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可有发现什么好苗子?”问话的是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他乃是负责今日入门弟子测试的掌事。
而被他称为师兄的老者已经面容呈现老者的状态,虽然到了金丹期后修士已经可以随意改换自己的面容,但也有些修士对于外貌不甚在意,而老者显然是后者。
他抚上白须,给这个与自己一同入门的师弟一点儿提点,“老夫又不是那测灵石,哪能看得准,但是……”
掌事殷勤地凑上前去,老者避着众人悄悄点了几下,“虽然不知他们天赋如何,但这个年纪就已经入道,即便非天赋纵横者也是名门之后。”
“师弟受教了。”
郁诗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仙门大典对于麻瓜来说着实新奇,郁诗一路左退右挤,给自己扒拉出一条道来,总算找到视野较好的地方。
“呦呦呦,谁在摁我的头,是谁!”
郁诗摸摸把手放下:“不好意思啊,你太矮了。”
“你!”
郁诗一脸无辜,她不算高,接近一米七,可面前的男人却比自己整整矮了一个头,体格宽硕几乎成了个圆鼓鼓的正方形。
小胖墩气急,看清郁诗的脸后才哼了一声,“本少爷不和你这个老女人计较。”
“老?女?人?”郁诗如遭雷劈。
小胖墩理直气壮:“对啊,你看你都那么老了,本少爷就不同你计较了,就算你进了仙门又如何,像你这般岁数,恐怕只能去做杂役。不像我……”
“真没礼貌。”郁诗手扣着他的脑瓜子,“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小胖墩狐疑地上下打量:“莫非你是那个陈家的弟子,不对啊,他们家没有那么老的弟子,放出来不嫌丢人吗。”
小胖墩还在嘀嘀咕咕,下一秒就被郁诗一把揪住了耳朵,“痛痛痛!”
“哼,”郁诗双手背在身后,用鼻孔看着小胖墩,“亏你这样还想拜入我门下,光是这张嘴就该丢到外门磨砺。”
小胖墩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是……”
“少主!”一只手隔开郁诗和小胖墩反手把小胖墩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郁诗:“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郁诗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你不配知道。”
但护卫没有任何退缩,只是淡淡道:“我方家不才,这千影宗有位长老乃是方家的老祖宗,还请姑娘看在老祖宗的份上,不要捉弄我家少主。”
话说得客气,但语气中淡淡的威胁之意毫不掩饰。
“是方家?那个有着化神期老祖的方家?”
“听闻方家老祖已经闭关多年,下次出关只怕是大乘期了。”
“那可了不得,怕是八大世家要重新排名了吧……”
人群之中传出窃窃私语,清晰地落入两人耳中,而护卫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只是眼神之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自得。
但郁诗的反应却出乎他的预料。只见懒懒地抬起眼:“哦?”
护卫没料到爆出方家之后郁诗没有任何或巴结或敬畏的神色,皱了皱眉,老祖宗的确没有告知方家千影宗内有这般模样的大能。
护卫纠结之时,高耸入云的长梯上方传来一声沉闷的锣声,像是什么讯号,人群顿时安静下来,连大声喘息的声音都听不见。
“有心入道则,皆上前一步跨过此界。”
一条淡淡的仿佛云雾一般的分界线出现在人群之中。
当看见云线出现的时候,四周的呼吸声陡然加重起来,有兴奋自己要一步登天的,也有带着哭腔与亲朋好友告别的。
就连传说中那个修真世家方家出身小胖墩也激动地整理了一下衣袍,确定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才朝护卫挥手,“千隐宗不让带仆从,你先回去吧。”
护卫显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点了点,跨到了云线的另外一边,看着自家少主走到了另外一头。
就在他准备离去的时候,看见难以置信的一幕——刚才仗势欺人的那女子居然和少主朝着同一个方向,大步跨过了云线。
她也是来求仙问道的,根本不是什么隐士高人!
小胖墩自然也发现了,一张胖嘟嘟的脸顿时涨成了红柿子,“你,你,你……你这个无耻之徒!”
郁诗早就料到,一副淡定的模样:“我有说过什么吗?”
“你说过你是千隐宗的。”
郁诗臭不要脸地点头,“没错,等会儿我就是千隐宗的弟子了,有问题吗?”
小胖墩被郁诗的诡辩惊得目瞪口呆,“你臭不要脸,骗人精!”
