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失败也没关系

此后赵淇没再继续纠缠他,关姝影以为是她走出来了,没想到是她把自己放在了女二的位置上,说要继续默默爱他、守护他,这个说法让关姝影差点吐血。

不过起码她不再沉溺于这场虚幻的爱情,转而投入到了工作和学业当中。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一年后,《红叶落索》上映之时,收视有黑马之势,男女主角的关注度水涨船高,这本该是他们事业发展的大好时机,谁知两人的聊天记录被人恶意爆了出来,而泄露的一方,是蒋竞川。

这件事导致赵淇被已经小有名气的蒋竞川粉丝攻击人肉,她的个人信息被扒了个底朝天,详细到初中某次月考的分数。

那段时间她的私信和评论区都充斥着类似“疯女人”“下贱”“想男人想疯了”等等恶毒的咒骂,甚至不乏猥琐男发来的不堪入目的照片和骚扰信息,问她是不是谁都可以。

就连她的父母,也不细问前因后果就厉声叱责她不够自尊自爱,丢了全家人的脸。

来自倾慕对象的背刺和至亲的不解,让赵淇彻底崩溃。

公寓楼下全都是日夜蹲守的媒体记者,她只能整日整日待在屋内不敢出门。她害怕人的说话声,也害怕手机的铃声,她从白天睡到黑夜,以此来逃避一切。

关姝影见到她的时候,她脸色灰败地躺在床上,因为几天滴水未进,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看见她来了后勉强笑了笑,说,“姐,对不起,我好难受。”

那一幕让关姝影的心痛如刀绞,最终她决定推掉一切工作,带赵淇出国疗养。

后来在国外,她看到了蒋竞川开记者发布会公开道歉的新闻,表示聊天记录是一个小助理偷偷拍下卖给娱记的,他并不知情,现在人已做开除处置。这件事涉及**泄露,也会交给法律审判。

还声明说赵淇并未对他造成困扰,反倒是自己给她带来的伤害无法弥补,他在此诚挚道歉,希望各位媒体朋友和粉丝朋友都可以理性客观看待,揭过此事。

网络世界总是瞬息万变,舆论渐渐平息后,大家很快就都忘记了这件事。赵淇在心理医生的治疗下,身心状况也在稳步恢复。

三个月后,两人回了国,在娱乐圈几乎是重新开始。

回国后的赵淇性格变了很多,她彻底告别了那个易碎的自己,曾经让她沉沦的情感泛滥和敏感脆弱,如今反倒成了她塑造角色的利器。

迅速提升的演技实力,加上关姝影倾尽全力为她争取的优质资源让她平步青云,国民度与专业口碑齐飞,甚至快蒋竞川一步坐稳了一线实力派演员的交椅。

所以关姝影不得不承认,那场绯闻事件,给了赵淇沉重的打击,却也成就了她的璀璨星路。

理性上她也清楚,如果非要追究源头,这件事怪不到蒋竞川头上,他出道以来召开的唯一一场记者会就是为了向赵淇道歉,此后无论他得罪了谁,都没有再公开表过态。

这也是“传奇”CP粉余孽众多的原因,她们始终坚信蒋竞川心底对赵淇有一丝不同。

但是关姝影心里就是过不去那个坎,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赵淇是她带的第一个艺人,两人互相见证了对方所有的成长和不堪,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她无法像赵淇那样感谢苦难,更无法像旁观者那样轻易释怀。

《偶像梦工厂》演艺大厅。

第二次定位评价竞演的录制进入了紧张的尾声,所有小组的表演已经结束,练习生们正安静地等待着现场观众投票结果的揭晓。

李青慈所在的《尾迹云》组表现稳定,他本人毫无悬念地再次摘得组内第一。但是组内成员人气分布平均,票数分流严重,整体排名基本锁定在中上游区间,难有突破性飞跃。

相比之下,钟邃所在的《觉醒》组成了最大的黑马,大屏幕上,他名字后方的数字像被点燃的引信,票数一路飙升,最终定格在了601票。

这个结果堪称奇迹。

《觉醒》这一曲目的演绎难度太高,且他的组员都是因为排名靠后,vocal、dance组满员后调剂进来的末位练习生,超过半数的人从未接触过说唱。

在这种情况下,他并没有放弃带领组员一遍又一遍抠细节、磨flow。在舞台上也力挽狂澜,carry全场,以601票拿下五十个人当中的最高票,获得了巨额加票。几乎可以预见,节目播出后钟邃的人气会以怎样迅猛的趋势上升。

他原本的名次一直徘徊在三十三名左右,接近二顺淘汰线,十分危险,所以这次的加票对他来说意味着生死存亡的关键,万幸的是,一切的付出和努力都没有被辜负。

听到结果的那一瞬间,从小到大都没哭过的他也有了落泪的冲动,周围认识的人都接连上前跟他拥抱、祝贺。

钟邃一边低声道谢,一边仰起头用力眨了眨眼。终于,他长舒一口气,感到紧绷太久的神经在这一刻放松下来,整个人像卸下一副重担,后背沁满了汗水。

第二场公演结束后,两天的假期如期而至,李青慈则接到了关姝影时隔一周多的电话。

刚一接通,她就单刀直入,“你跟蒋竞川之前认识?”

