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下山时，任源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

他差点出了车祸，如果不是康睿请来程冲这样的高手镇场，今天的结果会如何，想想都是一场悲剧。

方才乱糟糟的，他的脑子只随着肾上腺素走，还责怪康睿作弊。

现在想来，真是……不知好歹。

想到这里，他没再抢什么，老老实实地跟着奔驰下山。

山下有一家烧烤店，偶尔任源比赛过后也会来喝几杯。

所以当他下车，跟着康睿一行人往店里走，老板一眼便看见他，迎上来笑道：“先来几瓶酒？”

“要什么酒？”康睿打断他，“没看见都是高中生，我们还是开车来的。来一瓶可乐。”

他和任源一起来，老板以为他也是跟班，便有些吃惊地看着任源这个昔日的“领头大哥”。

任源低声说：“按他说的做吧。”

李顺没想到有和偶像一起吃烧烤的一天，跃跃欲试地看着程冲，似乎有无数个问题，却碍于礼貌，不好开口。

程冲当然要帮康睿说话，看着任源说：“怪不得老板你要花天价请我来镇场，你家这孩子真的不好管。”

他这话也是刻意提醒其他人，这里最该感谢的人是谁。

一时间，李顺，时轩和古秋都是心情复杂。

“你懂什么？”任源忍不住反驳，“我喜欢赛车。”

“追求刺激和找死是一回事？”程冲反问。

“我不会出事的……”

任源还没说完，程冲打断他：“以前这里有个赛车俱乐部，你知道吗？”

“我知道，”任源不解其意，回答，“可是它已经解散了。”

他还遗憾了好久。

“你知道不知道它为什么解散？”程冲激动地说，“就是有个年轻人，和你一样，不知天高地厚。结果赛车时出了车祸，他和他女友，还有对面的司机，全部都没活下来。”

任源沉默了。

李顺见状，试探地问：“难道那个人是您的……”

程冲叹口气，说：“他是我朋友，因为他，我发誓再也不上非法赛道。”

他说得非常动情，眼中闪烁着泪光。

换成别人在这里说教，任源和李顺不一定会听，但“车神”也有这么一段悲伤的往事，他们非常信服，也沉默下来。

康睿默默地看着。

时轩眉头一皱，发现不对：“可您今天还是来了……”

程冲一指康睿，理直气壮地回答：“因为他给的太多了。”

这几个没彻底感受过“钞能力”威力的高中生们，此刻心情万分复杂。

倒也不必这么坦白。

同时，他们也想到一个问题：

邀请到一名在世界赛事上频频获胜的国家级赛车手出场，得花多少钱？

这一切还不是为了商演或者打广告，仅仅是为了教育。

刹那间，几道复杂的目光落在康睿脸上。

“但他是为了你们好。”程冲补充，“年纪轻轻，与其来干这么危险的事，不如好好学习。”

任源有点不服：“学历对赛车有帮助吗？”

程冲反问：“你知道我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吗？”

任源确实不知道。

李顺抢着回答：“我知道，您高考考上清华大学，选了汽车工程专业。”

“你能考上清华吗？”程冲追问。

任源哑口无言。

清华？

以他的成绩，考青鸟还差不多。

可乐上来后，他动手打开瓶盖，给所有人倒了一杯，端起自己的杯子，看着康睿说：“我输了，你开除我吧。”

康睿刚拿起杯子，听他这么说，莫名其妙：“我干嘛开除你？”

“你赢了，我输了，按照我们约定，我离开学校。”任源沮丧地说。

“我们明明约定的是，你输了，周一接受全校批评。”康睿不急不恼，语气温和，“你想通过开除躲过全校批评？想都别想。”

任源眼神一闪，紧紧盯着康睿，复杂的感情涌上心头：

对方花这么多钱，造这么多势，纯粹只是为了他好。

这种感觉真的是……

从来没有过。

激动中，他仰头将可乐喝掉，认真地说：“睿哥，我服了。”

时轩眉头一皱，感到一丝不对劲。

这时，烧烤端上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老板走后，程冲重启话题，感叹道：“老板，你搞教育也真不容易。”

这对康睿来说，正是个好机会。

他要刷仇恨值。

但他不能杀了眼前这些高中生，引导他们仇恨自己，所以只能按照原文里的规律：

对时轩越好，角色的仇恨值涨得越高。

他马上回应：“我不是搞教育，只是为了谈恋爱。”

程冲一愣，目光不由得在古秋，李顺和任源之间扫来扫去：“谈……恋爱？你看上的是谁？”

