名出现的白色疯子手里。

“****，那来的疯子。”

白色疯子笑容肆意，“快说，我爱你。”

“不然杀了你哦～”

【不要杀人】

“那好吧 。”

卢克同意的很快，就像人类会因为心情好而放过碾死一直蚂蚁一样，卢克也选择了停止行动。

男孩随手甩出绳子，将人弄晕后，捆绑起来。

他将地上那个黑色方块捡起，前前后后看了一遍，

“这是什么？”

【相机】

“相机？”

【用来记录的工具。】

“和你的内存一样吗？”

这么说也没错。

不过，莱特的存储要高级些，这个世界的科技远比不上它的技术，钢铁侠创造出来的人工智能也还太过稚嫩。

【功能类似】

耳麦中，蝙蝠侠还在说话，“不要杀人。”

声音很附和都市传说中的恐怖特点，倒是颇具威慑力。

卢克就被“吓了一跳”，手指一抖，对着自己就拍了一张。

“好看吗？莱特”

他将页面调出，“哇哦，我TM真帅。”

莱特沉默几秒，吐出了美国队长的经典台词，【language】。

“切，你真没意思。”

黑发少年随手提起旁边男人身上的绳子，抬脚就往受害者的方向行进。

对，受害者，那个人类幼崽还在那里的角落里站着，眼睛一直盯着他的方向。

如果不是因为黑头发蓝眼睛的见多了，卢克可能还会有点兴趣，现在的话，耳麦里的黑漆漆还在催促着让他快点，卢克已经失去了对蓝眼睛的耐心。

“小孩，接着。”

新出现的白色义警指挥着相机飞回它原本主人的怀抱后，迅速伸展身体，带动着地上昏迷的犯人飞跃至空中。

这次，哥谭来了个真正会飞的小鸟。

提姆德雷克盯着空中的身影，下意识拿起相机朝天上的方向，按下了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