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不是华国本土的动物成精后，是没有有传承记忆的。不过看这几个家伙的样子，似乎对连川也有着天然的亲近。

只是不知道这亲近，是针对山海境主的，还仅仅是为了连川身周的灵气。

妖管局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处理妖怪在人间引起的混乱。

他们和特殊部门联手，建立了一个特别的妖管户籍系统。同时，他们也会开班凡人只是扫盲班，帮助新入世的妖怪们快速熟悉现代社会。

毕竟，山海境里出来的妖怪，对人间的认知停留在封建朝代，是可以用树叶变路引、变银子的时代；而人间本地刚化形的妖怪，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他们可能连字都不认识。

不过人间末法，大家都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整整五只小妖怪，还都是外来物种。

“说说你们是怎么回事，都是什么时候成精化形的？”等确定两个部长都没有再动手的打算后，牛坤顿就走进来进行例行问话。

鹦鹉精老实回答：“我叫金刚，今年32岁，是在20年前成精的，成精后第二年化形。我原本在平阳动物园打工……”

牛坤顿忍不住吐槽：“什么打工，是当动物被人参观吧。”

动物园虽然包吃包住还有医疗服务，但没有那个妖怪愿意待在那里的。都成精了，也要开始讲究**了。

金刚有些羞耻地低下头，声音细弱蚊蝇：“……我还是CITESⅠ级保护动物。”*

他其实是想委婉表达一下自己的稀有度，让这群人下手的时候有所顾忌。

但是——

连川看看自己这边的人，应龙、谢至、牧弊池水精、龙女，还有他——山海境主，哪一个不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物种。哦，龙女不算，她只能算是人间唯一一条普通龙族。

牛坤顿不客气地在表格上备注：鸟精，爱面子，缺乏妖怪常识，建议安排扫盲二班。

妖管局的扫盲班就两个班级，一班专门补习人类社会常识，二班负责帮助了解妖界生存法则。

“其他几个怎么回事？”牛坤顿又问道。

金刚于是把几个小妖怪都介绍了一下，除了羊驼精杨妥妥外，垂耳兔叫麻辣，迷你猪叫八戒，哈士奇叫无缺，全是他们给人类当宠物时候的名字。

这几个都是金刚变成人形后捡到的。

可能都是外国妖的缘故，他们没有血脉传承，即便化成人形后，也依然什么都不懂。

一开始他们都留在主人家里，能养得起他们的家庭条件都不错，留在家里小日子过的也很滋润。只是随着灵智成熟，他们就有了新的想法了。

“世界这么大，我们都想去看看。”垂耳兔麻辣小声说道，“我们都是离家出走的。”

“不对。”八戒哼唧，“无缺是自己跑丢的。”

连川和牛坤顿理解的点头，“哈士奇么，我们都懂。”

“嗷呜！”无缺抗议，但是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能在原地无能跺脚。

“你们都是12年前成精的？”连川发现了一个规律。

牛坤顿想了想，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是赶上了帝流浆吧。”

六十年一次，自从山海境封闭后，帝流浆就成了人间妖怪仅剩的大餐了。

“那波帝流浆质量不太好啊。”龙女看看几只小妖怪的修为，忍不住感慨。

牛坤顿叹息：“没办法，人间灵气就剩这么点了，不兑点什么进去，压根不够全国分啊。”

龙女和谢至闻言一起叹气。

连川无语，你们当天道是卖勾兑酒的么！

……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牛坤顿正打算把你们带回总部去。

因为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妖怪，他们过来的时候只开了一辆MPV，为了能一车装下，除了金刚外，其他几只都只能变回原形。

