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幸一也!你怎么会比我高这么多!还有还有!你怎么换了个方框眼镜!”打破两人之间的宁静的果然是泽村的吵吵闹闹。
泽村踮起脚,双手捧住御幸脸旁的黑色眼镜腿,打量着因突然产生接触而僵硬住的御幸的脸,金棕色的眼眸直直望进棕色的眼底,“没有圆脸没有圆眼镜,御幸你完全不像阿拉蕾了!好遗憾!”
御幸终于缓过神来,微红着脸,挣开了泽村的束缚,然后似乎是为了掩饰尴尬,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笨蛋,别突然靠这么近。”御幸绝对不会承认,最近换成这个方框眼镜的原因之一就是自己终于意外搞明白泽村口中的阿拉蕾究竟是什么样。
泽村哼了声,“明明都用过你的身体不知道多少次了。”没有理会御幸的反应,泽村滑到御幸身旁,左手向上一攀,勾搭住御幸的肩,“哼哼,御幸你这家伙,终于落入本泽村大人的手中!哈哈哈哈哈让本人好好招待你吧!”
御幸无语地低头看着以这么一个不舒服的姿势挂在自己身上的泽村,“你是粘人的小狗吗?都说了别靠这么近……”
“御幸一也在说什么!”泽村小小地蹦起,勾住御幸的肩的左手顺势勒了下御幸的脖子,让御幸感到瞬间的窒息,“泽村大人全都听不到~”
“你这个笨蛋!你绝对是在报复吧!”御幸难受地捏了捏自己的脖子。
“哈哈哈哈哈哈!”
“你再这样,你就别想我接你的球了。”御幸盯着泽村那张露出嚣张笑容的脸。
泽村立马换上一副乖巧的表情,松开对御幸的桎梏,转而拉着御幸的右腕拽着这个戴着眼镜的高瘦少年,小跑奔进了酒店,“怎么好意思让爸爸等那么久呢!御幸你快点!”
“我都记住了。转移话题也没有用哦,泽村大人~”御幸一边坏笑着一边配合着被拉走。
“混蛋四眼你闭嘴!”
御幸坐在熟悉的暖色调的泽村家餐厅,身旁是吵吵闹闹地向对面的御幸爸爸抱怨自己日常恶劣逗弄的泽村,坐在周围的其他三个泽村时不时地哈哈大笑着插入话题。
丰盛的料理盛在素净的瓷器里,讲究地分别摆放在每一个人面前。如果御幸没记错,这些瓷器是泽村爷爷的珍藏,平时并不舍得日用。
所以,到底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御幸望着眼前这其乐融融的画面,回想起在酒店房间里父亲和泽村的对话。
“爸爸……呃,不对!御幸爸爸!”
“泽村君你好,多谢平时你对一也的关照。”
“哈哈哈哈哈哈!哪里哪里,在下泽村荣纯必须要感谢御幸一也的帮助!我的家人也非常、非常想要亲自感谢他!所以,能否移驾到我家共享晚餐呢!”这家伙,到底从哪里学来这种不伦不类的敬语。移驾是什么鬼啊。
“谢谢泽村君的邀请。不过这样是否会给你们带来困扰呢?毕竟大晦日这种亲友团聚的时刻,我们作为外人前去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
“完全没问题!御幸对我而言就和家人一样!所以我们家都很想在假期间好好招待御幸爸爸和御幸这家伙!”哈?家人这种话都能说出口,泽村这个笨蛋真是大言不惭。
“一也能有泽村君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好了。非常感谢泽村君的热情邀请和你家人的热心款待。”答应得这么快吗!这可是大晦日哎。老爸,难怪你出门前还带上了那么多伴手礼,结果本来就想着去拜访泽村家吗。
所以,就这样,御幸被热情高涨的泽村和相当配合的御幸爸爸带到了熟悉的泽村家。
熟悉的泽村妈妈、熟悉的泽村爸爸、熟悉的泽村爷爷。这三个泽村的出现难得没有伴随着平时的夸张笑声,反而是礼节周正地招待御幸父子进门。
待成年人之间客气地寒暄过后,所有人在餐厅入座,场上的情况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虽然御幸这家伙平时老逗我,但是真的帮助我在棒球上进步了特别特别多!”泽村慷慨激昂的“御幸与我二三事”的陈述以这句话告一段落。周围的泽村们捧场地鼓掌,让泽村骄傲地鼓起自己的胸膛。
“一也这孩子一直过于成熟,我一直担心他没有朋友。”御幸爸爸冲着泽村微微低头以示感激,“现在能知道他还有像泽村君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泽村挠了挠后脑勺,“哈哈哈哈哈,御幸爸爸完全没必要担心。御幸这家伙朋友还挺多的,什么原田、克里斯前辈,我可是经常看到他们邮件交流!”看到,这个词用得也太有问题了吧。泽村,你这个笨蛋,要认真选择用词啊。
“这可真是让人意外。”御幸爸爸惊讶地撇了一眼在一旁默默吃饭的御幸,“一也除了泽村君从来没有和我提过自己还有其他的朋友。能从泽村君这里知道他还有这么些朋友,我可真是放心了。谢谢泽村君!”
