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上班日，警队办公室一片乌烟瘴气。

丹尼尔的身体在整理文件，灵魂不知飞向何处；格拉尼絮叨着“神圣祝词”，声音抑扬顿挫，凝聚了这些年来积攒的水准；其余人不是低头喝咖啡，就是仰头看电风扇，没有一个在状态上。

“伙计们，”迈克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我们只是打了个上班卡，现在就要开始变成这种状态了吗？”

“那该作什么反应，”一名女警把帽子盖到脸上，“谁能想到这年头打卡用的不是机器而是老法警？”

触发关键词，格拉尼提高音量：“*粗口*！”

“那张脸确实很倒胃口，”迈克耸了耸自己胖胖的肩膀，“但我们接下来还有工作，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真羡慕队长他们，”坐在他前面的男警边叹气边回头，“在这种时节下还能保持悠闲悠哉，一个要拆健身房，一个去给检察官端茶，惨的只有我们。”

触发关键词，格拉尼忽然转身抬爪：“*脏话*！”

“那个老法警的话我看最好还是不要相信，”迈克眉毛一扬，“事情如果真像他所说的那样，他上司早就统领整个司法界，我们只要举手投降就行了。”

男警边叹气边摇头，也把警帽盖到了自己脸上小憩。

迈克敲着键盘左上角的按钮，低头一撇嘴，卷起一叠文件开始收拾东西。

格拉尼暂停吟唱：“你要去哪里？”

“旁听审理，”迈克边整理边回答道，“案子今天开庭，总要有个人混进去看看情况。”

这个消息让办公室瞬间变得安静。

“什么情况？”格拉尼最擅长打破平静，“你什么时候搞到的入场许可？”

“他没批，我借了我哥哥的身份卡，”胖警察三下五除二用贝雷帽墨镜和长外套把自己裹起来，“去市里还要开好久的车，祝我好运。”

“天啊……”格拉尼给这个奶牛墩子让出一条路，“几百斤的泡发奶油伪装几十公斤的脱水肌肉，太有勇气了，希望你不会被扔出来，朋友！”

面对损友的亲切问候，迈克抬臂做了个文明手势以示友好，将潇洒的背影留给所有人。

一个离开了，丹尼尔也迅速整理好手中的东西，拿起外套准备出警。

坐在角落里的小警察探出脑袋：“副队长你也要走？一个个都这么厉害，我也想旁听庭审啊。”

“没有，只是想再去现场附近转转，看能不能找出点证据。”丹尼尔低着头摆弄警徽。

一想到负责看守现场那群法警，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流露出反胃的神情。

“队长……你可真能忍。”小警察缩起脑袋。

丹尼尔沉吟片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场，我只是想尽好自己的那一份职责。”

“等一下，”格拉尼两口吞完奶酪热狗，将包装纸抓成一团，“我跟你一起去，找那群家伙的晦气怎么能没有我？”

两名对外很有素质的警察相视一笑，在同僚们的注视下走出办公室。

尽管过后格雷和鲍勃会被找麻烦，但此刻他们确实像英雄一样潇洒。

很需要新线索，丹尼尔想，哪怕再多一点点也好。

此刻在进行的审判需要更多的公正。

时间临近了。

上下双层的**院里渐渐有了人类活动的声响。交谈、走动、挪椅……它们变得越来越多，却又不失默契地保持着相仿的音量，于是这复杂的低音便化作一道浪潮，在法院中游荡流淌。

莫娜踏着这流水，昂首走入律法的殿堂。

她不是第一次站在辩护席上，却也是最特别的一次。

托尼在法警的押解下坐到她身边，看来昨晚睡得并不好。

“准备得怎么样了？”记者问道。

“随时可以进攻。”

除了早些时候自己打探到的情报，手上的实质性材料只有克拉拉出具的尸检报告，为今之计，也只能看法比安的当庭表演找破绽了。

检察官抱着一叠厚厚的材料走到自己的席位上，表情同日前看到的一样不屑而淡定。

坐在席上的法官看了他一眼，抬手敲锤，将场上的暗流彻底中断，她浑厚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法院每个角落：

