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东宫之米罗

李承鄞不担心顾剑搞不定那两个探子,见小枫余怒未消,阿渡只一心拉着小枫,他小声问道“你说的忘川在哪里?我们先过去等着表哥。”

小枫回过神来,提示阿渡走哪里拐弯。

不消几多时间,一个出口豁然开朗。出口还种着两颗胡杨,虬曲苍劲,似虎狮雄踞,树皮早已干裂,但这两颗胡杨仍直挺挺向上,像沉默的守卫。

再往前几步,便是一座悬崖。李承鄞探头往下望去,崖底深不可测,只闻水声潺潺,银波泛泛。旁边还有一颗胡杨,这一株,似龙蛇蜷起,横斜着长去,若一直长长的生长,它也能做跨越两岸的桥了。

阿渡走上了这颗树,她有轻功在身,走上去好似一只黄鹂鸟儿稳稳的落在树枝上,轻盈。李承鄞吓了一跳,“阿渡姑娘,快下来,这棵树不一定承受得住。”

它没有多余的枝桠,甚至没有几分绿意。就一根光溜溜的树,树皮斑驳,露出白嫩的内心,也在风吹日晒下逐渐老化。

阿渡仍站在那里,探望四周,蜂女的作用就是随时随地的观察敌情,从而一击毙命。

小枫平缓了情绪,对李承鄞道“这是胡杨树,是沙漠的守护神。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这是长生天赐予人间的礼物。”大漠里,草原里,这种树随处可见,大多是嫩嫩的枝丫,或是繁华正茂,像极了顾剑这般的男子。这样枯瘦苍劲的老树,约莫在沙漠深处见过。

李承鄞惊讶,他向来好竹柏,青松,欣赏其不畏严寒的高风亮节,不料世间还有此物,看似垂垂老矣,却是老骥伏枥。

顾剑从洞口走了出来,依他的功夫,甩掉探子易如反掌。小枫有些怏怏的,都没有像平时一样见到顾剑就笑着跑上去。

顾剑轻声问道“可是吓着了?”

小枫摇摇头,闷闷道“我只是觉得他们太讨厌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甚至还想对西洲出手,父王对他们也不差,那个利敦真不是好人。”

李承鄞哑然失笑,他不想小枫如此天真,“国家之间,不是你对我好或者我对你好就行了,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利益。”不只是国家,人与人之间又何尝不是呢。母爱,父爱,甚至以后的爱情,李承鄞早已经不奢望有纯粹的感情了。

顾剑拍了拍小枫肩膀,安慰道“朔博向来狼子野心,有这种想法不足为奇。大王肯定不会把你嫁去朔博,以后也不用见这些小人。”

阿渡也跑过来,拉着小枫的手,“公主,你要是不开心我现在就去收拾那两个人。”

小枫被安慰一通,心里也不怎么别扭了,她回握阿渡,“本公主才不稀罕对付这两个喽啰,回去一定要告诉父王,让他把这个利敦送走。”

“放走了利敦,那不等于放虎归山。”李承鄞插嘴道。

小枫老讨厌他顶嘴了,见他懒洋洋的站在那,横竖怎么看都不顺眼,小枫扫过他一眼,挑衅道“那你有什么高见?欸,我迟早要嫁给你大哥,他骂我等于骂你大哥,你也不生气?”

“你还没成我嫂子呢。”李承鄞道,“利敦对西洲尚且如此,由此可见朔博人嚣张至极,我澧朝终有一日会踏平朔博土地,以慰边疆百姓。犯我澧朝者,虽远必诛!”

“那你等猴年马月吧。”小枫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四人也不再出声,随便找了个石头坐下。天边云蔚霞起,云海翻腾,四月的日头并不晒,从云霄而下的阳光像纱一样轻柔。

傍晚四人才悠悠的回了嫣支城,顾剑和李承鄞直接去了明远宫里请安,小枫先去找曲文成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曲文成怒不可谒,这利敦当真狂妄!但他仍先安慰了小枫,叮嘱她以后躲着些利敦,他若是不管不顾起来,受伤的还是小枫。

小枫回了自己的寝殿,挥退了宫女,颇为疲惫的坐在榻上,阿渡担心的看着她,“公主,你不要再想那个利敦了,大王一定会收拾他的。”

小枫叹了口气,道“我不是想那个利敦,我只是在想,李承鄞的态度都是这样了,那太子还不是一样。朔博一旦完了,丹蚩也就更加危险了,即使这朔博的确该死。”这些年朔博越来越跋扈,杀人扰城时有发生,连西洲人都不太待见朔博人。

小枫并不傻,朔博虽然讨人厌,但丹蚩和朔博本质一样,对澧朝人来说,都是可恨的异族,阿翁再英明神武,也挡不住千军万马,从兵力上来讲,丹蚩人勇猛,澧朝人稍显文弱,但架不住人多呀。

阿渡蹲下看着小枫,坚决道“丹蚩绝不会和朔博一样。王会带领我们生活的更好。”在丹蚩人心中,铁达尔就是他们的神。

“阿翁自然是英明神武。”这个词还是明远娘娘刚刚教她的,只是不知道表哥能不能担起阿翁的重担,她担心的是表哥,他比她大不了几岁,还是年轻气盛。

“阿渡,你觉得太子怎么样?”虽然小枫知道太子会是她的未来夫君,但瞧着太子对她并不热络,她也不会上赶着亲近,说来,他们还没见过几面。

阿渡皱眉,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他很安静。”

这很像一句废话,小枫也知道他很安静,除了读书练字,就是陪着明远,好像就没有别的事了。

真奇怪,明明是两兄弟,性格差这么多。小枫托着腮想。

二八月天,柳絮轻飞,烟雨蒙蒙。新一轮进士就要开始工作了。春闱之后,朝廷是会给进士放几天假的,让他们风光回乡,或是娶妻纳亲,或是接家人来京,骆鹏宇本是上京人,玩的更加清闲,前两天和状元榜眼一起打包入了翰林院,出来找米罗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春日迟迟,京城恶少高公子又出笼撒欢了。“明月明月,我今天带了好东西来看你。”这还没进后院,高震就开嗓了,提着东西就要兴冲冲的上楼,老鸨连忙拦住了他,赔笑道“高公子,这明月还没开阁,今儿她是不打算接客了,要不公子您在挑挑其他人?”