“御幸爸爸完全可以放心!御幸这个家伙决赛输了还专门给我打电话哭诉,所以完全不需要担心他这些问题哦!”谁哭了啊?
听到这里,一直默不作声的御幸忍不住出声,“泽村,你……”
四个泽村望了过来。空气一时凝固。御幸对着四个难缠的泽村的询问目光,人生第一次陷入社会性死亡般的尴尬。
“哈哈,”泽村爸爸爽朗一笑,打破空气中的尴尬,“这可真是难办,这里可有四个泽村呢。”
所有人包括御幸都配合地笑着。
“是哦,这里可有四个泽村、两个御幸,的确很难区分呢。”泽村妈妈俏皮地眨眨眼,“所以我们可以叫你一也君吗?”
“请、请随意。”御幸从来没有任何抗拒泽村妈妈的力量。
“什么!我也想叫御幸他一也!”泽村激动地半站起身子,“妈妈太狡猾了!明明我才是和一也认识最久的泽村!”
“那我也可以叫泽村君为荣纯君吗?荣纯君也可以叫我雅臣叔叔哦。”御幸爸爸温柔地插入话题。御幸瞄过去,心里震惊:老爸,太狡猾了!
“当、当然!”泽村红着脸。
“这样就容易分辨啦~一也君可以叫我由礼阿姨。”泽村妈妈笑着指着自己,然后依次点过泽村爸爸和泽村爷爷,“也可以叫胜平叔叔,荣德爷爷哦。”
御幸在这三个泽村的期待目光下,略微红着脸,低声称呼:“由礼阿姨,胜平叔叔,荣德爷爷。”
三个泽村满意地点头回应,只有那一个被排除在外的泽村不爽地指着自己,“那我呢?我呢!”
“既然已经可以区分出来人了,那你就是泽村。”御幸别过头,躲开泽村直视的目光。
“不可以!一也!叫我荣纯!”泽村从一旁直接捧住御幸的脸,然后把脸扳到和自己对视的方向,气鼓鼓地冲御幸抱怨。周围的大人们都笑出声来。
“泽村、泽村、泽村~”御幸很快从被泽村捉弄的羞耻中恢复,冲着泽村坏笑着。
“啊啊啊啊啊不公平!明明我都叫你一也了!”