这三个人全都莫名地挺直脊背。

“他啊。”康睿在时轩的肩膀上拍了拍，深情款款，“我都是为了小轩，否则才不做这么多麻烦事。”

来吧，仇恨。

时轩终于有了出场机会，被程冲吃惊地看着。

另外三人肩膀一松，不约而同地为自己方才的紧张感到怅然若失：

当然是时轩，他们在想什么呢？

“啊？我还以为是……”程冲有些纳闷。

三个人的心又提起来。

“没事。”程冲这时想起康睿是老板，偏偏闭嘴，任由三人提起来的心又掉回去。

复杂的视线落在时轩脸上。

时轩只能适时地表达自己的感动：“睿哥，谢谢你。”

康睿微笑，内心却在皱眉：系统没有通知仇恨值的上涨。

接下来是吃烧烤和闲聊的时间。

康睿的注意力完全投入在时轩身上，一会儿“我帮你挑鱼刺”，一会儿“你不吃蒜，我帮你挑掉”，一会儿“烫吗？我帮你吹吹”。

时轩也颇为害羞地回应“没关系”“谢谢”“不用吧，大家都看着”。

老板公然秀恩爱，程冲无所谓，只是乐呵呵地旁观。

另外三个人就各有各的难受了。

对面两个人的互动只让他们如鲠在喉，失去说话的心情。

古秋在一旁闷不作声地剥了半盘烤虾肉，一直没舍得吃，偷偷放在康睿面前的盘子里。

任源见状瞪着古秋，找茬道：“我也想吃虾，你抢这么快干嘛？”

“喜欢吃虾多叫几盘，”康睿随口说，“我买单。”

他对任源这么大方，任源也不好意思继续生气。

接着，康睿问都没问地把半盘虾肉端给时轩，温柔地说：“你不喜欢剥虾，这些给你吃。”

这下古秋的仇恨该涨了吧！

但是没有。

系统仿佛死机，鸦雀无声。

康睿丧失耐心，又对程冲说：“李顺是你的粉丝，为了拿你的签名头盔，他做了好多题，你多和他说说话，估计他不好意思了。”

借着和程冲说话的机会，不用再对着时轩了。

但这一幕在李顺眼里是另一种意思。

他不禁产生怀疑：所以，请来程冲其实还有他的缘故吗？

可康睿像是随口一提后，专心帮时轩挑鱼刺，再也没分心关注过谁。

李顺藏着疑惑，也只得打起精神和程冲交流。

这一系列发生的事，让他和任源都确定了：

康睿果然是“中央空调”的性格，难怪之前时轩在他们面前会那么意难平。

一旦理解这点，他们被时轩拒绝后产生的对康睿的怨恨也没那么强烈。

曾经时轩的抱怨，让他们觉得康睿确实不是东西。

可现在这种“好”切切实实地落在他们头上，怎能不让他们震动：“这是哪里来的治愈系？他在发光！”

这就是时轩的“白月光”。

高下分明，他们比不过。

程冲第二天要赶飞机回去，先开车回宾馆。

康睿坚持不再让其他人开车，将车都寄存在停车场，开着那辆奥迪，按照导航，先将时轩送回家。

时轩离开后，李顺和任源对视一眼。

“你真的喜欢时轩吗？”任源主动问。

“喜欢。”康睿十分真诚，为了仇恨。

“时轩总是抱怨你对谁都好。”任源说，忽然又觉得很怪，好像他背着时轩向康睿告状一样。

康睿为难地说：“可我改不掉啊。”

“没关系，睿哥，我会帮忙撮合你们。”任源拍拍他的肩膀。

康睿：“……”

这是什么离奇展开？

“可是李顺不也……”他将最后一线希望寄托在另一个情敌身上。

“我不会帮忙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李顺干巴巴地说。

康睿很欣慰：对啊，这才符合他知道的剧情！

偏偏任源觉得自己很有道理：

他现在对情敌心服口服，可不就是要帮忙撮合么？

这时，副驾驶座上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不。”

任源不高兴地看向声源：“古秋，你什么意思？”

古秋转过头，冷漠地看着他，说：“时轩喜欢我舅舅。”

康睿发动引擎，在心中为他叫好：

多说点，让他们知道是我缠着时轩，让他们继续仇视我。

可他没有注意到，任源和李顺不约而同地看向看着古秋，神色先是震惊后是讶异。

“你……不会吧？”碍于康睿在场，李顺只能委婉地问。

古秋目光坚决，点点头。

时轩明明喜欢的是古文斌，他为什么要眼睁睁地看着康睿的一腔热枕全被浪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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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疼痛青春文里的炮灰（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