高震一把推开老鸨,冲她横眉竖眼道“什么东西敢拦本公子?今儿本公子是要与明月共赏宝物,那轮到你说三道四。”

老鸨哪里敢放他上去,毕竟明月是鸣玉坊的头牌,老鸨还指望着她芳名远扬呢,有这个公子哥儿在,能吓退一半人。

“公子,明月今天实在是不舒服,早早的歇下了,你看那边的横波,秋水都盼着高公子您呢。”老鸨摇着团扇指着楼上的两位佳丽,娇声道。

“滚开,谁要这些胭脂俗粉。窦妈妈,你是存心的吧,还是你放了人进去,整个上京谁敢跟本公子抢人?”高震眯起狭长凤眼,口含威胁。

“高公子好大的威风。”身后的巴掌拍的啪啪作响,语气却是阴阳怪气的很。锦衣华服的公子一开折扇,在这仲春天里,摇摆着风度。

“赵士玄。”高震冷哼一声,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这赵士玄素来与高震不慕,并不因为他是宰相之子就怕他,尤其是在争夺明月时,互不先让,有时还大打出手。

“恐怕明月姑娘是心里不想看见高公子,我就不一样了,明月姑娘还要与我一道品茗手谈呢。”赵士玄带着恶意的嘲弄,高震整日游手好闲,肚子里没几滴墨水,想跟人说文论诗都说不利索。

“你!”高震气结,“哪里来的阿猫阿狗也配跟本公子说话。”

赵士玄只不过城门五品中郎将,他父亲赵敬禹拜三品大将军,还不过与高震二哥高显平职,这些年高震没少仗着家里势力鄙视赵士玄。赵士玄脸黑了一下,沉着声讽刺道“高公子可真是人前显贵,莫不是这裙带当真荣耀。”

高震听出来他的言下之意,不过是没什么真本事,身居高位也只是靠着宫里的皇后提携,这种话他听多了,高震脑袋一昂,像一只得意的大公鸡,“朝中有人好办事,我姑母母仪天下确实是我高家的荣耀,不像有些人呐,费劲心思也拿不出什么人,听说你妹妹想方设法的巴结翊王,不如直接送到我府上把玩把玩,更方便不是。”说罢哈哈大笑,周围随从亦是跟随主人一同嘲笑。

“高震你找死。”还没等高震笑个够,一声怒吼伴随一阵拳风冲到他面前,顿时脑袋嗡的一响,左眼一黑,向后一倒,眼睛受到暴击,眼眶止不住的留下热泪。

“公子…”仆从慌神,连忙挡住了赵士玄,扶起了高震,高震捂着眼睛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指着赵士玄气的浑身发抖,冲着四周大喊,“给我打,打死勿论!”他高震长这么大,只有他老子和大哥打过他,他赵士玄算什么东西!

高家给他配的随从都是体格健壮的护院,个个体健如牛,一听公子吩咐,撸起袖子冲上前去挥舞沙包大的拳头。

“哎呦我的老天爷呀两位公子别在这打,唉—那个壮士别砸我的黄木梨的桌子!”老鸨在一旁哭天喊地,其他人瞬间东奔西顾,鸣玉坊乱作一团。

赵士玄出门根本就没带人,双拳难敌四手,不一会儿就落去下风,被一个仆从踢中腹部,他痛得蜷缩跪在地上,霎时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五脏六腑都打移了位置。

“住手。”一声娇喝从楼上传来,原来是老鸨趁乱去请了明月过来救场,再打下去她这鸣玉坊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佳人出场,高震理智回笼,见赵士玄脸上青青紫紫一片,心中恶气出了大半。“住手吧。”他挥挥手叫了停。“今天小爷给明月一个面子,饶了你这竖子。”

然而赵士玄已经被打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明月不好偏袒,悄悄扯了扯米罗的衣袖,示意她去扶一把。

米罗“噔噔噔”的跑下楼,把着他的左手腕将他拉了起来,老鸨又吩咐一个龟公杵在那儿让他靠着,赵士玄舌头一顶左腮,啐了一口血水,不屑的笑道“有本事真刀真枪的与我来一场,靠下人,你也就这点本事,果然是天生吃软饭的。”

高震并不理会他的讽刺之言,现在他得赶紧去趟医馆看看,不用照镜子都知道他现在肯定很难看。

“你也只会逞口舌之快,想巴结翊王,也得问过我姑母同不同意,乌鸡也想变凤凰,可笑。”高震冷冷地丢下一句,扭头走了,都顾不上和明月说两句。

鸣玉坊一室寂静,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这场莫名其妙的斗争莫名其妙的结束,米罗将赵士玄扶正,对窦妈妈道“烦请妈妈派人把赵公子送回去吧,他现在急需医治。”窦妈妈会意,让龟公从她手中接过赵士玄,又让人去赶马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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