“撒拉镇系列杀人案件，现在开庭审理！”

初期陈述由检察官开始，法比安打开麦克风。

“说起撒拉镇，人们更多会想到秀丽的风景和田园风光，但最近发生在那片土地上的案件让所有人都恐惧不已。一个恶魔在不到一周的时间内夺走了四位镇民的生命，他阴险、狡猾、冷血且残忍，没人能想到那张邋遢的皮囊下藏着魔鬼的灵魂。”

陈述至此，托尼忍无可忍地转头向莫娜窃窃私语：“这人胡说八道的功力还是这么夸张。”

“嗯……‘邋遢’这个形容还是很准确的。”

托尼看她的眼神里写满了“叛徒”二字。

“……以上就是四个案发现场的基本情况，大家随时可以点击面前的可触屏进行信息检阅，”在两人闲聊的时候，法比安已经完成了维罗妮卡死亡现场的说明，“接下来，我会针对被告的杀人嫌疑一一进行论证，首先从第一被害者维罗妮卡说起。”

“芬克检察官，”莫娜摁下面前的麦克风，“第一场案件发生的那个晚上，被告和我在附近的餐厅吃饭，监控和在场的服务生都可以作证。”

“我知道，这一点检方已经查证过了。”

法比安这么说着，通过桌面镶嵌的可触屏向全场发送了几张照片，第一张就是从餐厅监控截取出来的定格，画面中的托尼抱着笨重的大相机慌慌张张推门而入，右上角的时间显示为27日晚9点15分。

“尸检报告显示受害人死亡时间为八点四十到九点半之间，餐厅离现场不过百米距离，他完全有作案时间，”检察官用平静的语气陈述事实，“检方提供的证据，远比辩方知道的要多。”

他将显示照片切换到下一张。

那也是一张监控照片，右上角显示时间为27日晚8点38分，似乎是某条街道的情况，画面两侧景色因动态模糊成残影，就连正中央的人也有些花糊，但那身标志性的邋遢打扮和手捧相机的姿势跟餐厅监控中一模一样：托尼正急匆匆赶往某个地方，神色坚定，身后的竖版霓虹招牌上写着“转转花店”几个字。

“这是玉米街上的公司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机器似乎出了一点问题，导致画面有些异常，不过配合刚才的餐厅监控，我们依然能确定画面中的人正是被告，”法比安控制画面分屏，调出撒拉镇的地图，“转转花店跟事发小巷在玉米街的同一侧，且距离不过三百米，也就是说在凶案发生的前几分钟里，我们的大记者正在往案发现场走。”

听审席上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看向被告席的目光逐渐带上了怀疑，法官及时敲下木槌，好让法比安的发言继续。

“被告对刚才的陈述可有异议？”

“你撒谎！”托尼抬高音量辩解，“我发誓我那天根本没有去过那条小巷！”

“这样，”法比安善解人意地颔首，“那你如何解释这张监控？你原本要去哪里？”

“我……”

托尼一时语塞，看向自己的律师，迎接他的是表情黑如锅底的脸。

“‘没有证据’，是吗？”

“……我根本不知道有监控的存在。”

“你当时究竟想去干嘛？”

大记者眨眨眼，顾左右也不言他。

当他做出这个表情的时候，多半又是跟正在追踪的某个大独家相关，莫娜甚至怀疑把这只死鸭子放上绞刑架也“嘎”不出一声来。

“既然被告无法做出合理解释，检方就以此为前提继续论证。”法比安眼中闪过愉悦的光芒，如同蜥蜴在看一只无法逃脱的猎物，低头切换了显示资料，“下一案：马库斯被杀案。”

加入虚构设定：展示用的可触屏，每个座位上都会配一个，检方和辩方可以通过这个设备向所有热展示证据，比较方便。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审判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