所以，一听到门铃声响，房间里所有的动物都本能地一蹿，想要找地方躲起来。

迷你猪和垂耳兔往桌子下藏，杨妥妥最精明，虽然跑得四蹄打晃，但还是飞快把自己塞进了洗手间。唯有哈士奇，嗷呜一声就往门口冲去。

“卧槽！”金刚不愧是资深牧狗鹰，眼疾手快地在狗头撞门之前拎住了项圈，但是还是没来得及阻止狗子身体撞门，发出好大一声巨响。

“啊！”连川隐隐听到门外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

“应该是客户。”金刚抹了把汗，扭头对大家说了句后，把门打开。

果然，门外站了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看着三十出头的样子，眉眼间有些忧愁。她似乎有点受精，后退了一小步，缓了缓神后，才问道：“请问是小妖怪网瘾戒断中心吗？我是听朋友介绍过来的。”

连川：“……”

他想起来了，这群舶来妖怪做的是网瘾戒断业务。

只是刚才事情太多，他都没来得及好奇他们怎么给人戒网瘾，网上扮鬼吓人吗？学贞子从客户电脑里爬出来？

起码，他能确定这里肯定没有电击治疗项目，无他，妖怪们天生怕电。

“啊，是是是是！”金刚的目光紧锁女人手中的皮包，他让了让，热情道，“快请进来吧！”

女人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好……”

下一秒，笑容就在她脸上消失了。

她透过狭窄的过道，往房间里一瞅，只见黑压压的好几个人杵在里面——

原本金刚工作室采光十分明亮，五米高的落地玻璃窗能让外面的阳光肆意地扫进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但是出于职业习惯，牛坤顿刚才顺手就把窗帘给拉上了。大家都是妖怪，对光亮没什么需求，因此这会儿房间里只有过道上亮了一盏顶灯。

乍一眼，可不就把女人吓得肝胆俱裂了么。

“我，我可能走错了！”女人强撑着力气说完这句话，接着转身就跑，细高跟在空洞的楼道里踩出了森冷的回响。

女人身形一顿，顾不上等电梯，推开安全通道的木板就往楼下跑去。

金刚：“……诶！”

他的生意啊！他刚才就看准了，女人手上的那包，起码要六位数啊！

啪——

办公室的灯这才被打开，垂耳兔和迷你猪一起从桌子下爬出来，羊驼也从洗手间探出了一个脑袋。

虽然都是毛脸，但其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低落。

“我们这个月是不是又要去菜场捡白菜了。”迷你猪小声抽泣了一下。

连川：“……”

混得这么惨的吗？

垂耳兔心灰意冷地趴在地上，拿小蹄子挡住脸，“我上次出门，差点被人抓回家下锅。”

间接造成这一切的牛坤顿有些尴尬，他瞅了眼谢至，见上司一副“与我无关，我只是个打手”的样子，只能安慰他们：“妖管局的食堂管饭的。”

“哎……”小动物们叹气，仿佛没有兴趣。

哈士奇跑到角落叼出狗粮，一颗颗数了起来，嘴里还不忘叨逼叨嚎叫，叫声还挺规律的，听着连川忍不住跟着哼起来：

“小白菜，地里黄，两三岁……”

金刚慌忙捂住哈士奇的嘴，一脸羞愧地道歉：“对不起，都是我太没用了，老实拖欠员工工资。生意黄了不是你们的错，你们不用放心上的，反正我们每个月也接不到几单生意……”

连川：“……”

不知道为什么，嘴巴里隐隐有股茶味冒出来。

“靠！”牛坤顿一时目瞪口呆，忘了反应。

似乎见还差点火候，金刚连忙又坚强地说道：“其实，没他们说的那么惨。杨妥妥、八戒和麻辣可以去公园吃草坪自助餐……”

牛坤顿本能回答：“那里的草都含农药的吧。”

“没关系，我们都是妖怪，吃了最多拉拉肚子，死不了的。”金刚宽慰他。

“可是……”

“没有可是。”金刚说道，“我们已经化形了，换句话说已经长大了，应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连川&其他妖怪：“……”

金刚这时露出一个疲惫又歉意的微笑：“我们会更加努力的，所以不用同情我们。”

