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03病房的门被踹开，不一会儿，医生走了出来。
紧接着02病房的门被踹开，不出意外地，隔壁传来了车轮滚动的声音以及202的咒骂声。
很快，楼道里响起惨烈的哀嚎，伴随着叮叮当当的脆响，有什么小颗粒状的硬物被一颗颗扔在地上。
是202的一颗颗牙。
每扔掉一颗，202就发出一声不似人的嚎叫，间隙有哭声和求饶声。江媛攥紧了床边，他知道，冯霏霏也将面临这样的惨状。
声音接连响了32下，202的整口牙都被硬生生拔了下来。
声音骤停，可夜晚还没过去。
江媛紧紧闭着眼睛。
“砰！”楼道里忽然传出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声刺穿耳膜的尖叫。那声音太过惨烈，让人不忍卒听。
巨响接二连三传来，叫声却戛然而止。
后来渐渐有了亮光，医生来到01查房，医生又离开了01。
时钟报时，七点整。
蓝钰甄、江媛还有冯霏霏几乎是同时做起来，看到彼此安然无恙，竟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江媛哭了起来。
冯霏霏制止：“不能哭，眼泪也是......”
“他能哭。”蓝钰甄轻声说：“他和换皮无关。”
她把自己的手机拿给冯霏霏，00：00分收到一条消息：【会uu换pll咯o皮】。
——换皮。
发信人是301，发这条消息时他已经难以找准屏幕按键，但他还是给蓝钰甄传送了最重要的信息。
蓝钰甄拨打他的电话，听筒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
她再拨，“请稍后。”
再拨，“请稍后。”
......
拨了二十多遍后，蓝钰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冯霏霏想看看窗外。她听过一种很美好的说：恶毒的人死后，会变成地上的一粒沙土，供每个路过的人踩踏；善良的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子，供每个仰望的人祈愿。
如果这话是真的，她多么希望这话是真的。
三人平复了情绪，想到姜慈茉，推开03病房的门，姜慈茉仍旧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她内心太过安稳，甚至睡着了，听见冯霏霏三人的声音才睁开眼睛。
蓝钰甄：“我们就把你放在病房里行不行？行你就眨眨眼。”冯霏霏把衣服缠得太紧，嘴唇一下都不能动。
姜慈茉立刻眨眼。
走出03病房，江媛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号，只见三间病房已经变成203、202、201。
昨天一天就死了五个人，现在他们只有一层楼可下了。如果今天再有人死亡，他们就都活不成了。
三人进入02。
这间病房已经空了。202和203的床头却挂着诊断单。
202的是：
姓名【张丽霞】，
性别【女】，
病房号【02】，
病床号【02】，
【整牙全套svippro套餐，口腔面部外科，分多次手术，术后定期复诊，一年内保养免费。全套价格800，000元，包括麻醉费、手术费、医学检查、医学影像等。】，
复诊结果【首次成功】。
203的是：
姓名【李浩鹏】，
性别【男】，
病房号【02】，
病床号【03】，
【丰胸全套svippro套餐胸部外科，分多次手术，术后定期复诊，一年内保养免费。全套价640，000元，包括麻醉费、手术费、医学检查、医学影像等。】，
复诊结果【失败，二次手术后观察】。
二次手术的诊断单却没给出，因为他死于触犯其他规则的方式，他没有在22：00前回到病房。
死亡才能讲真话。
两份诊断单里夹了张硬硬的小卡，和103一样，只要他们想撕开，诊断单就会发出尖叫。
三人觉得耳膜疼，但小卡肯定是关键信息。
冯霏霏思考片刻，忽然回到01房间，她打开床头巧克力铁盒的盖子，取出一颗亮晶晶的巧克力。她再次闻了闻，随后从中间掰开，将里面的酒淋在诊断单上。
人的影子从诊断上一闪而过，冯霏霏再动手，诊断单变得安静起来。
冯霏霏从边缘撕开，小卡从里面掉落。
这是一张胶片底版，隐约看出来是个人影。人影的嘴大张着，里面光秃秃的没有一颗牙。牙床被砸烂，嘴部向内深陷。
像是经过昨晚的整牙后，拍下的照片。
已经如此惨烈，但人影的脸上依旧画着彩绘，背景是水晶珠子串成的帘子，如果洗成照片，应该能看到水晶反射的光泽。
恐怖绮丽。
