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去厨房做饭，梁小梦总感觉干坐着不行，要不去问问他需不需帮忙，先不管他是否需要帮忙，自己起码得做到礼貌，虽然她不是怎么愿意留下吃这顿饭，不过总归是大领导的要求，有些时候职场应酬是在所难免的，这么一想梁小梦心里舒坦多了，好像和领导吃饭也是工作内容的一部分。

梁小梦还是紧张，走到厨房门口听到打火的声音，瞳一遍又一遍按着燃气灶的开关，就是不出火，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梁小梦两眼一抹黑，现在火还没升起来，今晚这顿饭怕是没那么容易吃上。

瞳叹了口气，“不知道哪里的问题，就是升不起火，可能太久不用坏了。”

太久没用了，可见也不常做饭，手艺可想而知，梁小梦有种做小白鼠的感觉，“那个…那个燃气的总阀门是不是没开？”

瞳恍然大悟，“你不说我还真不记得了，果然是这个没开。”

梁小梦笑不出来，她再次坚信自己内心的想法，这顿饭肯定不会好吃。

瞳在梁小梦的提醒下终于打出了火，梁小梦看了一眼案板上的绿色棍棍，又是两眼一抹黑，“那个…你切得是什么？”

瞳煞有其事地拿起没切完的芹菜，“芹菜，这个应该叫芹菜，就是比日常见到的那种要粗一些，我看说做西餐这种芹菜必不可少。”

重点是芹菜吗，是切得未免太大块了，等下，等下，做西餐，切这么大块做什么西餐啊。

瞳似乎察觉到梁小梦的担忧，从灶台旁边拿出做意大利的面食谱，“上面写把芹菜切成丁。”

梁小梦看了眼案板上的芹菜棍，嘴角抽搐，指头粗的棍棒你管这叫芹菜丁，梁小梦抹了一把脸，小声说，“你好像切得有点太大块了。”

瞳像模像样地拿起芹菜和食谱上的比了比，认真说，“你说得对，确实切太大了。”

梁小梦险些晕过去，那么明显的差距竟然需要对比才知道切太大了，这人是没做过饭吧。

不等梁小梦抱怨完，瞳举起菜刀，哐哐哐一统乱砍，芹菜乱飞，这是剁肉呢，剁肉也没这么剁的啊，切成丁又不是剁碎了包饺子，至于这么个剁法儿吗。

瞳放下菜刀，又很认真地看向梁小梦，“不对吗？”

对吗，你自己觉得对吗，梁小梦忍无可忍，“要不，切菜这事你交给我吧。”

瞳眨眨眼睛让开去烧水，梁小梦看着案板上的芹菜哭笑不得，重新整理了一下可算是切成芹菜丁了，“你是不是不常做饭？”

瞳在剥洋葱，“也不是，就是西餐做得不好。”

梁小梦把切好的芹菜丁装盘，“那中餐呢。”

瞳给洋葱辣得眼泪打转，“西红柿炒鸡蛋，但是经常做的西红柿和蛋分离。”

梁小梦心里流泪，这么简单的一道菜都能做砸，还想着做西餐，到底怎么想的啊。

瞳揉揉眼睛，这一揉不要紧直接泪奔了，“洋葱为什么这么辣？”

梁小梦也给熏得要掉眼泪，赶紧转身跑出厨房，瞳也跟着跑出来，已经泪如泉涌了，手里还拿着剥了一半的洋葱，梁小梦被辣哭了，“这个你就不用拿出来了吧。”

瞳抹了把眼泪一想还真是，随手又把洋葱丢回厨房去，哐当一声稳稳落在了洗菜盆里。

瞳抹了抹眼睛泪更止不住了，梁小梦实在忍不了了，“你用剥了洋葱的手抹眼睛是要哭到明天吗。”

瞳边掉泪边看自己的手，“好像是这么回事，我去洗洗手。”

梁小梦，“…”不都说狡猾如狐狸，这只千年老狐狸怎么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不会真老年痴呆了吧，也挺可怜的。

梁小梦给辣得不轻，眼泪掉不完，刚准备起身一条热毛巾遮住了她的视线，“擦擦吧。”

送毛巾的方式还挺特别，直接怼人眼睛上，梁小梦接过毛巾擦了擦感觉好多了，洋葱真是生化武器啊。

瞳估计是刚洗过脸，敞开的衬衫领口有些水渍，露出漂亮的锁骨，细长的脖颈也沾了些水，梁小梦也不想多看，可好看的人总会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其实他不丧的时候真像幅画，前提是不说话。

瞳看向梁小梦，梁小梦突然紧张有种自己心里话被他听到的错觉，紧张地环顾四周，“怎么了？”

瞳打开窗户，厨房里洋葱的味道散去一些，“我说话很难听？”

梁小梦愣住，这又是什么意思？难听，怎么个难听法儿，声音不难听，就是说话不好听而已。

瞳叹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端着菜盆问，“除了一片一片的剥还有没有更好得方法剥洋葱？”

