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被抓入这个监狱内,就失去了时间与空间的概念。
监狱内用来关押犯人的房间包括家具,洗漱用品都是白色,初来此地时,我嘲笑着狱警他们的首领一定是个过分洁癖且龟毛强迫症的家伙,因为只有这样的家伙才会连除了白色以外的一丝颜色都忍受不了,狱警们不语,看向我的眼神中充满着对稚儿无法理解世界的怜悯。
我不解,但我不过几日——大概是几日,因为我很早就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只能用感官判断度过的时间,我不过几日就明白了这份怜悯产生的原因,同时一种对于白色的恐惧在我心中升起,最后几乎变化成恐怖的恶鬼将我吞噬。
最开始,因为白色的存在我最先失去的概念是空间,我察觉不到了空间的大小,只有在行走时突然从四肢传来的疼痛才能后知后觉到“啊,原来这就是边界线了。”
随后是我的身体器官开始出现了问题,我的眼睛开始感觉到了酸痛,即使是闭眼眼前都会出现白色的残影,四肢也渐渐感觉到了麻木,在这□□之中,肉身与精神的链接就像被无形之物斩断。
就在一次当我想要抬起右手时,却怎么都感受不到右手的存在时,我终于意识到了某种我意料之外的失控局面产生了。
我开始求饶,向门外的狱警求助,求他们可以让我从这白色且寂静的地狱中离开。
门外的家伙用一种轻快的语气回答了我:“你所在的地方可算不上地狱,是天堂才对。”
这种地方怎么会是天堂,若这是天堂,那地狱又该是什么令人绝望的景象。
我放弃了挣扎,听着可以震穿耳膜的心跳声从吵闹逐渐变得平静,最后归为虚无。
在这种情境下,门外的人无论说什么我都会觉得是一种精神上的慰藉,我就像对绑架犯产生微妙感情的斯德哥尔摩症的受害者般,对门外的人,对这地方,产生了浓烈的情感与强烈的依赖。
这白色地狱在我扭曲的精神中,变成了如先前门外狱警所说的那样,仿佛天堂。
最后,天使长为我打开了禁锢我的枷锁,我拥有了自由出入的权利,我宣誓了我作为信徒的忠诚,并且为我之前的冒犯而产生了歉意。
天使长笑了,赦免了我的罪孽。
“你的异能力可以封锁人的五官,原本以为你会坚持的更久些,看来拥有相似的异能也代表不了什么。”天使长摇了摇头,随后说道:“不过第七机关还是欢迎你的加入,作为新的成员,证明你忠诚的第一个任务来了。”
“是什么任务?”我有些急切的问道。
“有个家伙无论如何都无法在黑色的世界中死去,这可不行。去给他点厉害瞧瞧,你做得到吧,智吾君。”
我做得到,我当然做得到。
“那家伙的名字是?”
“将死刑权据为私有的异能力者——绫辻行人。”
——《无名者的日记》
门被打开了。
绫辻行人靠在椅背上,他的眼睛像睡眠般阖住,只有在来人进来时转过来的脸证明着他的清醒。
“结束了,绫辻君。”进来的男人看起来年龄大约在三十到四十岁,有着一张泯于众人的普通脸,胡子拉碴眼下还带着睡眠不足所留下的痕迹,是走在大街上绝对被怀疑是个落魄的大叔的角色。
他的右臂上搭着一套崭新的服装,而左手拿着一副褐色的有色眼镜,在靠近绫辻行人前他看着被漆成一片黑色的房间,有些难以忍受的皱起了眉。
“这次的时间不到62个小时,比上次的时间短了许多。”身上的拘束服的带子被挨个儿解开,绫辻行人接过衣服,他摸索着将衣服穿上。“看起来异能特务科的家伙也堕落至此了,竟然会无助到向还在禁闭中的犯人进行求助。”
“别这样说,我可是站在您这一边的啊。”男人小声嘀咕着,但碍于事实却无法升起任何不爽的情绪。为了缓和气氛,他开口夸赞道:“在这漆黑地狱中还能靠着五感推出时间,绫辻君您简直就像是怪物一样厉害啊。”
“只是通过计算心跳就能知道的小技巧罢了。”顿了一下,绫辻行人露出了有些微妙的嫌弃的表情。“……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你对你有着御宅喜好的孩子的那种夸赞方式,将人比作怪物可是一种失礼的行为,宫村。”
被称作宫村的男人一时之间露出了被戳破心思时的尴尬的神色。
和绫辻行人打好关系,这在异能特务科的人员中可是能排上top前3的难度。
这位被监管的这位未成年异能力者的脾气并不好,毒舌,难伺候是过往所有曾监管过他的人员的评价,甚至于有的监管者还将与绫辻行人的相处认作是一种工作对自己的霸凌。
对此绫辻行人则表示不屑。
“如果不能取消你们头顶上的家伙想强加于我身上的无理取闹,那就偶尔也要像给忠诚的狗骨头一样试着给予我甜头才对,这样在悬浮我头上的那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前还能抓紧时间将我当做工具多使用才是。”
“您说的话也太过头了。虽然是管理异能的组织,但异能特务科也是会遵循一下未成年人保护法这种东西的!”
