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空气侵袭，高大的银杏树还在为这个城市遮风挡雨，城市里的人们大多都已经换上了厚衣服，将自己包裹起来，去抵御寒冬。

等到了隆冬，城市更冷，银杏叶便会纷纷掉落，大雪冰封，整个城市就像进入冬眠一样，悄无声息。

“嘀嘀嘀……”喇叭声不断在川流的车道中响起。

小电车穿梭道路两侧，在入冬之前人们不仅将自己的保暖抓装备拿了出去，还给自己的出行工具穿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人人都裹的严丝合缝。

夏虞骑着自己的老破小电车，双手裸露在冷空气之中好像感觉不到温度一样，但手指通红。

他调整一下姿势，腾出一只手接通响个不停的电话，“喂，你好。”

那边响起一个略带讨好意味的女人声音，“喂，小虞啊，你今天回来吗，阿姨给你煮了你喜欢的绿豆汤，你看要是……”

话被人打断，那边响起一道严厉的声音，“你别管他，他爱回不回，他要是真有本事就永远别回这个家！”

“好啊，希望谢先生以后也能少插手我的事，我们互不打扰。”

男人抢过女人手中的手机吼道：“你有本事永远别回来。”说完直接将电话挂断，扔在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

这声音似乎吓到了旁边的女人，女人浑身一抖。

谢楼宇看见这情景，心里怒气更加，“抖什么抖，你是不是也不想呆在这个家？！”

女人被他一吼，心里虽然有些愤愤不平，但是面上不显，语气柔和的说：“哎呀，怎么会呢，你别和孩子置气，小虞这孩子就是气性大而已，过段时间他就会回来了。”

张蔓庭见他还是气恼，便主动提起，“下周小旭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去接他好不好？”

谢楼宇神情有些缓和。

张蔓庭没有错过他的变化，趁热打铁道：“小旭好像这是这周去参加了一个什么国际大赛，好像成绩不错。”

听到这，谢楼宇面色恢复正常，“那这周我们去小旭的学校接他吧。”

女人见他终于正常了，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从她满心欢喜地踏进这个家，到生下小旭之后男人开始展现真面目，她就知道了，自己跳进了一个火坑，并且这个火坑里刚刚烧死了一个人。

所以她不能让自己成为下一个，她必须要牢牢地抓住自己唯一的出路，只有小旭继承了谢楼宇的财产她才能够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至于夏虞，他最好是离得远远的，别来打什么不该有的主意。

夏虞并没有因为被挂断电话影响半分，把手机往兜里一塞，也没有再将手挪回车把上，只用一只手扶着去掌控方向。

他悠哉悠哉地晃着小电驴，在小巷子里左拐右拐，最后在一家门头上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刻着“一早”的早餐店面前停下来。

将电车停靠在侧边的空地上，掀开门前厚厚的大棉被似的门帘，夏虞边往手心哈气，把背上的书包往前台一扔，边往后厨走。

店里的顾客都熟悉他，都抬头给夏虞打招呼。

“小虞来了。”

“小虞今天又来给姥姥姥爷帮忙啦。”

……

夏虞笑着对他们问好，

“来了”，

“早上吃点早餐暖和。”

“没什么事，就来帮忙。”

“那您先吃着，我先过去了。”

他们都笑着应答。

掀开后厨的帘子就看见两个老人正在为客人们准备早餐。

他们看见夏虞就笑着说：“小鱼来啦，你吃早饭了吗？”

夏虞眼都不眨得就说，“吃了。”

“嘿，你可别骗我，你吃没吃我能看不出来啊。你先等会儿，等我把这锅油条捞出来，你就吃饭。”姥爷吹胡子瞪眼地说话。

连姥姥也点头，表示让他吃饭。

夏虞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嗯”一声。

但是他手上也不闲着，就要拿起旁边的面团揉起来。

姥爷看见他的动作，连忙制止他，“哎哎哎，你放下！”

“你自己什么水平心里不清楚啊，别嚯嚯我那面了。”

“你要实在没事的话就出去在前面看着吧。”

夏虞被剥夺了进厨房的权力。

老人瞧他可怜巴巴的样，安慰他，“你姥爷这人你还不知道吗，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这么说其实都是在心疼你。”

老人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好啦，我们开这个店那是因为喜欢，再累也不怕。你要知道人既然喜欢一件事并决定去完成它时，那你就是幸福的。”

夏虞看着眼中闪烁着亮光的老人，严肃地点了点头。

“好啦，去前面呆着吧。别愁眉苦脸的了。”

