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刺客

夏衍莫名其妙瘫痪的消息不胫而走,传什么的都有。

有说夏大哥夜擒毛贼负伤下不了床的,更有说夏公子是逢得良缘累坏了腰。

大部分都一副阴阳怪气看热闹的心态。

这下可头疼坏了颜纪桥,夏衍再怎么说也是羽林军副将,他大理寺卿有替朋友正名的义气,却因碍于职务总不能当面扇人嘴巴子,而且军中很多命令还得夏衍执行。

不出两日,羽林军巡城时迎来了调令。

“调守金陵门?现在吗?”颜纪桥对前来传话的太监颇为怀疑。

“子桓兄,衍哥的意思是,朱雀门防御不用这么多人,需要我们去巡后殿?”

“不会,他再蠢也不会下这种命令。”颜纪桥咬牙,听冉芷说这两日夏衍起不了身,他迫于无奈才帮人照看着手下这群人。

“哎呀呀,少卿大人多虑了,”传话太监眯缝这眼,拐着腔调道,“这前段时间不是传,大内兵者不臣,夏将军这是忧心陛下为此事烦恼,特加强巡守以表忠心呢,您看,这腰牌都给小的了。”

这就更奇怪了,颜纪桥皱起眉,以他所知,夏衍绝不是那种摘腰牌托人转话的主儿,若是乌鸦送的信,他勉强还能信个只言片语。

“若非陛下命令,羽林军还是不动为好。”颜纪桥想先稳下态势,自己去和夏衍确认后再决定是否调兵。

可夏衍的手下坐不住,腰牌如军令,倘若不执行,事后问罪是要军法处置的。

众人低声交流后,方才发话的羽林军郎将陆勇带头出列,对颜纪桥说:“子桓兄,军令难违,不如,我先带一部分人过去,事后追责,弟兄们也好应付?”

“都不知道这命令是不是他下的,你们羽林军皇帝亲卫,这宫墙之下,怎能随意走动。” 颜纪桥思来想去很久,都想不通夏衍为何会把腰牌给出去。

“放心,能拿出腰牌的,定是衍哥亲近之人,我们行军打仗的,就讲究个义字,不过是巡城到明殿后门,不会出什么岔子。”

颜纪桥想阻拦,奈何身边几十双眼睛盯着,加之他本属刑部,大理寺的职权根本无权指挥羽林军,明面上众人默认他和夏衍有私交,可真碰上事,众兵也不可能听他的,劝说无果,颜纪桥只得让路勇带了一列人走。

太监应完命令,向一众人作揖告退,踩着小碎步子一溜烟跑到假山石后,哈了几口冷气,轻喊,“副史大人?”

披风戴雪的人嗖一声落在太监身后,吓得太监连拍胸口喘粗气,忙向人行礼。

“副史大人,话帮您带到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走吧,”邱茗面无表情,收回腰牌,一块碎银抛入太监掌心,“你只是路过,没见过腰牌,也没见过我。”

“谢副史大人赏!”太监像只啄米的母鸡,拍打自己的小嘴谄媚笑道,“这皇宫城大得很,小的风雪里迷了路,什么带话、腰牌,有人问起,皆是小的胡言乱语。”

说完,捧着碎银跑没了影。

手里的腰牌表面光滑,上好的犀牛角所制,雕口平整,错落有致,明显出自宫内巧匠。

邱茗盯着手中的腰牌出神,这是他那天晚上,从夏衍家顺出来的。

羽林军副将擅自调兵,这个罪名可轻不到哪去。

他莫名心头一紧,随手将腰牌投进了御花园的池塘中。

随着噗通一声脆响,池边人转身离开。

可走了两步,脚下发僵,邱茗木讷地回头看向池水,平静的水面波纹层层叠叠,咬紧牙关强迫自己迈开步子。

可惜,两丈外,毅然决然的背影猝然转身,快步走到水池边,抱起笨重的衣衫蹚过水。

寒冬里,水面凉得刺痛,水下竟出奇的暖。

周围无人,御花园的水池不深,哗啦啦的水声四起,一圈一圈激起的水波冲刷着岸边的假山石。

不出一盅茶的功夫。

行书院的副史大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从水里捞出了夏衍的腰牌。

等邱茗回到行书院的时候,已过晌午。

还未推门,大门嘭得重重弹开,侍卫涌出将他团团围住,齐刷刷亮出剑。

邱茗诧异,手指抽动拔了断血刃防备,不等他动手,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嘭一声扔到了他面前。

华师醉一脸灰土,眼含热泪,可怜巴巴地动了动嘴,“茗兄。”

邱茗忙蹲下身查看,只闻一通脚步声,李佩步履缓慢地向他走来。

“多日不见,副史大人别来无恙?”

“什么事劳驾李大人肯屈尊造访行书院?”邱茗不喜欢李佩,虽然对方是刑部的人,但出了名的阴阳怪气,嘴里不讲人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很难对付。

“副史大人制香了得,先前做出江淩月让陛下叹为观止,不过呢,”李佩眉尾乱飞,提高了嗓音,“就算制禁忌之物也是陛下特许,但你私造另一种禁香,这罪,可就大了。”

李佩异常亢奋,说出行书院有罪的时候,语气难掩激动。

他受够了这群在皇帝耳边搬弄是非的小人,恨透了行书院不顾刑部经常下狱私审要犯。

“说我制禁香?”邱茗冷笑,无论是千秋雪还是寒霜露,没有特殊原料是不可能制成的,“我怎不知,自己还有这本事?”

