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川岛纯菜也没闲着，继续阅读借来的陈年文献，以加深对咒术界势力的了解。

上面记载着大量秘辛，只有内部人员才能查阅，她也是最近才有权限借阅——当然，是备用的复印件，原件都是经历了千百年的老古董，已经被妥善保存起来了。

里面的内容十分劲爆，例如，千年前出了个惊才绝艳的诅咒师两面宿傩，天赋异禀就算了，还长了四只手，结印速度都比别人快一倍，把咒术师打得满地找牙，简直称得上咒术界的至暗时刻，直到对方老死才缓过一口气。甚至死后都没消停，手指被切下化作了二十根特级咒物，至今仍散落各地。

又比如，几百年前，五条家的六眼和禅院家的十种影法术互相扯头花，最后同归于尽，让加茂家捡了桃子。

但风水轮流转，加茂家没辉煌几年，自家也出了个名叫加茂宪伦的败类，此人秘密进行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利用人类女性和咒灵，生出了特级咒物“九相图”，引起轩然大波，那段时间加茂家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又重新被另外两家骑在了头上。

看到这里，川岛纯菜突然忆起，在6319安排的剧情里，川岛家族似乎也是拜成员所赐，才被永远的钉在了耻辱柱上。

不知道它是不是借鉴了加茂家的案例。

她心不在焉地想着，手上又翻过几页。

下一秒，眼前浮现的内容令她的手指狠狠僵住。

【XX年X月X日，查明川岛浩平同样参与了“九相图”事件，另，根据现场残秽及查获的证物显示，川岛在祓除咒灵过程中，利用咒灵实施了对普通人的屠杀，造成77人死亡。

……

川岛家族表示绝不会包庇此人，并将动用一切力量配合追捕。

……

事发至今，川岛浩平仍在逃窜中，根据咒术规定第9条，将其定性为诅咒师，处以死刑。】

竟然真的存在川岛家族，跟母亲讲的故事全部对上了？6319连这种机密档案也能篡改吗？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川岛纯菜否定了，咒术界人手紧缺，人员都被优先安排到战斗第一线，直到近几年，文书工作才逐渐得到重视。她手上的复印件虽说是最新版本，但复印时间也要追溯到四十多年前。

那时候连她父母都没出生。

就算6319拥有时间旅行的能力，但能代代相传的都是轰动一时的大事件，整个调查过程都记录得十分详细，不是简单篡改档案就能解释的。

世界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吗？她第一次就抽到了家族已经失传的术式？还是说，这份力量本来就属于她，只是被6319用来空手套白狼了呢？

结合自己的运气，她感觉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一想到自己以为的公平交易很可能是一场诈骗，川岛纯菜的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她“砰”地合上档案，表情尚算得上平静，但语气已经不可避免地染上了阴森：“6319。”

一室静谧，6319似乎不在，按照它的说法，它同时负责多个世界，时不时失联再正常不过。

但川岛纯菜就是有一种直觉，它肯定就在房间里，只是在通过装死逃避问题罢了。

她深吸了口气：“3……”

刚倒计时了一个数，6319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在呢，在呢，你看你，又急……”

它从川岛纯菜的视野盲区中飘了出来，一张兔子脸上堆满了笑容，夹着嗓子问：“怎么啦，纯菜酱？”

川岛纯菜冷冷注视着它，左手覆在书页上，不言不语，压迫感简直拉满。

气氛沉重得仿佛要凝滞。

这场面让6319联想到季度考核，它只是一个人工智障，哪禁得住这种压力，不多时就败下阵来：“好吧，我承认，初次见面的时候，我对你有小小的隐瞒……”

的确，没有系统，她也会觉醒术式，6319骗了她。

“但我也是有苦衷的……”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想法，它将自己的心路历程一股脑说了出来。

公司只管安排项目，具体怎么做出成果却要它自己想办法。结果它来到这个世界后才发现，如果按原本的世界线发展，川岛纯菜根本不会和咒术界扯上任何关系，更别提完成任务了。

它本以为庵歌姬的出现会让川岛纯菜对咒术产生好奇，到时候它再出场就显得不那么突兀，没成想此人在面对超自然力量时，是个十足的保守派，不打听，不接触，全程秉持“知道得越少越安全”的态度。