夏虞来到前台，划拉着手机，翻着今天的时政新闻。

随意的翻看着手机，漫无目的地看了看四周，眼神有些涣散。

视线一飘就看见一个大爷。

听巷子里人说他经常来。

这大爷来店里但却什么都不点，只找人唠嗑，一唠就是半天。

这大爷抓着随便一个人就能聊起来，今天那大爷抓到了一个男生，男生身姿挺拔，顶着一张站在路边随随便便就能迷晕一众小姑娘的脸，白净的皮肤让他成为人群之中一眼就能看得见的存在。

老人激动地朝男生比划着什么，嘴里还叽里咕噜地说着。

而男生并没有因此感到厌烦和轻视，他侧身倾听着，屋里的吊灯给他周身都镀上了一层暖光，男生嘴角微微勾起，时不时地回应着他的话。

夏虞低下头目光随意放着，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老头听不清的话都能听得这么认真，结果正想着这个问题就忽然感觉有人站在了自己的上方。

头顶的光线忽地变暗打断了他的思考，抬头看去是刚才的那个男生。

他俯身看着夏虞，夏虞一抬头就与那人对视，夏虞一时间有些呆滞，等换回过神来立马换上服务的态度：

“你好，需要什么？”

夏虞看见他莫名其妙的笑了，他开口：“你好。”

“请问还有醋吗？”

“有的，等我给你找。”

裴喻之点点头，靠在柜台旁等着。

夏虞转过身去，在靠墙的柜子处摸摸索索，终于在上面几层的柜子处找到了醋，不过有些高，他踮踮脚企图去够下来，不过实在是太高了。

那整面墙都被自家爷爷打造成了一个柜子，最上层的柜子更不用说，都要直冲天花板了。

他看了看准备起跳，忽然从自己的背后伸出来一只手，正发愁要怎么把醋拿下来的夏虞猛的看见后面伸出一只手，被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就要去打掉那只手。

结果一转身就看见了裴喻之站在自己身后正伸着手，“啪”，一声脆响吸引了正在吃饭的客人。

夏虞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连忙道歉对着客人们说：“抱歉，你们接着吃。”

客人感觉奇奇怪怪地，但是也没有说什么，继续说话吃饭。

剩下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没有人开口，空气里都有些尴尬。

夏虞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裴喻之逗他，笑着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夏虞看着他，眉毛皱得飞起，他总感觉对方怪怪的。

但是嘴上还是老实地重复一遍刚才的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抿起唇添了一句，“你要是介意的话，你打我一下，就当扯平了。”

他猛地伸出手，差点打在裴喻之身上。

裴喻之没忍住笑出声了，夏虞一头雾水，但想着还得指望他拿醋，只好压下心头怪异。

裴喻之上前一步，抬起手轻轻松松地将醋瓶拿了下来，他看了夏虞一眼，挑挑眉，似是在向夏虞证明着什么。

“那个，谢谢啊。”夏虞干巴巴地开口。

不过说实话，眼前这人确实很高。

不过谁让他嘴硬呢，夏虞飞快地看了裴喻之一下，“都是这柜子太高了。”

裴喻之见状没忍住笑了笑。

夏虞不解，笑什么呢。

裴喻之就笑了一下立马收回，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

晃了晃醋瓶，示意自己拿走了。

夏虞坐回凳子上，还是没有想明白他是在笑什么。

“小鱼，快吃饭了，一会你快去上学。”老人的声音在后厨传出来。

“好。”

夏虞上后厨拿早饭，就听见奶奶在他耳边说，“吃完早饭就快点去上学了，别再在店里磨磨唧唧地了，店里没那么多事，不用你帮忙。”

“你在学校里只管好好上学，不是你的事就别管那么多。”暴躁的声音打断了奶奶的絮叨。

奶奶转过去训斥爷爷：“我正和小鱼说话呢，你别插嘴。”

爷爷抿起嘴唇，看看奶奶但是又不敢说话。

奶奶瞪了瞪爷爷。

夏虞看着两人打情骂俏，有点看不下去了，“哎呀没眼看，我吃完饭马上就走好不好，不打扰二位。”

奶奶被说得脸羞红，爷爷直接跳出来：“哎，你个臭小子说什么呢！？”

奶奶拦着老人，对着小鱼说：“小鱼，快去吃饭吧，不用管你爷爷。”

夏虞拿起早饭出溜一下跑了出去，还说了一句“爱你奶奶。”

也不管自己把老头惹得有多生气，出来了还能听见里面传出来的怒吼声。

有熟悉的老人就笑着打趣，冲着里面喊道：“夏老头，你又嚷嚷啥呢。”

旁边的人也跟着笑起来。

夏虞放下早饭，没多长时间就解决了早饭。

拎起书包，趴着后厨的门框上。

“奶奶，我走了啊。”

“好好，路上小心点儿啊。”

“知道了奶奶，放心吧。”

“他都多大人了，还用得着你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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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