绫辻行人哼笑了一声。
异能特务科,政府不对外公开的秘密组织,隶属于内务省名下,管理监视着民间出现的各种异能力者,并在必要时执行‘肃清’与‘收押’。
是个处于异能力者角度看无论如何也称不上友好的组织,但此时却讽刺般成了绫辻行人的保护者。
在这个少年所拥有的异能力之下,恐惧其与想利用其的人形成了一种平衡局面。
“司法机管局的那些家伙上次不是还在你的面前大肆‘夸赞’着我这个未成年刽子手的好用吗?”
看着自己的监管者垂下了脑袋做出了一副被抓包后还无法反驳的丧气样子,穿戴好衣物的绫辻行人将眼镜接过戴上。
紧闭的双眼在颤动了几秒后缓慢睁开了,金红色的眼瞳闪出有些妖异的光芒。
“呼——说说看,这次需要刽子手的我做什么。”
“是破案。”
“只是破案?”
“只是破案。”
宫村露出了苦笑的表情:“司法机关局的那些家伙一向与异能特务科不和,只是想借由您对异能特务科的我们发难。在我看来,您只是按照要求探明了真相罢了。只是拜托您可千万不要再像上次一样进行额外的推理了,并不是每次都恰好有任务可以借口让您早点离开这里……说真的,每次进来看到这间房间我都会觉得有种寒意,就像是五感被封住了一般可怕。”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拜托孩子在学校乖一点的新手家长,而侦探的绫辻就是那叛逆的孩子。
绫辻行人有些不悦。
“种其因者,须食其果。我可不是上帝。即使是侦探,不到证据链完成的最后一秒也不会知道凶手到底是谁。”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门外走去。
门外是一条宽阔且长的走廊,走廊的两边排布着几间如先前关押着绫辻行人一样的房门,在走过这些门时,隐约可闻里面传出的痛苦呻吟亦或者崩溃的喊叫声。
每个房门外都有着看守,这些看守身着常服一副悠闲的姿态,在看到绫辻行人与宫村的出现时还抬手打起了招呼。
“这次的任务是关于两个财团之间的案件。在修学旅行回来的路上用来载着学生的大巴突然遭遇了奇怪的失控,吉田财团的少爷当场死亡,表面上看是一场意外的事件,但在警方到来对学生们录取口供时,发现了诸多可疑之处。
宫村小声道:“除了部分学生叙述在车辆失控前看到了有黑影在车前玻璃处一闪而过外,剩下最可疑的地方就是此次修学旅行的组织人,赤司财团的少爷赤司的话。”
“他说了什么?”
“他坐在第一排,说看到司机踩下了刹车,但车辆依旧漂移了出去。”
“既然如此交给痕检科的家伙不是会更容易吗。”
“问题就在这里,痕检科的人员并未发现刹车有问题,而路面上的车辙印却又是完全不同的的证据。”正因如此,案件成了一种僵局,又因为双方都是与政内有牵扯的存在,这次在短短24小时内就成了国民级别的讨论事件,这也是为何上面想尽快破案的原因。
绫辻行人没有开口,眼镜后的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内务省的官员希望绫辻君您可以用粗暴点的手段将这件事尽快解决。”
“这算是职场中两个部门之间的掰手腕吗?如果需要我充当祭品一样的角色的话可以不用如此委婉。”
“怎么会!”宫村哭笑不得。虽然忌惮绫辻行人的官员不在少数,因畏惧其能力而起草的死刑提案至今还未有一个明确回复,但在宫村看来那终究是会废除的东西。
一者是他完全不认为绫辻是危险份子,二者则是若是真的有意对对方执行死刑,那么用以关押绫辻行人的场所不该是这个地方才对。
不过对无论好坏的异能力者进行收押与看管,还抱有希望其为自己所用这种罔顾人权的想法与行为,就算得不到绫辻君的丝毫信任也是一种活该吧。
在说完此次的委托后,在绫辻思索时宫村“啊”了一声,随后有些犹豫的吞吐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不知道该不该报告给您的事情,因为被警方视为转移话题的话,所以在记录中只是一笔带过了。赤司征十郎在询问中似乎很在意车辆行驶的附近是否有寺庙的存在。”
“什么?”
“他说他听到了钟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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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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