连川&其他妖怪：“……”

龙女挠挠头，“诶，我们没想同情啊。”

金刚一噎，表情差点裂开。

牛坤顿也叹了口气，“看来确实缺少常识啊，扫盲刻不容缓了。”

金刚：“……等等，我有点不明白。”

这和他剧本上写的不一样啊，不应该大受感动，然后给他们捐款吗？人类不是都这样操作的。

“加油哦~”龙女轻飘飘地鼓励这几个小家伙。

既然他们自己都说自己长大了，那就不要指望再从妖管局这边得到幼崽福利了。

和妖族讲同情心，怪可怜的。

“走吧，先不要废话了，和我们回妖管局再说吧。”牛坤顿也没兴趣再磨蹭下去，拿出几根牵引绳，给小动物们一一套上。

金刚看着这一幕，茫然又心慌。他发现在场的所有人，全都一个反应，看着他宛若看一个智障。

哦，不，还有一个例外。

连川还是没忍住，把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你们怎么给人借网瘾？”

金刚：“……”

这例外的一个，仿佛在拿他当乐子。

如果连川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大呼冤枉。他绝对是在场众妖中最富有同情心的一个了，他都想好了，如果这人创业故事不错的话，就把他推给周天纵，他老板手下有个专门做天使投资的团队。

见他不答，连川追问：“诶，商业机密吗？不能说。”

“不是，只是……算了。”金刚深吸一口气，破罐破摔道，“我们专门做游戏这一块服务。客户会把孩子的游戏账号发过来，我们会专门上线狙击他们。一般不出三天，就能把对方杀到对游戏失去兴趣。”

连川：“……”

这是他没想到的答案。

连川：“怎么想到做这个？”

金刚：“一开始也不想的，我本来想建个职业战队的，但是……没钱啊！”

而且他们几个小妖怪，就算有心拉投资，也没有人脉。最开始想过分工合作，一个闹鬼，一个去抓鬼，但是第一单就撞上了真道士，差点没被当场收服。所以，最后兜兜转转的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妖管局有没有什么创业扶持基金？”金刚希冀地询问。

“我们和扶贫办还有残联都有合作。”牛坤顿过来喊人，顺口就说了。

连川：“……”

扶贫办还能理解，但是残联是什么鬼？！

……

半个小时后，连川得到了答案。

他怎么都没想到，妖管局的总部居然安置在一家特殊人士培训学校里。

“万一真有人类把孩子送进来呢？”连川忍不住问。

“审核没问题都会接收的。”屈自厚算好时间等在办公楼下，听到连川的疑惑，解释：“很多妖怪都有特殊能力，能帮助凡人调理病症。而凡人也能帮妖怪熟悉人类社会。算是相互成就吧。“

连川：“……”

又是他没想到的答案。

屈自厚：“而且，有些妖怪化形后的样子，也都和残障人士差不多。”

不要被志怪小说骗了，妖怪化形不可能各个都是帅哥美女的。只要想想就明白了，大部分妖怪都是在深山老林里修行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他们对人的认识可能是“比猴子少点毛”这样的。

所以，等化形的时候，还不都只能靠想想了。

最坑爹的是，凌霄爸爸不包售后，化形之后就不能再整容了。

所以，为什么妖怪擅长幻术，还不都是被逼的。

连川想想自己见到的妖怪们，深感屈自厚的话有道理。

PS：前两天家里有点事情，昼夜颠倒，实在没精力码字。今天之后应该就能恢复了。

*CITESⅠ级保护动物。

即《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也称《华盛顿公约》

条约的目的在于管制有灭绝危机的野生动植物的国际交易行为，抑制毫无限制的捕获及采集，进而达到保护的目的。

其中，附录Ⅰ的物种为若再进行国际贸易会导致灭绝的动植物，明确规定禁止其国际性的交易，只有在特殊情况下才允许买卖这些物种的标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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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六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