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三人走在急诊部的走廊上，医院里只看到零零散散的人，三人的脚步声在这空荡的走廊显得格外清脆。

她为了分散注意力，把视线放在了段启清的身后。还真别说，段妈妈的头发发质真好，在灯光下还泛了些红棕，方黎习惯性摸了两把，感觉到脚上的手松了一下，赶紧放开了手上的碎发。

“段妈妈，我很好奇，你跟项姐说了什么啊？”方黎偏头观察他的表情，发现没有什么变化，自己好奇心有重。“你这小孩怎么好奇心这么重呢，大人的事，小孩别管。你现在就是好好养病，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

“哎呀哎呀，虽然我们解决不了，但是总得了解表面，不然遇事不知，这不是平白给人当枪使嘛。”方黎双手搭在段启清的肩上，还给身后的孔安使了个眼色。“段队，你这不说个大概，方黎这一路会一直想，到时候出点事，遭殃的可是我们啊。”瞧这折腾了几个小时，一听到项燕的事，中间还瞄了好几眼项姐。他也很好奇项姐的情况，她副本出来后就匆匆离开，之后就再也没看到她的身影。

“唉，项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好，医生说是活不了多久了。所以她大伯开始急了。上头也同意让她先处理好家里的事。”他不多说，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还是不要跟他们说较好。

三人坐上车，孔安本来坐在后座，可是方黎以身体不适，霸占了整个后座，他只能坐到了副驾。他实在不敢看段队，把头探到了车窗外，就看到急诊部五楼项燕办公室的位置，她把头也探了出来，她的嘴唇微动，隐约猜测说了四个字。

车已驶出了医院。

“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你这样刚刚我死活都得坐后座。”孔安看后视镜，方黎整个人就那样躺在后座，双眼紧闭，脑袋下不知是何时扒拉出来的黑色小枕头，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不管孔安怎么说都没有反应，等耳边不再传来声响，她悄咪咪地半睁一只眼，就看到孔安把头转了过来盯着自己。

“嘿嘿嘿，我就是想躺一躺，毕竟我可是伤员。哎呦，我的肚子，你怎么遭了这么大的罪啊。”方黎抱着肚子左右转动，孔安刚想蹭段队办事坐后座的想法一下子没了，还是坐在副驾驶吧，至少安静。

刚下车，方黎就跟大病痊愈，兴奋地蹦下车，“亲爱的床，我来了！”她右脚刚踏进门内，刚下车的段启清咳了两声，方黎立马停住了左脚。“方黎，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方黎看了两人一眼，孔安手里拽着一个袋子，她左脚移了个方向，朝孔安走去，夺过了他手里的药，跟段启清挥了挥手，“段妈妈我回去修养了，拜拜拜拜。”打完招呼就立马走进了别墅跑上了楼。

孔安愣在原地，就几秒钟手里就空了。段启清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上头来了消息，后天早上进副本，你想去就去，记得提前一天跟我说你的想法。”孔安回过神，转头看向段启清的，朝霞洒落在她的背后，他整个脸都笼罩在黑暗里，他眼睛低垂，表情有些落寞。

“我要在这等他回来，注意安全，段哥。”孔安把手放在了那肩上的手上，两人保持这个动作有一会，最后还是孔安先一步进屋结束。

“终于回来了，我亲爱的床，我又来找你了。”方黎踢掉鞋，飞扑到床上。她蹭了蹭那暖洋洋的被子，一个翻身，被子就盖在了身上，双眼一闭，“晚安，玛卡巴卡。”

清晨的阳光很暖，暖到三个人都躺会了床上，只有慕珂一脸睡眼惺忪的打开房门，看到有些冷清的客厅，“唉？我刚刚听到的声音只错觉吗？算了，还是继续回去敲代码吧。”

方黎中途被闹钟叫起来，迷迷糊糊被人喂了些稀饭，过了一会又喂了药。她还听到了些许声音，好像是慕珂和段妈妈，“她只是...睡着了。”“你确定...她真的是...”“...推测...”没过一会，两人就离开了房间，方黎也没有在意。

方黎睡到了下午三点左右，摸了摸肚子，发现已经不痛了，又看了眼床头柜上几板缺了几颗的药和空了的玻璃杯。她伸了个懒腰，洗漱完悄摸摸的走到了楼下，别墅里似没有人，连王叔他们也不在，但圆桌上还是留了些水果糕点。方黎嘴里塞着几块绿豆糕，手里拿了几个橘子，就走出了大门。

“又走到了这，不知道能不能遇到昨天的大哥，本来还约好今天带我去玩的。”方黎走进了商场，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那家甜品店，点了个小面包和一杯牛奶坐在昨天的位置。等了一会，就看到顶着红色头发男子推开了门，他身边还站了个女子。那女子大概二十出头，最特别的是她右手拉着杆，左手拿着仗脚边还蹲着一只金毛，金毛身上还穿了一件黑色小马甲，上面写着“导盲犬”的字样。他看到方黎还挥了挥手，“妹子，你也在啊，我今早来的时候没看你，以为你不来了。”

