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是很确定，但是我们可以试一试。”徐世初说完，就转身朝着湖面游去。

沈克早就想上去喘口气，立刻跟着徐世初向上游去。

诡异的是，在他的身后，一群花灯一般的人偶紧紧跟随，在波光荡漾的湖水里，如同一群花衣锦鲤灯。

就好像之前那一群匍匐跟随的婴儿蜡像一样。

看到这个景象，徐世初没有直接浮出水面，而是拉着沈克，在水面之下的宽阔空间里，转了一圈。这样一来，纵向跟随的人偶群变成横向分布，他们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所有人偶的情况。

沈克发现，有一个人偶并没有跟在他们身后，而是向着湖底一栋汉白玉砌成的小楼跑去。

“那个人偶有问题。”徐世初迅速追上。

“他不是刚才跟我说话的鬼王爷吗？”沈克紧随其后。

他突然想起，陆醒说，他拥有和这个王爷相同的能力，所以究竟是怎样一种能力呢？刚才的鬼王爷，似乎像是一个指挥官，可以随时发号施令，比如说，让人偶去攻击徐世初。

想到这里，沈克灵机一动，大喊道：“你们别跟着我了，快去拦住那个鬼王爷！”

跟在他身后的人偶群顿时一阵异动，纷纷向着鬼王爷扑去，就好像刚才围攻徐世初一般。沈克在水里突然愣住，或许自己真的拥有了一种很可怕的能力。

像是鬼王，可以号令百鬼。

然而，湖下的鬼王爷却十分难对付，只见他五指之间银光闪闪，全都带着银色护甲，护甲十分锋利，而且，似乎暗藏玄机，但凡人偶体内的灯光接触到护甲，就会瞬间熄灭，如同被徐世初的银剑斩灭一般。

这些人偶在灯光熄灭之后，会像纸片一样渐渐在水下飘落，可奇怪的是，他们还没有沉到湖底，就会再次亮起，然后，转身去攻击徐世初和其他人偶。

鬼王爷的银色护甲上下飞舞，越来越多的人偶开始临阵倒戈。

沈克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有一个人，正在和他争夺人偶的控制权。

整个湖底就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皮影戏，每一个人偶的身后都牵着一条无形的丝线，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掌握在牵线人的手里。

这样的牵线人，并非只有沈克一个，另外一个人是谁？

沈克环顾四周，汉白玉砌成的亭台楼阁虽然错落有致，但是他此时是在水中漂浮，视角十分广阔，湖底的空间一览无遗，唯一可以藏身而不被他发现的地方，似乎只有远处那栋小楼，那个地方，就是鬼王爷刚才试图逃向的方位。

究竟是谁在背后操纵着鬼王爷？

沈克想起刚才鬼王爷对他说的话，声音并非从鬼王口中发出，而是从白雾深处传来，就像是在皮影戏的白色幕布之后，操纵者在借用傀儡的嘴说话。并且，从说话的内容来看，那个人应该是认识沈克的，只是他当时藏在傀儡身后，沈克完全看不到他是谁。

此时，越来越多的人偶临阵倒戈，徐世初几乎又陷入敌众我寡的劣势。

徐世初的银剑在湖水中穿梭，紧紧撵着鬼王爷不放，然而，这位鬼王爷的功夫并不输于徐世初，他似乎十分熟悉徐世初的剑招，每一次徐世初的攻击他都能灵敏闪避。

沈克突然灵机一动，大喊道：“师兄！先不要攻击他！你去把其他人偶的灯都挑掉。”

情势紧急，徐世初也没法细问，这就转身去攻击其他的人偶，这些人偶远没有鬼王爷那样灵敏矫捷，随着点光源的熄灭，他们迅速向着昏暗的水底沉去。

此时的沈克有点紧张，因为他即将验证之前的猜测，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道：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东西，但是，如果你们愿意听我的话，就请你们再站起来，帮我把那个人找出来好吗？

只见昏暗的湖底霎时间亮起无数道光芒，那些已经下沉的人偶，瞬间再次发光，从湖底冲了出来，这一次，他们开始帮着徐世初去攻击鬼王爷。

徐世初立刻明白了沈克的用意，舞动银剑如同点穴一般，一一斩灭灯偶，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偶站到徐世初这边，敌众我寡的危机总算解除。

虽然局势瞬间扭转，但沈克望着眼前的这一幕，隐约觉得有些害怕。

他的脑海中一再浮现出刚才看到的那个幻觉，也就是油画里的驱鬼符。仔细回忆的话，上一次他从通明洋行的蜡像空间中走出时，也曾经看到过这个幻觉，只是当时眼前的符字与油画上的符字刚好重叠，所以，他以为自己看到的只是油画。现在仔细想来，似乎每一次他从那个诡异的蜡像空间出来，眼前都会出现两个符字的幻觉。

沈克以前从未仔细思考过这个驱鬼符的意义，但是如今结合眼下的场景，沈克突然想起一些师父讲过的事情，这些事情，他原本只是当做师叔们自我吹嘘的工具，从未当真，但是现在他有些怀疑了。

据师父和师叔们讲，出云观所用的驱鬼符，是从数千年前开始的。符既是符契，原本是上古朝廷发布命令的信物，所以，符契就是权力的象征，具有绝对服从的意义。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驱鬼，并不是驱散鬼怪，而是驱使鬼怪，让其为我所用。

他又想起那句话：天师执魂幡，百鬼皆流离。

这不就是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吗？

沈克有些恍惚。

徐世初突然喊道：“沈克，快过来！”

沈克猛然抬头，他看到，那些奇怪的灯光突然从鬼王爷的关节各处冲出，径直朝着远处的白色小楼游去。星星点点的光芒游走之后，鬼王爷顿时变成一张无用的人皮，向着湖底沉去。

那人恐怕是在弃卒保帅。

沈克立刻像箭一般冲向白色小楼。

他进入小楼之后发现，这一栋楼并不是按照正常楼阁的比例建造的，而是缩小一些，层高恐怕不足两米半。这种比例上的变化，远看很难觉察，只有真正走进来之后，才会觉得特别的局促狭窄。

楼内什么都没有，只有盘旋向上的楼梯，在狭小的空间内，沈克根本看不到楼梯的尽头通向何处，他只能紧紧跟着徐世初，顺着楼梯向上游去。

游着游着，二人竟然游到水面之上，两个人浑身**地从水里走出。然而水面之上，依旧是看不到尽头的狭小楼梯间。

“沈克，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为何在王府湖底，会有这样一处汉白玉砌成的亭台楼阁，而且还是比例缩小的版本？”徐世初突然问。

“师兄，你别问了，我突然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东西。”沈克努力抖抖身上的水，却不想再谈下去。

沈克小时候常常会和师父去超度一些施工时挖出来的古墓。在一些奢华的古墓里，会放置缩小版的楼阁模型，也是用汉白玉制成。只是，模型的比例会缩小好几倍，远没有现在这栋白色小楼这么大。

也就是说，他们此时置身其中的白色小楼，很像是一座古墓的陪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