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
田老太一脸惊奇的坐在自己的摇椅上,看着刚刚从她这儿走出去不久的邹唯又背了个人回来,她合上手里磨的都有点旧了的书,扶着眼镜跟在她后面惊讶道:
“你这是……学习雷锋好榜样?”
邹唯没想到这里也有雷锋,边背着人往里走边跟田老太说话:“嘿呀,您可别调侃我了,这是我妹邹一。”
田老太会意:“哦,有点印象咯,邹家老小么……”。
“田医生”,邹一也有礼貌的叫了声。
邹一觉得,她姐真好,她姐现在很是护着她,都让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搂着邹唯脖子的手更紧了,心里直冒泡泡,美滋滋,她姐的声音可真好听。
紧接着,她可爱的姐姐又说话了,可邹一觉得她越听越不对劲。
“唉,您可是不知道,这熊孩子跟人打架被打爆了,您给她简单看看有没有骨折骨裂的地方,医药费连带我的以后都让她给您哈!现在没带现钱!不要客气!”。
邹一感觉一阵风后,自己变成了一座雕像,啪擦,又从中间裂成两半。
光听她的语气邹一都可以想象到她亲姐在说她被打爆了这几个字时的表情,是多么的愉悦和嫌弃。
她……忽然好想掐死她。
邹一皱起一张脸,两只眼睛凶光毕露,搂着邹唯脖子的手变为掐,疯狂晃她的脑袋,咬牙切齿:
“邹大傻!你跟谁不客气呢!”,这个姐,她不要了!
虽然掐的不痛,邹唯还是装腔作势的叫了几声,脸上却都是笑:“哎~疼疼疼疼疼!”
田老太就在旁边看着,感叹:“年轻真好啊!”。
直到进了进了门,两姐妹才不互相伤害,不,是邹一单方面的迫害。
邹唯把人放到仅剩的一张床上,聊有兴趣的看向邹一两侧病床上的“病友”。
田医生刚进来,她们就头晕啊恶心啊的叫个不停,刚才在门口都没听到声音,实在是演戏痕迹过深啊。
但她们是“病人”,田老太都不说话她又何必去沾这霉头,砸了咂嘴遂准备出门去地里捡球。
田老太也不知道真重视还是假重视,真重视为什么不把狗拴起来,但如果说不重视,又差点把她的皮扒了。
没想通,最后拿了个洗手盆出门去。
田医生不管她,把桌子上的小箱子打开,给邹一处理伤口。
被这两个吵的心烦,满面慈祥的对着两个干打雷不下雨的臭丫头笑着分别说:“头疼的这么厉害?这可麻烦咯,要不要打两针啊娃娃?”。
说着就在小箱子里找到了注射器,但好像还缺一样东西,一直在翻,念叨:“唉?我的针头呢?别是留在谁身体里了吧,害……”。
声音不高,但旁边的两人还是能听到的,登时就哑了火,也不喊疼了,看着田老太的目光里充满了莫名的恐惧和不知名的敬佩。
齐齐说:“不了不了”。
而田老太手下的邹一近距离的观看了一场堪称经典的恐吓事件,悄悄咽了口一口水,眼睛都直了。
田老太依然笑的和善非常,拿过桌上的眼镜布,擦了擦眼镜,轻轻的按她的各个关节,观察了她的表情后,才问她:
“哪里疼啊,小朋友?”
邹一的手指颤了一下,冲着田老太的脸,咧出半个笑来,小心翼翼的试探道:“那我是该……疼?哈哈……还是不疼呢?”。
田老太把眼镜布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桌子上,戴上眼镜,镜片光洁没有一丝划痕。
“连哪里疼都不知道,估计脖子以下的神经都坏死咯,通知你的家长准备高位截肢吧!”,说完还摇了摇头:“可怜啊,小小年纪……”。
邹一嘴长的有鹅蛋一样大,小小的脸上,有着大大的惊恐,不可置信道:“不是不是,您要不要这么草率啊!”。
邹一刚说完,就听到两声嚣张至极,狂妄无礼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鹅鹅鹅鹅鹅鹅鹅鹅”
扭头去看,就瞬间没了声音,等她收回视线,又听到她们的笑声。
重复了好几次,她终于忍不住了,笑就算了,还笑到打嗝?过分了吧!无耻!小人!混蛋,她怒道:“笑够了没有!”。
两人这才你一言我一句的说:
“我们受过严格的训练”
“不管多搞笑我们都不会笑”
“除非忍不住”
“哈哈哈”
不过两人也没笑多久,因为田老太又向她们传递了她的“善意”:“病好了?”。
“不不不!”
“没有!没有!”