梁小梦，“……”到底谁告诉你洋葱要一片一片得剥，而且还是整个剥，切两半再一瓣一瓣得剥啊，这不是常识吗，算了，对于没做过饭的人来说确实是知识盲区，还是只老年痴呆的狐狸，理解，理解。

瞳放下洋葱，“虽然我年纪大，但是脑子没问题。”

……这又什么东西啊，梁小梦有些暴躁没有心思细想，“洋葱给我来切吧。”不然这顿饭明天也吃不上。

梁小梦眼疾手快地切完了洋葱，只要她切得够快就不会辣哭，起码可以少流点泪，话是这么个话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梁小梦仰起头，瞳正在看着她，他个子高，站着就能看到梁小梦的头顶，梁小梦赶忙低下头，又给洋葱熏得眼泪打转，瞳把洋葱连着案板一起端走，他的手很白，手指细长，很漂亮。

瞳，“要不要切肉？我看做酱汁需要有肉。”

梁小梦踮起脚，瞳个子高正常拿着菜谱梁小梦都需要踮起脚看，梁小梦凑得很近，脸要贴到瞳的手臂上了，“好像需要番茄汁，肉也需要。”

瞳回过头，手臂上的衬衫蹭到梁小梦的脸，梁小梦赶紧往后站，耳根发烫。

瞳眯起眼睛，“我好像没买番茄，小西红柿能用吗？”

梁小梦，“……要不试试？”反正都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瞳负责洗小西红柿，梁小梦负责切肉末，水龙头的水哗哗流，梁小梦侧眸看过去，瞳的衬衫挽至手肘位置，小臂肌肉漂亮极了，那双修长的手沾了水好像更漂亮了，真是神奇一开始那个废柴的死样子，梁小梦还以为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呢。

瞳关上水龙头，将小番茄捞出来，“需要切吗？我看配方说要把番茄去皮慢熬。”

梁小梦收回刚才的话，至少在做饭这一块他绝对是个阿斗，“如果你能把这些小番茄去皮的话……”

瞳看了看，拿起刀都切成两半，看来还不算太傻。

生火炒酱料这事还得梁小梦亲自来，“看样子还不错。”

瞳眼里多了些笑意，虽然过程曲折，但不得不说有时候做饭还是挺解压的，瞳拿出平底锅开始煎鸡蛋，“你压力很大吗？”

瞳的话总是没头没尾，梁小梦很多时候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瞳没有回答，盯着锅里要糊了的鸡蛋慌乱得手足无措，“要糊了，该怎么办？”

梁小梦真要叫出声来了，“翻一翻，你火开太大了，调小一点儿。”

瞳手忙脚乱去转燃气灶开关，拧了几下火越烧越旺，锅里的鸡蛋开始冒烟，梁小梦急得大喊，“你拧反了，往右边拧，我来，你把锅端起来。”

瞳去端锅，眼看鸡蛋要变黑，学着大厨的样子想给鸡蛋翻个身，结果太过用力，焦黑的鸡蛋直接脱离苦海飞到了厨房门口，有种寻求解脱的悲壮感。

梁小梦愣了好一会儿，是不是太离谱了点，瞳端着漆黑的锅不知所措，僵硬地转过头，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有多尴尬，“我，我好像太用力，它飞出去了。”

梁小梦当然不能嘲笑他，默默打开吸油烟机，刺耳得轰鸣声加上抖动，梁小梦觉得吸油烟机要爆了，赶紧关上。

瞳放下烧黑的平底锅，“好像坏了。”

梁小梦心里默默流泪，你家连你都是坏的更何况吸油烟机，梁小梦长长叹了一口气，“要不，我们放弃鸡蛋吧，其实有没有鸡蛋，区别不大。”

瞳赞同，“你说的对。”

两个人开始煮面，梁小梦记得上次和人一起做饭还是和爷爷，她一个人生活很久了。

瞳把面捞出来，“我看起来很像你爷爷？”

梁小梦愣了差不多十几秒，认真打量着瞳，“相貌上不像，年龄上我得叫你祖爷爷。”

瞳捞面的手顿了一下，淡淡开口问道，“你很在意我的年龄？”

梁小梦，“……”咱俩又不相亲我在意你年龄做什么，狐狸活久了也有年龄上的焦虑。

瞳不再说话，默默浇上了酱汁，尝了尝味道苦着一张脸，“有点酸。”

梁小梦接过瞳手上的筷子尝了尝，也苦起一张脸，“确实酸，我猜是小番茄的问题，但好像还可以吃。”折腾了大半天，剥洋葱眼泪都要流干了，哭着也要吃完。

瞳看了眼梁小梦手里的筷子，端起盘子又拿了一双筷子。

梁小梦呆滞，她是不是疯了，攥紧手里的筷子涨红了脸，她这是在做什么，跟瞳搞暧昧吗，救命啊，她只想混个编制不想和大领导搞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