203的照片和昨天早上看到的情形相似。
冯霏霏在202的床头柜抽屉里找到了103，用同样的方法拆开后，里面是一个没有下巴的人的照片。
相同的是，三张照片都给人物化了妆，铺设了精美的背景。
三人像是即将被搬上展台，进行拍卖的展品。
蓝钰甄说：“像是猫耳福秀，‘猫耳福’是‘malformation（畸形）’的音译，也叫畸形秀，是一种猎奇小众的秀展，展会上经常展出缺失了一条腿的猫，或者是没有耳朵的狗，把它们打扮得漂漂亮亮，抬出来展览，名为宠物治疗集资，实则满足一些人的变态心理。由于展出的门票高昂，有人会故意把自家的宠物打残，送到展会上。这个展一度受到爱宠人士的抨击。”
江媛点头：“我关注这些比较多，因为我养狗。之前看到过很多虐狗的视频，就很气！”
冯霏霏说：“猫狗如此，人也有可能被展览。这家整容院把整容失败的人画成画像或者拍成照片，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蓝钰甄说：“大胆些，或许还会把整个人送去展览。很多你不知道的渠道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做着老鼠一样的勾当。哦，对，那个手机和日记本的主人，整容失败后，或许就经历了这些。所以她感到恐怖，内心的绝望让她孕育出这个怪谈。”
诊断单是一种提示。
蓝钰甄吸了吸鼻子：“有股奇怪的味道，你淋在上面的是什么？”
她拿起一张放在鼻子下一闻，立刻皱起眉头：“这不是酒，这是□□！”
□□和酒精都是无色液体，外表看上去相似，气味都有些甜，但仔细闻就能发现区别。□□可以让人昏迷，吸入过量甚至能致人死亡。
这一盒“酒心生巧”，其实应该叫“黑心生巧”，□□不能食用。这一盒根本不是用来吃的。
冯霏霏：“曲政传来的信息里提到了‘□□’，这给了我提示，我才想到这个方法。用□□对诊断单进行‘麻醉’，取出里面的胶片。”
蓝钰甄：“这真的不容易想到，但我最想不到的还是你。”
江媛好奇：“可我还是没想明白，就算□□不能食用，可巧克力也算食物，昨晚你是怎么躲过规则惩罚的？”
冯霏霏轻声说：“规则为什么惩罚我？我的项目又不是整牙。”
二人震惊地看着她，只见她从病号服口袋里掏出一张患者卡片。
姓名【冯霏霏】，
性别【女】，
整容项目【换肢】。
冯霏霏原本的项目是换肢，她从一开始就说了谎。
蓝钰甄咬牙切齿，江媛捂脸苦笑。两人闹了一阵，但想到冯霏霏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隐藏自己的信息，这是怪谈中各位常见的事，便也作罢。
江媛恍然大悟：“所以，你一早就知道302不是换肢手术，但，等一下，就算不是换肢，为什么是换皮呢？”
冯霏霏很有耐心：“她有两次想哭，但都不敢真的哭出来。第一天早上，他们坐在一起吃饭，204不小心把水洒了出来，302第一个躲开。她怕水。”
江媛叹服：“你也太细节了。”
冯霏霏笑了笑。
蓝钰甄：“我梳理一下现在的整容项目。”
101、102，未知；104、304换肢；201、203丰胸；301、302换皮；202整牙；303削下巴。此外，103削下巴，204未知。
医生说得没有错。其余五种项目，你们之中每种项目选择的人数相同。如果排除当天已经被同化的302和被推到楼下的301，每种项目选择的人数依旧相同——他们二人都是换皮。
“我和江媛，一人是整牙，一人是削下巴。”蓝钰甄崩溃大叫：“啊啊啊啊！还是不知道自己的项目，我好饿，好想吃东西啊巴啊巴啊巴！”
冯霏霏却说：“这些胶片上的人物造型，像不像楼上的展馆？”
美人馆。
蜡像的造型对应着五种整容项目。每个蜡像底座上刻着有101-304的编号，正好代表着每个人的床位。
“但这有什么用？”蓝钰甄思索片刻，忽然说：“是位置！蜡像摆放的位置和美术馆油画摆放的位置可以对应上。我记得昨天，就在我眼前这个蜡像的位置有一幅画，差点儿绊倒我。如果找到相应位置的画作，就能对应上每个人的编号。”
冯霏霏点头：“有道理。”
三人不再迟疑，立刻把蜡像的位置和编号记下来。便从美人馆出来，去美术馆。
刚一进去，蓝钰甄忽然说：“等一下！好像不太对劲。”
她看向四周，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再仔细看，忽然发现脚边的画作有轻微的移位。不像是刻意为之，倒像是有人走动时不小心绊到，把画作碰歪了些。
她对空间位置一向敏感。
昨天他们离开后，又有人进入了美术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