两人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紧接着,邹一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一双粗糙的手抬起来,首先是一凉,后来脑子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有痛了,她边嚎边叫:
“田医生,我申请用碘伏!”
田医生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你姐姐也是这么说的……”。
邹一眼眶都红了,颤抖着问:“那您?怎么说?”。
田老太\安慰似得拍了拍她的肩膀,脸上的褶子都深了,说道:“这个你放心,你姐身上的伤虽然没有你的严重,没有你的广泛遍布全身,但最起码还是红着眼出去的”。
邹一在听了后,瞳孔涣散,面部没有了表情,生无可恋。
田老太扶着她的胳膊,怀念一样,边处理她的伤口边说:“说起打架,我这儿以前啊,经常人满为患,我忙都忙不过来!有她们陪着我热热闹闹的,我一个老人家也不寂寞”。
说完这句以后,老人可惜一样,说道:“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只来了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来过,我这儿可太清净了……”。
邹一腹诽,贵族学校的孩子家里都有权有势的,有个不服气的可不就打起来了么。
来您这儿有脾气都得磨没了,处理一下伤口还跟上刑似得,谁愿意来谁就是傻X!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往外说,不然指不定被怎么虐,邹一看着田老太的眼神格外幽怨,小声说:“可田奶奶,我是被打的……”。
话刚说出口,就又被田老太拿沾着酒精的棉球按住了腿上的一处擦伤,疼的她当下就叫起来。
田老太却跟没听见一样,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镜片闪过一道光,慢条斯理道:“我记得,是你姐姐背你回来的?”。
“是,我姐…”,邹一正要夸她姐姐怎么怎么三两下收拾了杀马特家族,怎么怎么让黄毛说不出话,却被田老太一句话堵了回去。
“收了马屁,如果没有你姐姐呢?”
邹一本来兴高采烈的,但听了田老太的问话后,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我……我太弱了……”,就说了两个字,她觉得自己的脸上烧的很,她姐姐不来她估计得卧床一个月。
是她太弱了,如果她足够厉害,根本不需要她姐姐来救她。
田老太看出了她的想法,生气了,空着的手拍了一下桌子:“受害者有罪理论?你要跟我说这个?难道你生下来就活该被欺负?不是你太弱了!欺负你是她们的错!”
田老太越说越气:“不是每天去斗勇斗凶,谁就非得要把谁打趴下,赢了是对输了就是错。而是凡事都需要量力而为,不要逞能,这不是丢脸,而是成长”。
见邹一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田老太又换了个说法:“那我问你,如果你姐自己一个人去打群架,你会怎么想?”。
邹一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瞬间就有点生气:“我会骂她傻……”,说到一半她说不下去了,惭愧的低头。
“还有呢?”,田老太接着问。
“担心她……”,邹一恨不得现在面前马上有一条地缝能让她钻进去。
“对咯”,田老太继续处理她腿上的伤口,“为了珍视你的人,你也得清楚,自己到底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班里那么多同学,老师的办公室也在旁边,你怎么就不能去求助呢?”
“我知道了……”,邹一很真诚的承认了错误。
田老太摸了摸她的头发:“小腿上的划伤比较长,需要缝几针,老婆子我去取工具”。
“嗯!”,邹一乖乖应道。
在田老太刚站起来要走的时候,邹一又急忙拉住她的袖子诚恳的对她说:“奶奶!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田老太听到她变得更亲密的称呼怔了一下,笑着又摸了摸她的头才走了。
其他两个“病友”只是两个家境还可以,如果要形容,可以用:在平民中算富人,在富人中算平民,这一句话来形容。
在田老太跟邹一谈话的时候,她们也悄悄的竖起耳朵听,虽然她们不知道这后进来的两个人是什么身份,却明显感觉这两不是一般人。
在学校里,看一个家庭怎么样,那得看鞋,她们的鞋虽然都脏的看不出原样,但她们在杂质上看到过同款,据说是哪个大师设计的,每版只出一百双,且需要提前定制。
就算是高仿,那个价格也是她们这种家庭不敢想象的,所以,其实她们很好奇,这俩人的身份。
而且田老太对她们的态度也很奇特,她从来没对她们说过这么多话,虽然看似下手狠辣,但其实也没有多用力。
而且那个背人进来的女生已经几进几出了!
随便用屋里的东西田医生都不管,看见了也跟看不见一样,全校皆知,田医生的东西不要随便动,哪怕是那一园子像葱的葱兰。
田老太看着和善可欺,却从来笑眯眯的就让人动都不敢动,软刀子捅你,反抗都不敢反抗。
去年有个刺头仗着自己家里有点权势,非要跟田医生叫板,现在还在国外头漂着呢!
据说是因为——她向田老太提亲。
所以说,田老太的针头去哪里了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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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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