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蝉鸣聒噪得像拧不开的结，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桌面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斑。房内空调吹出来的风都仿佛带着闷热的黏意。女孩趴在书桌上，胳膊压着摊开的课复习资料，字迹仿佛都在眼前模糊打转。她盯着一行字看了半天，脑子却像被午后的暑气浸得发沉，连思路都理不清。窗外偶尔传来几声叫卖，更衬得房间里静得压抑，她把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指尖的笔悬在半空许久……

“哎……”这是褚尚蕊今天已经第七十四次叹气。

果然出来混始终是要还的，“狗屎运”总有用完的一天。

两天前

“什么？！考试？！”褚尚蕊震惊。

“是的。”常主任无奈笑了笑，“之前新进登记员培训，只要参加培训最后写一份心得体会。今年突然改了要求，一天培训一天考试，考试通过才能正式开通登记权限。”

“给！”

褚尚蕊手里一沉，定睛一看手上多出了一打A4纸，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这是发的题库，我打印出来了。”李丹枫说，“我顺便把法条也打印了，你回去自己看。”

“培训在两周后，你抓紧复习吧。”常主任拍拍褚尚蕊的肩膀，转身离开大厅。

“哇~赶紧买彩票去！”

前面被常主任拍过的肩膀，现在有被挂上了什么东西。

金语薇一手勾住褚尚蕊的肩膀幸灾乐祸道：“这么多年培训都是走走过场，交个心得就行。怎么今年居然要考试，哈哈哈。小褚，你好好加油哦！看到你！亲~”

褚尚蕊翻了一个大白眼，欲哭无泪。

思绪再次回到桌前，已经过去三天，褚尚蕊的复习进展依然停留在第一张。

“啊啊啊啊~”突然把笔一扔，褚尚蕊发出了无奈的吼叫。

“吵什么！好好复习！”妈妈的训斥声从门外传来……

“早啊！复习的如何啦？”

自从知道了褚尚蕊要参加培训考试，登记中心的大家像是说好了一样，只要见到褚尚蕊都会加一句“复习的如何”。

“我在努力。”褚尚蕊已经记不得是第几遍回答这个问题了。

“别担心，不会很难的。”许丽在一旁安慰。

“就是，怕什么！考不过就考不过咯，反正又不会辞退你，大不了明年再去。”

“对对对，考不过才好，正好继续那我的账号做！”金语薇望向尹碧露，“什么明年再考，说不定有补考呢，补考不过再明年！”

“各位姐姐们，我真谢谢您了！别咒我成不？”

充满着加油鼓励外加一丝“嘲笑”的氛围下，两周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当褚尚蕊站在培训点的大门口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

培训内容无比枯燥，只不过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关心这些。

底下的人，有的还在看复习资料，有的已开启小抄模式，还有的正寻觅合作伙伴。一片繁忙景象。

下午的课程是心理疏导，由于登记工作的特殊性，难免会遇到各种“奇葩”，老师除了提供一些纾解心情的方法外，还请大家交流在工作中需要的“怪人怪事”，作为一种情绪的宣泄口。

“有对当事人来离婚，两个人吵架就算了，最后把我骂了顿，搞得像我逼他们离婚的！”不知道谁起了个头。你一眼我一语间，各种电视剧都不敢演的狗血剧情就这么被绘声绘色的说了出来。

有的还嫌语言不够表达，直接就这么演上了。

细碎的说话声、笑声混在一起，原本沉闷的课堂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原来大家都不容易啊。褚尚蕊想起之前那个无赖男人。

“工作，这只是一份工作。不管被说还是被骂，我一律怼回去。只要不爆粗口，不动手打人，干嘛不怼。我才不内耗我自己！不能让自己受委屈！”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那你不怕被开除啊！”

“怎么可能，我又没违法乱纪！谁开的了我！”

“好像有点道理。”

“不然为什么这么多人要考bian啊，不就是为了一个铁饭碗吗！”

老师及时的阻止了这个“危险”话题，毕竟登记中心不是小菜场，天天吵架的画面也确实有点“美丽”了。

枯燥又有趣的培训终于告一段落，这就意味着离“真枪实弹”的考试已不足24小时。

吃过晚饭的褚尚蕊抓紧最后的机会，赶紧再温习一遍考试资料。

“嗡嗡嗡”手机震了起来。

打开“绿泡泡”工作群里出现了好几条消息。

“考试加油！必过！”这是常主任发的。

“你最棒，一定能过！”这是许老师发的。

“我真的不介意和你共享账号。”这是金语薇的消息。

“我今年的KPI都靠你了！”这是尹碧露。

……

褚尚蕊看着这些消息感动之余还有点哭笑不得。

“谢谢大家！我会努力的！”

“搞定！”写完最后一个字。褚尚蕊长长地舒了口气，考题出乎意料的简单。“早知道就不花这么多时间复习了！”

交卷后的褚尚蕊正准备离开，突然看到黑板上那几个考试前老师匆匆写下的字“考完后，请大家去103领取材料”。

“您好，我来领材料。”敲开103房间褚尚蕊礼貌的说。

“报下你的名字，还有是哪里区。”一个戴眼镜的老师答应道。

“褚尚蕊，XXX区。”

老师在后面的箱子里翻找了一下，然后递给褚尚蕊一个袋子，“在这边签个字。”顺手指了指桌上的表格。

褚尚蕊找到自己名字那一栏，签了名字后和老师道了谢就出了门。

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褚尚蕊先在工作群给大家报了个信。

“考完了，应该可以过。”

“恭喜啊！”

“什么，你不能跟我共享账号了？”

“我的kpi怎么办？”

“棒棒哒！”

工作群里开始热闹起来。

指尖在手机屏上轻快点触，目光飘到旁边的一个袋子。

刚刚领的材料。

打开袋子，一个红色的本本出现在面前。打开一看。

“结业证书

XXX同志，参加婚姻登记员资格培训，已完成全部课程学习，经考核合格，准予结业。”

盯着几行大字，先是忍不住弯了嘴角，可笑着笑着，又想起熬到深夜的自己，莫名的有点哭笑不得，那股卯足了劲却没处使的感觉，比没考好还让人无奈。先前那绷紧的弦突然松的有点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