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钟指针一下又一下地摆动，与电话里的忙音同频共振着。

莫娜放下手机，望向窗外堪堪落地的夕阳。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卷款逃跑？”

自嘲并无人应答，她打开电脑查看起爱车的防盗系统。

GPS显示车辆就在案发地点附近停靠，艾米莉应该已经如约抵达了才对。

难道又发生了什么突发状况？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干脆把定位装到你身上算了。”她叹息道。

莫娜给格拉尼打了个电话，忙音响到几乎要转进语音信箱才被接起来，混乱的人声如潮水般淹没了她的耳膜。

“*粗口*，我都快忘了你的事了，”格拉尼走到一个相对僻静的环境里，“你的助手来了又跑，我转身拿个资料人就不见了，他到底是来干嘛的，这些东西你还要不要了？”

“你先拿着，我现在就去取。”

“别了，我看你还是先去另一个案发现场吧。”

“……什么案发现场？”

“又发现一具尸体，维托·奈利，被人一枪打死在他爸爸盖的小屋边，现在针对是否是连环杀人出现了一堆分歧，搞不好对你的委托人也有影响，丹尼尔被叫过去了，可以找他带你去了解情况，”格拉尼絮絮叨叨地说着，末了却发现电话对面的人没有出声，“喂？你还在吗？”

再三询问之下，莫娜才出声：

“情况我已经明白了，过后联系。”

线索才刚刚串联到一起，相关人物却相继死亡，其中藏着的猫腻并不简单。

莫娜皱紧眉头，提起公文包匆匆赶赴现场。

各路人士或举着话筒试图提问，或举着手机记录这一刻，更有甚者直接开启报道模式，将记者招待会当天出现的两具尸体的事现场加工成更加骇人听闻的小镇怪谈。

丹尼尔被灯闪糊了眼，心底闪过许多的*粗口*成脏*鸟语花香*

实在是难以忍受。

一个巧力攥住了警官先生的肩膀，将他从人墙末端拆卸下来，带到了十米开外的大树底下。

“律师！”

莫娜竖起食指示意放低音量，她警惕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记者大军，淡淡问道：“这些人为什么在这里，有人走漏消息？”

“我也想知道，”丹尼尔抽出帕子擦了擦在夕阳下闷出的汗，“他们来得比我还快，队长差点拔枪威慑，好不容易才把秩序维持住。”

“这个现场是雷格在负责？”

“不清楚，他去接电话后没再回来，我们只能随机应变做好自己的工作，”丹尼尔，“你要去现场看看情况吗？文件过后我再给你补一份。”

“当然，劳烦。”莫娜答道。

警官将警戒线勉力维持在小屋外半径五十米的地方，外头已经有不少人来来去去围观，莫娜没看到多少镇民，来的多半是招待会上的记者。

“最先发现尸体的人是一个钓客，看见尸体后立马报警了。”丹尼尔指了指宽阔的河道，“这附近鱼群活动频繁，经常有人来遛弯。”

码头上用白线规整地画出一个成年人躺倒的模样，末端有几块木板被暴力拆卸丢在一旁，看得出当时的情况十分危急。

莫娜跨过一块碎石，“你们找到弹壳了吗？”

“一堆，这家伙差不多清空了半个弹匣，”丹尼尔拨开草丛，示意莫娜看码头前方的地面，“我们在这里找到了六个弹壳，但被害人身上只中了一枪。看见这些血点没有？初步检测血型与维托不相符，肯定还有个可怜的家伙在这里狠狠地挨了几枪，但我们还没发现他的踪迹。”

“……”莫娜的手指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公文包，“还有其他发现吗？”

“那可太多了，你肯定会惊讶的。”

丹尼尔站直身体，示意莫娜跟上来。

就在两人绕过码头，准备跨上小屋的台阶时，刺耳的哨声突然嘟嘟响起。

“那边的两个——停下你们的脚步！”一个年迈的警官手持小哨径直越过警戒线，用颤抖且尖锐的声音喝止这，“不要随便出入案发现场，这里已经由我们来接管了！”

丹尼尔感到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警官身上的制服隶属于法警部门，通常只会出现在法院和法官身边，现场根本不是他们的管辖范畴。

“*粗口*，”莫娜低声骂了一句，“某些恶心的家伙要出现了。”

年轻的警官眨眨眼，正想问清楚缘由，一个浑厚的声音裹挟着混乱飘然而至。

“许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懒散、粗俗、不成体统……莫娜·赫斯特。你的家族千辛万苦安排了东方游学，你就是用这种语言报答栽培的？”

一个身着黑西服的中年男子在老法警的帮助下走过警戒线，他的身体挺直得如同示范雕塑，灰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固定在脑后，脸上每一块活动肌肉边缘都有淡淡的细纹，只是站在那里，就能显现出不凡的气度。

“我的家事就不劳您老操心了，”律师冷笑着，“实在是太可惜了，您竟然还有精力大老远跑到这里找所有人麻烦，大家都等着去福利院看望您的那一天呢。”

中年男子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几下，愣是没有情绪表现。

“你就尽情地呈口舌之快吧，反正也没几分钟了，”他从老法警手中接过一张文件，手臂一甩，“雷格的副队长是哪位？”

丹尼尔向前一步，猝不及防被文件拍了脸。

“带着你们的人和这个小律师滚出我的现场，现在这里由检察官亲自接受调查。敢有半句怨言，就让你们回家休息半个月，不计一毛工资。”检察官面无表情道。

“什么？你没有权利这么做！”丹尼尔狠狠抓着手里的文件，却在上面看见了雷格的签名。

“念在你是初犯，一次警告，现在……滚出去。”

老法警配合着检察官的言行吹起刺耳的哨声，将丹尼尔逼出警戒线外，莫娜比他稍体面一点，在丹尼尔大声抗议的时候，她已经转身离开了。

“我从来没听说过调查方式，法警怎么能承接现场！”年轻的警官急得团团转，“队长为什么要答应这种条件？”

“你是艾斯奎林区土生土长的孩子，当然不知道他的那些丰功伟绩，”莫娜给自己点了根烟，“去带你的人离开现场吧，别在这么多记者面前升级冲突，别让鲍勃和雷格的努力付诸流水。”

“可是——”

莫娜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留着力气去吃顿好的犒劳自己，往后的麻烦还多着呢，相信我：这绝对是你见过的最糟糕的检察官。”

夕阳最后一抹光随着律师的脚步离开，丹尼尔死死盯着手中的文件，和雷格并排的签名苍劲有力——

法比安·芬克。

河岸另一边。

艾米莉的手机又一次从无人接听变成不在服务区，莫娜索性向某位特殊助力者发送了求助短信，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回复。

W：已受理。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新人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