“谢谢夸奖。”郁诗笑眯眯地比小胖墩多走一步,顺利排在了小胖墩的前面。
这回小胖墩眼泪汪汪,仿佛从来没有料到世上居然有这种无耻之徒。
长梯的尽头缓缓走下一名老者和一个中年男人,两人信庭漫步悠然自得,落在下方凡人的眼中,则是一副标准的世外高人模样。
“仙人是飞下来的!”有眼尖的人发现两人的步履并未沾地,这一发现直接让凡人的队伍里头响起一阵惊呼声,每个人面色潮红,似乎一步登天的捷径就近在眼前。
“哼,”小胖墩看着大多数人都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高傲地扬起小脑瓜子,“土包子。”
郁诗恰好把这话一字不落地收入耳朵里,觉得自己的拳头紧了紧,果然这臭小孩的嘴巴就是臭。
从云梯下来的两人似乎对这种场面已经司空见惯了,老者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入我千隐宗第一步,则是测试灵根,有灵根者才能叫半只脚跨进了非凡之境。下面就有请各位小友上前。”
老者挥手,一块比一人还高些的巨石就出现在众人眼前,又引起一阵不小的骚乱。但念及着老神仙的话,还是按捺下兴奋的心绪,不敢造次。
人群中自觉排成了一条长队,轮到的人则把手放在巨石之上,“若能让这测灵石亮起来,才有资格进入下一关。”
“师傅,是只要亮起来就可以了吗?”问话的是个扎着两个小啾啾的女娃娃,小脸粉嫩嫩的,看起来不足五岁的模样。
这奶声奶气的声音让老者难免一笑,连声音都放轻了少许:“这只是第一关,修仙者灵根越纯净,未来的前途越发不可估量,是以,若凉气的光芒颜色越单一越好,光芒越浑浊那则需加倍努力了,毕竟事在人为。”
郁诗突然感觉到背后的裙摆被拉了拉,转头一看,就看见小胖墩仰着脖子一副‘我很厉害’的模样。
“告诉你,族中早就帮我测试过了,我可是罕见的双灵根,世间难得一见的天才,和老祖宗一样!”
郁诗眯了眯眼睛,默默地打开系统,对npc进行扫描,然后悄悄地勾起了唇,俯身在小胖墩耳边,“你家长辈骗你的。”
“你胡说!”小胖墩气呼呼的。
测试的过程很快,不一会儿就清走了一大批人,轮到郁诗的时候,她腾后给小胖墩让路,“方小天才,你请。”
小胖墩被郁诗笑眯眯的模样吓得泪眼汪汪,半天走不得道。看了看郁诗,又看了看面前的两位仙长,想着不能在外丢了方家的面子,才猛地一吸鼻涕,把手贴上测灵石。
巨石在瞬间变成了两道泾渭分明的黄红二色。
老者满意地直点头,连嘴角的皱纹也藏不住笑意,“是金火双灵根,很好、很好。”
看着与自己在家族中所测别无二致的结果,小胖墩如释重负,然后凶巴巴地盯着郁诗,“果然是骗人精,谎话精!”
郁诗毫不在乎,也有样学样把手搭在石头身上,本来以为会是粗粝的手感竟然是出奇地温润,仿佛手下的是一块上好的汉白玉。
被手掌紧贴的那一处开始发亮,缓慢地充斥了整块石头,五种斑斓的颜色蔓延的速度不一,最后混合成了浑浊的灰色。
“五灵根。”老者没有多看一眼便公布了结果。像小胖墩那样的双灵根才是少有,五灵根虽然不能说是多如牛毛,但一场测试下来,也足足有近百位。
郁诗的天赋着实入不了两人的眼,不仅是五灵根,而且五种灵根之间还有强弱差异,若是无法洗掉多余的几支,只怕进度会被弱的灵根大大拖累。
而且他们没有告知众人,测灵石亮起的速度与测试者的天赋息息相关,亮起的速度越开,往后能在修道之路走得就越远,而那些久久不能点亮测灵石的人,就算真的有灵根入了仙门,也只不过是虚度光阴罢了。
小胖墩显然是对修界这些潜规则很是了解,待郁诗测试完后,得意洋洋地走到她身边,故作叹息:“只是五灵根,还是不怎么好的下品五灵根,看来是连外门弟子也没机会了,不知道千隐宗还招不招收杂役,本少爷刚好缺个斟茶递水的丫鬟……”
“呵,仙门世家又有什么了不起!”一道压抑着愤懑的声音打断小胖墩,小胖墩立刻不满地皱起眉头。
今儿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敢和自己作对。
说话的少年黑瘦而高,仿佛竹竿一样纤细,手腕上还有这常年吃苦头落下的伤疤,只是一双眼睛格外地明亮,仿佛点燃着熊熊烈火。
“五灵根难道就一定比不上双灵根吗,五十年河东五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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