意识到想要说服这种性格的人恐怕比登天还难，无奈之下，它想出了个馊主意，在川岛纯菜觉醒咒力的前夕趁虚而入，营造出“系统赋予术式”的假象，把功劳揽在自己头上，连哄带骗，才堪堪走出了第一步。

说到这，它还倒打一耙：“你可是JUMP漫画里的角色，怎么能一点冒险精神都没有！”

“甲乙双方基于平等互利、诚实信用的原则，达成如下协议……”川岛纯菜没被它带着走，反倒是说出了一段看似不相关的话，并在“平等互利、诚实信用”八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6319一下就听出来这是当时签订的协议开头，它被戳到了痛处，忙不迭打断：“我申请戴罪立功！等任务结束，我一定给公司打报告，申请最高额度的奖励……”

“一方以欺诈手段使对方在违背真实意思的情况下实施的民事……”对方又换了一段，开始念法律条文了。

“师父，别念了，别念了。”

6319彻底没招了，它那虚拟出来的兔子形象在半空中乱窜，恨不得用耳朵堵上对方的嘴，却又理亏不敢真的有什么动作，只好认输：“补偿！你想要什么补偿，只要在我的权限范围内，我都可以答应你！”

川岛纯菜这才停止输出，转而露出思考之色。她的手指轻轻敲击档案封皮，发出“笃笃”的声音，敲得6319提心吊胆，生怕她提出什么天方夜谭的条件。

片刻后，她冷不丁问道：“那个厌学咒灵，不会也是你引来的吧？”

“怎么可能！”6319本能反驳道，“公司不允许伤害异世界居民，这是绝对红线，我疯了才会碰这个。”

川岛纯菜淡淡反问了一句：“公司允许欺诈？”

“当然也不允许……”6319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它发觉对方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信任一旦崩塌，再想建立起来就无比困难，它满心苦涩地垂下头：“当时我真的没办法了，除了这件事，我都没有骗过你。”

川岛纯菜静静看着它，既没有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这种估量的目光让6319更加忐忑了。

“暂时没想出来补偿，先欠着吧。”

她没急着提出要求，难得抓住这家伙的小辫子，得好好利用才行。

6319听了只觉眼前一黑，仿佛看到了自己被对方的各种要求支配的凄惨场景。

甚至忍不住开始回想根据《员工手册》规定，自己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罚。

越想越感到前途一片黑暗，连身上闪烁的光芒都淡了几分。

余光瞥见6319的苦瓜脸，川岛纯菜毫无恻隐之心，反而假惺惺道：“活儿干完了吗？”

“……没有。”

“那你在这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终于接受不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6319“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甩着眼泪鼻涕消失了。

它走后，川岛纯菜坐在桌前，手撑着额头，思索该如何利用这个机会。

直接问它原世界的发展？它未必会说。

跟6319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她也算摸出来一些规律：伤害异世界居民、透露系统的存在、泄露原世界剧情，都是它非常抵触的行为，可见与之对应的处罚相当严苛。如果提出这种要求，对方很可能会破罐子破摔，反而导致谈判破裂。

但作用在她本人身上的某些操作却是被允许的，例如强行维持她的生命状态、停止时间，甚至莫名其妙的时空跳跃……

时空跳跃！

川岛纯菜灵光一现，上次跟成年五条悟的见面时间都没持续到三分钟，或许她可以借这个机会，要求6319多停留一段时间，也就变相得知了原世界线的情报。

毕竟跳跃的触发条件似乎是她的死亡，如果能活着过去，还是不要找死了吧。

不过保险起见，除了这个要求，最好再准备一个备用方案。

她摸出从会议室带回来的草稿纸，推演自己的思路。

“纯菜——”

人未到，声先至。

伴随着脚步声，通往庭院的障子门被人“刷拉”一下拉开，五条悟双手插兜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还在学……”

他探头看了一眼纸上乱七八糟的线条和文字，将原本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道：“画符呢？”

川岛纯菜：“……”

按照本来的大纲，纯菜是通过死亡继续实现时空跳跃，但是写着写着开始舍不得，就微调了一下，把揭穿系统的环节提前到这里。有苦还是让6319赛博牛马吃吧，毕竟牛马最擅长的就是吃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0章 第 5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