她从游思理口中得知了所谓“食堂冲突”事件的全貌,包括蒋竞川来的那天特意说希望李青慈出道的事,心下不免疑惑。

“算不上认识,他之前去我打工的酒吧消费过。”

“仅仅是这样?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他给你的直拍点赞了你知道吗?”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各大论坛都在刷屏热议这件事,魏高远还特意让她去联系钱卓问问蒋竞川有没有什么合作意向,她没同意。

对方明显只是冲着李青慈来的,但综艺期间练习生严禁私自对接外部活动,她可不想在那人面前自讨没趣。

“……”

回应她的是持久的沉默。

“要是不想说就算了,不重要,反正也已经演变成这个局面了。”

由于点赞事件持续发酵,再加上那条爆料和李青慈被扒出来的“黑历史”,什么私下打人、高三辍学、夜场打工,现在网络上多的是对他不太友好的声音,她知道他平时不爱上网冲浪,但还是多关心了一句。

“你最近少上网,安心训练录节目,其余的事我来处理就行。”

“抱歉。”李青慈意识到关姝影大概是在处理他惹下的麻烦。

“抱什么歉,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之后的几天,他甚至无需主动去找来看那些沸沸扬扬的帖子,就能感知到这场风波的余温。练习室里,走廊上,食堂中,那些频繁投来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更长了,带着审视和好奇。

不过这些都并未对他造成什么特别的影响,他依旧是最早踏入练习室,也最晚离开的那一个。

收假后,第二次的顺位发表,会淘汰十五名练习生。

舞台灯光刺眼,巫锦手握名单,声音透过麦克风回荡在寂静的大厅。总排名前二不变,李青慈升到三位,黎一杭则掉到了第六,钟邃突破前三十来到了安全区第二十八名。

揭晓第三名的时候,巫锦刻意制造了悬念,果然所有人都对结果很意外,因为李青慈的上位速度实在太快太惊人了,但即使如此,大部分人也送上了真心的祝贺和掌声。

名次一路向下公布,气氛越来越压抑,直到前三十四名尘埃落定,郭引的名字依然没有出现。

大屏幕上,他的脸部特写跟另外三个人同时被放大。这代表二轮存活的最后人选,会是他们四人的其中之一。

游思理双手紧握作祈祷状,嘴里还念念有词“一定要是引哥”,季惊月神色紧绷,李青慈心底也有些紧张。

“第35名是……郭引!”

四人悬着的心一起落了地,但同时只有郭引自己清楚,他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可能充满了危机。

下午,淘汰的练习生们拖着行李箱,陆陆续续离开了拍摄基地,大门外时不时有来接送的车辆短暂停靠。

在李青慈相对熟识的人中,柯鸣和尹少穹都遗憾止步于此,《Flame》小队的成员们自发聚在一起,为他们送行。

尹少穹感慨道,“还是咱们队够意思啊,都没忘了来送我跟鸣哥最后一程。”

一公大概是他们最轻松自在的一段时光,那时候大家刚入厂,心无杂念不计得失,只是单纯想合力呈现一个完美的舞台。越到赛程中后期,名利缠斗越多,能这般毫无芥蒂站在一起送别的人,就越少。

“行了行了,”柯鸣笑着揽住他,“我俩又不是进去吃牢饭,瞧你们一个个表情严肃的,搞得像生离死别。”

司星泽上前,用力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等节目结束了一定再聚,到时候可别一个个都推说忙啊。”

“那得看你们混得怎么样啊,万一到时候都出道成大明星了,我们这种小透明可就高攀不起喽。”尹少穹贱兮兮地打趣。

钟邃二话不说给了他一拳,其他人见状也笑着围上来作势要打,尹少穹立马喊痛求饶,离别的伤感气息瞬间淡去不少。

那边打得火热,这边李青慈走到柯鸣身边,低声开口,“你今天在台上最后说的那番话……”

“我还以为你不会好奇呢。”柯鸣眼里有了明显的笑意,“那些都是我的由衷之言,青慈,你确实是这些日子以来,对我心态影响最大的一个人。”

“为什么突然……”李青慈话没说完,柯鸣展臂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还记得那次录竞技房小栏目,大家都推选我去高台项目的时候,你对我说了什么吗?”

“失败也没关系。”李青慈回想起那个场景。

“没错,失败也没关系。”柯鸣松开他。

在所有人都轻飘飘地对他丢下几句“这么简单你一定行”“鸣哥别怂”的时候,只有李青慈说,失败也没关系,尽管那只是他的无心之言。

其实那高台有五米,一点也不简单,他说了自己有轻微恐高,但他平日大大咧咧惯了,又一向是出丑搞笑担当,没人将此放在心上,只当作是他的推辞。

柯鸣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父母早亡,是姥姥姥爷带大了他。他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身边人总是对他寄予厚望,鼓励他进取,希望他成为人上人,所以他害怕面对每一次失败。

他的经纪人说,“当初看你条件不错以为你好歹能挺进决赛呢,真是看走眼了。”

他对这句话耿耿于怀,也对自己不温不火的人气感到愤恨。他习惯了用随性圆滑的人设来掩饰内心的焦虑和对屡试屡败的恐惧,那层看似开朗的假面之下,是勒得他喘不过气的众望。

李青慈那句随口的关心像穿过缝隙的阳光,让他猛然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原地踏步,是被一道沉重的心墙所困。

是啊,失败了又能怎样呢?人生并不会彻底完蛋。

因为失败也没关系,所以他现在才可以以如此坦然的心情离开,去探索未来的更多可能。

他朝送行的伙伴们挥了挥手,笑容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走了!祝你们前程似锦!”

告别了柯、尹二人,几人正打算回各自的宿舍,却迎面撞见了拉着行李箱的贺俨,和跟在他身侧的孙亭、严景奕。

孙亭朝他们打了个招呼,贺俨则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向李青慈。李青慈视若无睹,径直与他错身而过。

“就是这副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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