“副史大人不认是吧。”李佩笑得奸邪,大手一挥,“来人!”

一块香木摔在面前,邱茗闻着心头发颤。

赤红色的木块,质地细碎软如黏土。

“这是从你下属书阁里搜出来的,怎么解释?”

李佩说着,一刀扎在香木上,红褐色的液体流出,像在流血。

香木气味浑厚腥臭,不似普通的香,味道与普通的香木非常显眼。

邱茗瞬间沉下脸。

这确实是三大禁香之一。

千秋雪。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华师醉,华师醉一脸委屈,泛着泪花,“茗兄!我真不知道!他们闯进来就搜东西,我真不知道这香的来历。”

“你当然知道,不过你家副史大人可清楚得很。”李佩笑说,“南宋制香第一人,此物定是出自他之手。”

邱茗是清楚,但这块千秋雪绝对不是他制的。要是想制千秋雪,可是要……

他捡起香木,闻了闻,穆然眉头紧蹙。

这味道,不对。

“不说话了?副史大人?”李佩嘴角咧到了后耳根。

“把这次等货说是我做的,真是糟践我的名声。”邱茗将香木扔了回去。

方才他闻过后确认了,尽管这块千秋雪仿得十分有九分的神似,但是唯独缺了味最重要的东西,而这种东西旁人是怎么求也不会得到的。

李佩嘲弄的表情里闪过一丝阴郁,“能做禁香的,除了你还有谁?”

邱茗冷言回道:“略懂医理的人想配药香不是难事,你去把上京的香铺翻一遍试试,说不定能搜出一堆。”

“等我刑部抽出人手,自然会去彻查此事,不过。”李佩目光森寒,抬手令侍卫拿出锁链,“在我们搜查的这段时间,还请副史大人在监狱里待一会。”

李佩扭曲的表情笑意更明显了。

“如何?副史大人?”

四方的监狱里,只有一小框窗格投下月光,阴冷的墙壁斑驳的脱落墙皮,湿臭的霉味熏得邱茗嗓子疼,索性找了堆干草,蜷缩在上面。

他双手被铐住,活动起来有点麻烦,便耷下双腕放在身侧。

监狱邱茗不是没来过,相反,他来过太多次,只是这次的身份略有不同而已。

闭上眼,今日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一幕幕闪过。

刑部的人敢直接上行书院押人,肯定是受人指使,但是,为什么那群人会用千秋雪栽赃自己?

江淩月是陛下默许,剩下的千秋雪和寒霜露论制得难易程度,选择千秋雪看上去情理之中。

邱茗翻了个身,锁链声碰撞清脆,枯草堆斜出的刺膈得他难受。

那群人明显是冲他来的,虽说构陷内卫不新鲜,他也早做好和人斗个你死我活的准备,但今天的栽赃过于突然,是谁,什么目的,他都要静观其变。

睡一晚监狱不算什么。

灌木下,破庙中,邱茗从棺材里爬出来到被师父捡回去的那段时日,不像样的地方可没少睡。

窗外风呼啸,隔壁监牢的呻吟哭喊起此彼伏。

吱呀一声牢门被推开,一行人进入。

邱茗睡了一半被吵醒很是不悦。

揉了眼睛,来者看不清相貌,靠近他低声道:“副史大人受委屈了,卑职奉陛下口谕,请副史大人出狱。”

“出狱?”邱茗立马清醒,从来人的官靴打量至上身,笑问:“陛下口谕为何不是大太监亲传,差使诸位羽林军前来,略有不妥吧。”

“陛下指令,卑职不敢不从。”来着匆匆顺下眼。

邱茗不慌不忙起身,靠墙壁端坐,“本官就这么出去了,刑部问起,我该作何解释?”

“副史大人放心,刑部尚书大人自会查清真相,证明私藏禁香并非大人所谓。”

“你们怎么知道,我私藏禁香?”邱茗眉毛轻挑,含笑说,“那千秋雪就是我做的,怎样,陛下要杀了我吗?”

来者嘴唇一抖,邱茗全看在眼底,当即明白。

有诈。

他一试便听出来,这帮人说漏了嘴。

行书院不属六部,可职权不小,换而言之,他的官职其实在朝上说得上分量,他因为禁香下狱,消息这么快传了出去。

扬言放他的人改口为私藏而不是私制,也就是说,连栽赃之人都信他对千秋雪的判断。

可见,来的人和押他入狱的人,是一伙的。

听闻此言,来者脸色瞬间一黑,悄然向身后人摆手。

“动手。”

哈哈哈哈哈哈瘫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发奇想来点鸡飞狗跳的新年段子

夏衍踹门:副史大人,我都上门了,给点面子呗

邱茗:……(神经病)

夏衍:陪我过个年呗(小狼狗摇头摆尾)

邱茗:……(再bb赏你断头饭)

夏衍:唉?聋了?

小常安拼命阻挠:走开走开!没看见少君不喜欢你吗!

夏衍拎起小孩甩一边,直接上手给人抗走

邱茗:??????(反了天了???)

常安护主心切,抱住夏衍的胳膊

嗷呜一口

夏衍回家后

冉芷:公子受伤了!!不得了啦!!!

容风冷脸:……(活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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