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穿上,跟我走

“贺宗主,我商无惑并非胡搅蛮缠之人,就事论事,若穆尧青当真寻得了前朝势力,卷土重来,北陵国深陷战乱,同处都城的琼崃宗,当真能置身事外吗?”

商无惑不退反进,迎面抵上了贺云峥手里的剑,只需再往前一步,剑锋便可划破胸膛。

“商将军这是在威胁我?”贺云峥周身气势逐渐危险。

“贺宗主言重了,我只是想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若说商无惑之前只有五成把握的话,那在看到贺云峥被人刺杀之后,就是八成。

堂堂琼崃宗宗主,若非遇到难事,怎会沦落到身边一个得力的帮手都没有?

却殊不知今天只是贺云峥心里有火,独自出来泄愤罢了。

贺云峥审视地盯着商无惑,沉默收剑。

心中转念一想,商无惑此人不但是朝中重臣,还是与当今圣上一同长大的过命兄弟,若是和此人联手,或许能揪出当年和宗中长老联手害死父亲的朝中之人……

“替你传信的人叫裘笙,是我的人,日后联系我,可去城北酒肆寻他。”贺云峥淡淡道。

“你答应了?!”商无惑嗓音登时拔高,连尊称都忘了。

贺云峥被那灼热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皱眉道:“穆尧青我可以帮你抓,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报酬。”

“那是自然,你说!”

商无惑松了一口气,连眼睛都带着笑意。

贺云峥暗自腹诽,这人只有在求人的时候才会礼貌一些吗??

“我也要你替我找一个人,找一个暗地里和琼崃宗有往来的位高权重之人。”

“没了?”商无惑疑惑皱眉,这范围也太大了点。

“我若是有更多的线索,就不需要你的报酬了。”

贺云峥衣袖下的手攥紧,时隔多年,所有可能求证的人和物件均被销毁,时至今日,他也只知道是宗中的某位长老和朝中的某位重臣联手算计,害死了父亲,可人究竟是谁,至今也没能查清。

商无惑感受到贺云峥身上散发出的恨意,暗暗心惊,忍不住问道:

“冒昧的问一句,你要找的这个人,可是和你有什么过节?”

“杀父之仇。”贺云峥也不隐瞒,眼底的暴戾一闪即过。

商无惑微愣,据他所知,琼崃宗前任宗主故于十年前,那时的贺云峥恐怕还是个十来岁的少年,那么小的年纪既要承受亲人离去的痛苦,又要面对琼崃宗的明争暗斗,可想而知多么艰苦……

贺云峥看商无惑那阴晴不定的脸色,沉声道:“商将军可是担心我会对肱股之臣不利?”

“啊?”因为脑补了一出江湖恩怨,并且正主就在自己眼前的商无惑有一丝窘迫,心虚地别过头,轻咳一声说道:“贺宗主放心,此事待我回去之后,定当细查,一旦有可疑人士,我立马告诉你。”

“切莫操之过急,小心打草惊蛇。”贺云峥不放心地提醒,他筹谋多年,不能有半点纰漏。

商无惑单手叉腰笑道:“贺宗主可能还不太了解我,我这人做事,向来谨慎。”

贺云峥看了一眼商无惑扎歪了的腰带,不置可否。

“穆尧青最后一次出现在什么地方?”贺云峥问道。

“城西刘大家的茶摊,那是我布置的暗哨最后一次看见穆尧青。”商无惑如实相告。

“知道了,平日里的搜寻照常,其他的,等我消息。”

贺云峥说完便转身离去。

商无惑解决了一桩心事,浑身都放松了不少,目送贺云峥远去后突然想起刚才贺云峥的眼神,低头一看,笑容僵住,迅速正了正腰带,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直奔宫中。

……

琼崃宗,暖云阁。

贺云峥面色肃穆坐于书案前,修长的手指捏着毛笔悬于宣纸之上,却迟迟未落笔。

“叩叩——”

房门被敲响,一滴墨汁应声滴落,晕开一团墨黑。

“进。”

贺云峥不露声色地放下毛笔,静静地等着门外的人进来。

很快,房门推开,一个侍女打扮的妙龄女子端着一碗汤药缓缓入内。

她面带浅笑,莲步轻移,弱风扶柳,浑身上下不着半点珠玉环佩,淡雅出尘。

“宗主,这是几位长老改进过的药,可以缓解您的暗伤。”

女子把药碗放在书案上,却并没有退下的意思。

贺云峥只是淡淡点头,就习以为常地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那女子也不话多,接过空药碗,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从始至终没有半点逾越。

只是在那女子离开后,贺云峥立马就从书案下的抽屉里取出了一枚药丸吞了下去,眼底是毫不遮掩的冷厉。

“宗主。”暗卫傅司悄然出现在贺云峥的身后,低垂的眸中满是隐忍,“属下不明白,您既然知道那药有毒,为何还要喝下?”

