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当时快要碰到你的皮肤。”周行川手搓捻着朴凡的后颈，像一个清洁工，要扫除掉上面劣质alpha的气息，这样才能让他好受一点。“就像这样，牙齿咬破你的皮肤，信息素注入你的体内，勾起你的假性标记反应。最后你会变得和omega一样，雌伏在信息素的控制下，沦为野兽。”

“……”

“小凡，”周行川的面色一半阴影遮住，语气好似不解，喟叹般问，“你在抖什么？”

朴凡感觉身上仿佛冰火两重天，他眼泪珠子似的流下来，身体在颤抖。现在的他如同吃了一肚子的木苔，嗓子眼儿都是alpha的信息素。第一次如此清晰嗅到alpha信息素，这让他深感恐惧。

他想伸手扯周行川的袖口，可此刻的周行川让他感到害怕，他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小，贴着墙壁，“周哥，你别这样，我害怕。”

周行川疑惑，发出一声“恩？”，接着问， “为什么害怕？”

朴凡被alpha信息素卡住了脖子。

周行川也不追问，只是执着地用自己的信息素，一点点驱除beta身上参杂的味道。

木苔的味道蚕食这个小房间。将这个小房间变成信息素茧房。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不放出去。再无比优质强大的alpha，现在也不会主动去靠近这个房间。

不要误会，周行川现在清醒着呢，他娴熟地运用着信息素，将信息素的传播范围控制在小房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周行川看着哭泣的朴凡，低头咬上他的后颈，很用力，“下次。”

下次？

最后是怎么住进医院的，朴凡也不知道。

他只记得，在器材室，他忽然嗅到周行川的信息素，超载的信息素让他十分难受，以至于昏了过去。

他身上穿着病号服，直挺挺坐起身，将一旁巡房的护士吓了一跳。护士问：“朴先生，您醒了，现在哪里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不舒服。”朴凡呆坐，甩甩脑袋，窗外不再是充满异国风采的建筑，他犹豫会儿问，“这里是A市？”

护士点头，“对。朴先生，您已经睡了两天，稍等，我去找医生为您检查。”

朴凡点点头，继续坐着发呆。

医生走过来，为他测量体温，又去看他的心率等，一切正常。医生对朴凡建议，“朴先生，建议您再留院观察一天。”

慢半拍，朴凡叫住医生，“医生，我是生了什么病？”

医生哦了一声，“摄入过量的alpha信息素，导致体内激素活跃异常，产生的高烧。”

朴凡对医生道谢，护士跟着医生离开。

屋内只剩他一人，他下床，除了腿软点就没什么了，换上自己的衣服，他走到缴费的地方，接待护士告诉他，他的费用已经被提前缴过了。

朴凡面色有点惨白，大病一场的憔悴样子，对面的omega护士有点可怜他，好好的beta小伙子，怎么这么瘦弱。

护士说，“一位姓周的alpha替你交的费用。”

朴凡对omega牵强微笑，离开医院。

在医院门口打车，可就连出租车司机都看出朴凡的虚弱，夸夸其谈道：“小伙子，现在beta的日子不好过啊，我们一定要将自己搞得强壮点，才会有omega喜欢。像我儿子，搞了一个健身房。”

下车后，朴凡手中被塞进一□□身房宣传单。

回到家中，朴凡异常疲惫，他想倒头就睡，可是卧室里面也充斥满了木苔的味道。

迫不得已，朴凡只能换到次卧，用被子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

睡梦中的他依旧不好过，他梦见幽深的森林，触目所见全部是绿色，仿佛鬼打墙，找不到出口。

身后有一条蟒蛇在追逐他，每次捕捉到他后，又放走，如此无数次。

朴凡醒来后身上一身冷汗，睡衣黏在身上。

他无法用，周哥是个好人，这句话来蒙蔽自我。

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对上镜子时，动作顿了顿，镜子中的beta的后颈，有着一个深深的咬痕。

这么深，如果朴凡是omega，一定早以被标记。

耳边中浮现小屋中周行川的冰冷话语……

疯了。

朴凡逃离洗漱台，害怕地将周行川和刘经纪人、高秘书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

他担惊受怕地窝在房间中一天，直到睡觉前，耳边才没有响起如魔鬼般的“小凡”幻听。

朴凡什么新闻也读不下去，他几次握起笔，却写不出一个字，他被吓坏了。

胆子就是这么小。

在这个互联网时代，有点血气的人，在小屋被这么欺负，都该到网上狠狠曝光一番，尤其是现在ABO对立越来越严重的风口浪尖。

可朴凡却没有这么干，他躲在安全屋，垂下长长的眼睫，握着笔的指尖泛白，做一只鸵鸟。

凌晨时，朴凡打开手机。

网上意外没有关于信息素暴动的最新新闻。反倒是社长，六个小时前询问，明天是否可以过来上班。

朴凡删删改改好多次消息，最终回复，可以。

放下手机。

朴凡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

没什么的。

他就是一个没钱的普通beta，周行川在小屋咬他，应该也只是收到alpha信息素的刺激。

他们两个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没什么的。

第二天，朴凡精神恢复很多，买了粉底液，将后颈的青紫遮盖掉后，他去上班了。

办公间内也有三五alpha同事，朴凡嗅不到他们的信息素。

可以嗅到周行川的信息素，朴凡只能用偶然来解释。由于过于投入工作，他并没有注意到身旁同事的眼神。

下班后，用信息素清洁剂将家中残留的信息素清洁了干净，朴凡终于感觉连日压迫神经的东西消失了。

可是当天夜间，他发起了高烧。

他烧到神志不清，感觉后颈很痒，身体里面有一种渴求，但不知道在渴求什么。

他暗暗揣测，应该是后颈伤口结疤，太痒导致的。踉踉跄跄去浴室冲了凉水澡，想要物理降点温，弯腰拿柜子内的换洗内衣时，头被失灵的柜门撞了一下，几乎瞬间，红肿滚烫的吓人。

朴凡烧到晕乎的脑袋清醒了，他还没来得及叹气，就开始莫名其妙笑，不知道在威胁谁，低声说，“明天就把你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