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睿没有把和古文斌的见面地点约在大楼，而是约在原主的家里。

这也是第一次，康睿来到原主被尘封六年的房子。

他扛着昏迷的杜华颖，拿出钥匙打开门，眼前的一切非常熟悉，又布满灰尘。

康睿将全身湿透的杜华颖放在沙发上，脱下风衣，抖掉上面的雨水。

还没等他好好思考在哪里布置现场，系统却出现，提醒道：“经检测，宿主行为逐渐过激，请及时更正做法。”

“我？过激？”康睿觉得好笑，“你在我对峙杜华颖的时候不出现，现在唠叨什么？”

“当时以为你只是在恐吓。”系统说。

直到康睿迷昏杜华颖，约出古文斌，像模像样地思考什么“作案现场”，系统才意识到：这人不是在口头说说，他是来真的。

“都做到这一步了，你让我怎么更正？”康睿反问，“放下手里的这些，再跟他们去玩相亲相爱的游戏？他们又不是健忘症加智障。”

原主当年破产，欠下那么多的债务，最后只剩这套地处郊区的二层小楼，也是因为交通不便加小楼简陋，在原主的财产里是最不起眼的一个，所以没有及时出售。

如果康睿没有来，原主应该会卖掉房子还债。

他会沦落街头一段时间，最后找到一份简单的搬运工作，存够钱，租个房子，失去所有光环，作为一个社畜在社会中挣扎。

但只要时轩仍旧以他为借口制造深情人设，那些追求者又会想起过来折磨他，给他的就业和生活制造障碍。

他们就像一群臭虫，是原主苦难的起因，原主会希望看见自己雇来复仇的工具会爱上臭虫吗？

“你可以用‘杀人罪’让他们坐牢，但不能要他们的性命。”系统从过往穿越者的经验里提出类似的案例。

“‘杀人罪’要有尸体，这里唯一的尸体就是‘康睿’这个原主，但我来了，连尸体都没有，我怎么……还是说你希望我把自己变成尸体？”康睿失笑道，“不会这么逊吧？”

“任务者不能比人渣更心狠手辣。”系统道。

“笑话，不比人渣更心狠手辣，还谈什么复仇？”康睿无法理解地摇头，“不然，光等着天降正义吗？”

他不等系统说话，继续道：“其实什么样的手段可以，什么样的手段不行，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把原主交出来决定，只要他说一句‘这不行’，我立刻住手。”

“……真的？”

“我又不是天生杀人狂，当然是真的。”康睿将风衣丢到沙发背上。

系统：“从没有人这么做过。”

康睿：“我先做第一个。我是帮他报仇，总得问问他的意见，而且，他一点参与度也没有，不是很奇怪吗？”

系统：“……”

不知何时，康睿的身边出现一道虚影，从模糊到清晰，渐渐显示出一个气质温和的青年。

这青年是由内而外地温和，平缓地，迟钝地。

这是原主。

康睿转过头，上下打量他，点点头：“嗯，果然气质这东西装出来的就是装出来的，和真的完全不同。”

青年十分局促地低下头，没有说话。

于是，康睿主动问：“你满意吗？”

他才是这场仇恨真正的中心。

原主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怀念地说：“这套房子是我奶奶留下来的，她一辈子没有离开这个地方，哪怕我父母赚了钱，开了公司，发了小财，她也只愿意呆在这里。”

“老人总是念旧。”康睿不懂他这么说的原因，随口附和。

“她一辈子都慈爱地待人，不惹是非，我进生意场，她告诉我，有时候吃点亏没有事，要主动帮助别人，对人能让就让，吃亏才是福。”

康睿短促地笑了一声，没有评价。

“去世前，她把这栋房子留给我，我一看见这里，就想起她教导我的事，这里装着我全部的善良。”原主的虚影停下来，头也不回地对康睿说，“从小到大没人教过我什么是仇恨，这堂课只有到了社会上才能完整学到。”

“在这里结束很好，”原主转过身，看着康睿，“谢谢你教会我什么叫报复。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肯定下不了这个狠心，但又不甘心窝囊地结束。”

“不客气，”康睿好脾气地说，“谢谢你雇我。需要我把身体还给你，你亲自来做吗？”

原主想了想，摇摇头：“我怕我做不到最后一步。”

“但你可以做点别的，比如，亲手向他们报复。”

原主的眼睛透露出渴望。

康睿张开双臂，大方地邀请道：“进来。”

原主的虚影迈出几步，撞进康睿的怀里，和他的身体合为一体。

原主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自言自语：“这鬼天气，不知道能不能烧得起来……”

“在这里烧？”康睿在意识中提醒他，“那你还怎么脱罪？”

“我都死了，”原主反问，“你觉得我在乎‘脱罪’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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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疼痛青春文里的炮灰（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