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晚会准时举行。
很多同学在教室热烈地议论。姚老师让大家安静下来专心复习。
晚会最后阶段到了,姚老师把宿舍里的录音机拿到教室,音量旋到最大。
“今晚,陵川县庆祝中国**建党**周年文艺晚会内容丰富,艺术表演精彩纷呈……晚会最后是压轴主题,举行庆祝建党**周年征文颁奖仪式,由县高官、县长等领导给获奖人员颁奖。整台晚会和颁奖仪式由陵川县电视台全程直播。”
广播员声音激动,他的情绪很快感染了高三(5)班教室的每一学生。
大家停下手中的钢笔,聚精会神地听,两眼直视讲台上的方形收音机,仿佛能够看到晚会现场的盛况。
“高丽琼肯定穿她那套紫衣裙,她穿紫裙最漂亮。”
“班长跟县长握手了。”
“覃芳个子小,只能站旁边。”
“要是陶晓华去领奖,他浓眉大眼,肯定最帅。”
“高丽琼高挑,抢镜头,我们班出明星咯。”
“如果陶晓华去了,两个明星都是我们班的了。”
大家一边听,一边兴奋地议论。姚老师连连打手势示意小声点,以免影响其他班同学学习。
同学们脸上洋溢着自豪与快乐,就好像在晚会现场看颁奖。
有人转头逗陶晓华说:
“陶晓华,应该是你去领奖才对,怎么可能是覃芳呢?她写的文章哪里比得上你?”
陶晓华天真地笑,说:
“覃芳奶奶是我们莲花村的传奇人物,覃芳了解的事例生动典型,她获奖很自然,有什么好奇怪?”
“莲花村的那位中医?我们采访村民的时候,有村民提到她的故事。可惜时间太紧,我们来不及采访她。”
“你们莲花村真正是改革开放的先锋模范村,新鲜事物多,能人奇人多……”
陶晓华眯眼笑,大眼睛笑成一条缝。
七一建党日过后,高考很快就来。同学们知道,复习没有几天时间了,学校的气氛越来越紧张,空气仿佛要凝结了。
每天是不停地做题,背书……复习巩固的内容海量,学习强度大。有些体弱的同学身体吃不消了。高三(五)班有四个同学腹泻不止,有男生,也有女生。
高三(二)班覃芳好友王翠也连续不停地腹泻,伴有头昏症状。
姚老师很焦急,早没病晚没病,高考就到了才得病,真急人。星期五早上,他喊来三位科任老师,一人一辆自行车载着学生赶往县医院。
针也打了,药也开了,原以为回来休息一天就会好。哪知道第二天,四个同学还是老样,病情不见减缓。陶晓华历来热心肠,他见姚老师在教室急得团团转,心里也暗暗着急。
覃芳好长时间没有与陶晓华会面。星期六下午,同学们补完课,覃芳跑到陶晓华教室门口,见他走出来,堵住他:“陶晓华,今天我不能回家了,王翠腹泻厉害,人虚软无力,我得照顾她。你回村后,到我家跟奶奶说她的状况,奶奶有办法,她的药有奇效。明天你就把中药带来。”
“奇怪,越是紧张,同学们越出状况。我们(五)班也有四个同学腹泻。”陶晓华焦急地说。
“都是复习强度大,思想紧张引起的。往年有不少毕业班同学腹泻头痛,在医院打针吃药治不好,家长就找我奶奶开中药,煎服一天就好。我奶奶草药多,你让她多备几副药拿来,给同学们服用,包好。”
陶晓华回到家,丢下书包就往覃芳家跑。
覃芳住在村西头,与他家整整隔着一个村庄。陶晓华看天晚了,一路小跑。天气热,到了她家门前,他满头都是汗。
他一边擦拭脸上的汗,一边大步走进她家门。
咦,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扑鼻而来。覃芳父母亲不在家,只有奶奶覃大凤在屋里倒弄药材。
覃奶奶六十多岁了,脸色黝黑,布满皱纹。庄稼人一世勤劳,身子骨好。覃大凤经常一个人上山采摘草药,身板硬朗,精神矍铄。
她擅长医治疑难杂症,附近四邻八乡的人们上医院看不好的病,到了她这里,让她把把脉,看看舌苔,瞧瞧瞳仁,再问一下大小便情况,很快就弄清楚病由,开几副药,叮嘱病患按时煎服,疗效很好。在公婆山,只要说起覃大凤,妇孺皆知。
因为她是莲花村人,医术高,脾气好,有菩萨心肠。有些病人家里贫穷,付不起药钱,她笑笑就让人家把药带走,不收费,大家对她很敬重。
覃大凤见陶晓华来家里,知道他和孙女同在高中读书,就热情地唠叨开了:
“晓华,你是男娃,覃芳在学校遇到什么困难,你要多帮助她一点。”
“奶奶放心,那是自然。奶奶,覃芳要我告诉你,我们有几个同学复习紧张,身体不适,腹泻厉害,让你备几副中药给他们救急。还有几天就高考,千万不能让病给耽误了。”
覃大凤奶奶听完他说的状况,轻松地说:
“他们腹泻是因为饮食忽饱忽饿,思想过度紧张导致。天气热,学生没有胃口,加上临近高考,精神绷得太紧,最容易导致腹泻。这病不要紧,我给他们配多些中药,你带回学校,让老师熬煮,让同学们按时服用,就没事了。”
不多一会儿,她就抓好了一小堆中药。
她拿过墙上挂着的一个花袋子,把中药装进布袋,一边递给陶晓华,一边絮絮叨叨地说:
“覃芳覃芬两姐妹数覃芳懂事,她见我一个弄药材,知道疼奶奶,说,长大就跟着我,给我做帮手,替我挖中药。这个孩子招人爱。在家里的时候,总帮我剁药切药。上中学以后,一周不回家,我就忙不过来。你这同村当哥哥的要多照顾照顾她,不要让她被人欺负。”
陶晓华对覃大凤印象深刻,记忆里,她总是一副慈祥笑脸,从来没见她像村里的妇女那样打骂小孩。特别是她医术高明,有一股神奇伟力,病人一到她手上,保管药到病除。打小时候开始,他一直很敬重覃芳这位慈祥和善的老奶奶,觉得她特别亲切。
“拿袋子呀,你这孩子发什么愣啊?”覃大凤没见他接袋子,满脸堆笑地叫他。
陶晓华回过神来,看她满脸皱纹里跳动着笑意,心里有一种依靠,一种奇怪的亲缘,这种亲切感伴随他好像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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