就算那毒不至死,就算宗主有解药,但终归是伤身的不是吗?

“无事。”贺云峥摆摆手,随后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太过冷硬了,便补充道:“在没有揪出到底是哪位长老害死父亲之前,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得好,若是让他们察觉到我已经知道他们有问题,再想抓住他们的马脚,就不容易了。”

都是些老狐狸,狡猾得很。

傅司闻言单膝跪地,“若宗主需要稳住长老,喝药的时候属下可以暂时假扮成您的样子。”

“胡闹!”贺云峥厉声呵斥,但却伸手扶起了傅司,“我自有打算,此事不必再提。”

傅司薄唇紧抿,却也深知贺云峥的脾气,当即老实地闭嘴。

贺云峥无奈叹息,长老们弄出来的那些药,如春风细雨般润入经脉,傅司的内力可应付不了……

“傅司,你带上我们自己的人,全力搜寻前朝将领穆尧青,城西刘大家的茶摊是他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得到任何消息立刻回报,只盯不抓,不要打草惊蛇。”

“穆尧青?他不是早就死了吗?”傅司心中震惊。

贺云峥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笑道:“别看现在龙椅上的那位年纪不大,心思可深得很,少年帝王,最是难猜,穆尧青身上的秘密还很多,没被榨干之前,那位可舍不得他死。

去吧,谨慎着些,即便找到了也尽量避免交战,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是。”傅司领命后即刻动身。

待屋内只剩下贺云峥自己时,贺云峥盯着腰间的玉佩,喃喃低语道:

“父亲,那晚你到底去见了谁……”

……

与此同时,皇宫书房内。

“无惑,你当真觉得,那个琼崃宗的宗主贺云峥,可信?”

皇帝萧崇烨执黑子落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鼻子,即便只穿了一身松垮的杏色常服,也难掩一身威严贵气。

“他并不像传闻中说的那般凶煞,身手也比我预想中的要好得多,若真是拼命,我怕是降不住他。”

商无惑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冷峻孤傲的面孔,走神间不小心错落了一子。

萧崇烨看出商无惑的心不在焉,笑着放下了棋子,不打算再继续。

“我知道你自小善于洞察人心,但别忘了,贺云峥少年时便接管琼崃宗,在那如狼似虎的地方不但保全了性命,还制住了一群虎视眈眈的老家伙,这样的人,又岂会吃亏?”

萧崇烨并未以朕自称,说话的语气也更像是担心自家兄弟吃瘪。

商无惑并不认同,正色道:“但这不正是我们需要的吗?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帮我们找到穆尧青。”

萧崇烨扶额叹息,想想折损在捉拿穆尧青这件事上的人手,他就心痛。

“也罢,那就按你的方法去办,但只有一件事,切记提防此人,贺云峥绝非善类。”

“放心,我自有分寸。”

……

鸡鸣天亮,愁了一夜的商无惑睡意朦胧地睁开双眼,却依稀发现自己的床前多了个人。

“什么人!?”

商无惑困意全无,腾地一下起身,条件反射地抽出枕头下的匕首,快准狠地刺向床前的人影,但下一秒就被一只大手死死握住了手腕。

“怎么?昨晚刚谈好的交易,天还没亮透呢,商将军这就想杀人灭口?”

贺云峥随手拽过衣架上的外衫扔到商无惑头上,“穿上,跟我走。”

“……”商无惑拽下衣服,顶着一头凌乱的发丝,瞪大眼睛看着贺云峥,“你怎么进来的?”

他将军府的士兵都是吃干饭的吗?!这么大个人就放进来了??什么警惕性??都下去领十军棍!

“商将军,收起你的小人心思,在下是从大门进来的,刚和你的副将说了穆尧青的交易几个字,他就放我进来了,至于这卧房……商将军日后睡觉还是关门得好。”

贺云峥嫌弃地看着商无惑此刻蹲在床上的不雅姿势,摇头背过了身。

昨天交手那一瞬间的惊艳,绝对是他的错觉。

“……”

商无惑看着毫无离开意思的某人,火速穿衣束发洗漱。

不知道为什么,虽说他在军营里少不了一帮大老爷们坦诚相见,邋遢模样更是稀疏平常,但他还是有一种脸都丢尽了的羞耻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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