“昨天吃太多，早上有点不舒服。说起来，大哥你叫什么我都不知道，还有你旁边的姐姐是谁啊。”方黎看到金毛就想上前摸一摸，但是想起来这只金毛是有工作在身，刚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我叫方瑞，你喊我方哥就行，妹子怎么称呼。她啊，是我朋友的妹妹月祁榆，她姐让我带她出来透透气，你称她月姐就行。”方瑞点了份雪媚娘和一盒泡芙，他自己坐到了方黎对面，把靠内的一个位置留了出来，把泡芙放在了那边。

月祁榆敲着导盲仗，自顾自摸索的坐到了那个位置，她左手方零，右手方黎。她沉默寡言，只是小口小口吃着眼前的泡芙，嘴上沾了奶油也不自知，方黎抽了一张纸给她擦了擦嘴。金毛就趴在她和中间，尤其是脚踝处还能感受到绒毛擦过，让她想要摸的意愿更加强烈。

“方妹妹，你摸小金吧，它很乖的。”月祁榆低身摸了摸金毛的头，它就乖乖的抬头靠近月的手掌，还耷拉下耳朵。

“你们下午是什么打算啊？”方黎吃完面包后，直接蹲在小金身边，一脸享受的抚摸那蓬松的毛。她把手伸到了那件马甲里面，一开始好像摸到了奇怪的触感，她手一顿缩了缩，表情未变，继续摸着那柔软的毛，心里想的是冬天抱着肯定很暖和。

方瑞有些尴尬，嘴上咬的雪媚娘差点掉在地上，“她姐姐让我给她买点东西，我也不知道你们女孩子喜欢什么，只能先带到这了。刚好看到你在这，就过来问问你。”

方黎抬头打量了月好一会，她身上穿得衣服比较休闲或者说是偏大，不像是她的衣服。方黎看了眼方瑞，两个人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坏笑地看向他，手却没离开小金脑袋，“我觉得月姐最应该买些衣服，方哥，你有钱吗？”

方瑞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放哥什么没有，就是钱有的是，你只管买就是。”听到这话，方黎猛得站起身，想要拉月祁榆的手，想起来她眼睛看不见，手又僵在那里，月祁榆却握了上去，她右手又拉住了小金的绳，导盲杖由方瑞拿着。

三人在二楼的服装店逛了很久，方瑞的手里多了好多个衣服袋子，方黎手里拿着一杯，还特意把他们俩的奶茶连带包装放进了专门买来装零食的挎包里，里面特意做了两个放奶茶的位置。只要向他们想喝就拿出来，温度还是和放进去的一样。

“两位祖宗啊，你们逛得也差不多了，现在天气也有些晚了，要不我们今天就逛到这。”方瑞是真的累了，她们俩每到一家就进去，看到好看的，管她适不适合立马把月祁榆拉到了试衣间换衣服，换完还要他提意见。逛完这家后立马逛下一家，东西全丢给了自己。她们倒是清清爽爽，只要带个人就好，自己又拿衣服又付钱，妥妥的提款机。

“对哦，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再不回去就赶不上王叔的全羊宴了。那我就先走了，拜拜拜拜！”方黎也没等他俩说什么，立马消失在两人面前。

等方黎离开了有一会，方瑞把手中的袋子收进了空间戒指里，收起了刚刚还苦哈哈的表情。月祁榆一直闭着的眼睛也睁开，虽然她的双眼也还是黯淡无光，她只有特殊时候才会闭上眼睛。“你觉得怎么样，她会成为阻碍吗。”方瑞的语气是陈述，月祁榆也回复了他的问题，“方老大，她大大咧咧，虽然有点心思，但也只是防人之态。老大你确定她是重要人物，你不是也可以......”

“我只是个辅助工具，‘妈’那个家伙可不敢再放我出去，她怕我，我也怕我自己。那丫头只要不杀了那群人，就不会出事。我可不想再次重来。”方瑞摆了摆手，表情却无可奈何双手背在脑后，大步流星往前走，“今天也算得到了好结果，我们回去吧。”月祁榆跟在他的身后，沉默不语。

他们不知道，在刚刚他们停留位置的身后墙角，方黎就靠在那里，听完了他们全部的对话。她刚刚留了个心眼，偷偷走进工作人员通道，绕到了他们的身后。她拿下了手机上停止录音的按钮。

“段妈妈，我这有一段录音你可以听听，我们后面副本可能要小心了。”方黎跟段启清说了回来后遇到方瑞他们的事都说了一遍。

等挂完电话，方黎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看了眼，“我还没有这么笨，看在你们没有坏心思的份上，我就坑你一点钱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