“你叫我一也和我叫你泽村有关系吗?”御幸挑眉挑衅,“以及我可是比你大一年,好好叫我一也前辈。”
“一也、一也、一也、一也!”泽村捏住御幸的脸颊往外扯。
“荣纯,你的礼貌呢!”泽村妈妈虽然出声制止,但她憋笑的表情却展示出她认同两个孩子互相打闹的内心。另外三名男士看着这两个少年的吵闹则毫不克制地大声笑出来。
晚饭之后,当所有人聚集在客厅里就着红白歌会的伴奏闲聊时,泽村妈妈突然说道:“老实说,荣纯这孩子第一次和我说想要高中去一也君预定的东京青道棒球留学时,我的内心很不安哦。”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泽村爷爷抱着双臂一言不发。
“不过今天见到一也君后,我觉得我们可以放心了呢。”泽村妈妈揉了揉身旁御幸的头,让这个看着早熟理智的少年露出独属于少年人的窘迫。
御幸爸爸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信息,“虽然一也年纪还小,但如果是他亲自邀请荣纯君一起读高中的话,我相信他一定会好好照顾荣纯君的。而且既然在东京,我也会多照顾荣纯君的。”
御幸迎着周围大人们打探的目光,推了推镜架,“正如老爸说的,我会照顾他的。”
泽村坐在御幸身边,一把揽住御幸的肩,“是哦!我们可是要成为高中最强投捕搭档!是以甲子园全国优胜为目标的搭档!”
“这可真是一个很大的目标。”泽村妈妈点头微笑。
“哈哈哈哈哈!我和一也绝对可以做到!”泽村哈哈大笑,激动地拍打着御幸的后背。御幸在周围大人们好笑的打趣目光下,只能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点头赞同泽村。
“不过我们一直很好奇,一也君是怎么和荣纯认识的呢?毕竟你们一个在东京,一个在长野。”泽村爸爸突然好奇地发问。
泽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出了猫眼。
御幸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落偷偷捏了把泽村的腰示意冷静,在泽村的怒视下,不紧不慢道:“我们通过网上的棒球爱好者论坛认识的。当时泽村忙着建立棒球部,急需提高棒球知识,就和我交流了很多棒球相关的事情。”泽村拼命点头。
“然后,我们就渐渐因为经常交流棒球而熟悉起来。尤其在了解到彼此互为投手捕手后,我发现泽村是一个非常具有天赋和潜力的天然七彩变化球投手,作为一个捕手,我非常开心能够帮助这么一位投手成长,也非常期望可以看到泽村成长后的样子。而我想泽村也是因为我的支持和帮助,从而选择了我作为他的未来捕手。所以,我们两人都希望高中可以一起搭档。”御幸露出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一旁的泽村夸张地因为御幸从未有过的露骨赞赏滴了几滴眼泪。
泽村爷爷这才露出自从谈到棒球留学后就没有露出过的笑容。
一群人闲聊后,听了满耳的泽村那关于御幸和我的小故事,御幸父子正打算告别。
“一也不留下来吗!”泽村在玄关抓住御幸的衣袖,一脸不可置信,“明明还以为晚上可以一起玩的!”
“荣纯。”泽村妈妈低声提醒。泽村撇撇嘴,但还是没有放开御幸,“如果你想要留下来的话,我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什么牙刷毛巾新的内衣都有哦!不过如果有事的话……”
御幸还没来得及发话,御幸爸爸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这样的话,就留下来和荣纯君一起玩吧。难得能见面,一也也想多和荣纯君相处吧。”
“真的吗?”泽村眼神放光地盯着御幸爸爸。
御幸爸爸点点头,迎来泽村“雅臣叔叔太棒了!”的欢呼。
泽村妈妈还没来得及露出欣慰的笑容,泽村又问道:“明天我还想和一也一起去参拜!雅臣叔叔,可以吗?”泽村妈妈头疼地扶着自己的额头,对御幸爸爸露出歉意的表情。
御幸爸爸感受到手掌下御幸的身体微微紧绷,面色不改,“如果不打扰你们的话,一也这几天就拜托你们了。我恰好也可以去拜访其他朋友。”
御幸的身体松了下来,但对御幸爸爸投以疑问的目光。御幸爸爸微笑着回望,没有对御幸说一句话。
“当然不打扰!”泽村开心得像小狗扑向主人一般蹦入御幸怀里,“一也这几天就是我的了!”
御幸嫌弃地想要推开泽村,但又没有真正付出行动。
泽村妈妈温柔地看着两个挤在一起的少年,“雅臣兄请放心,我们会照顾好一也君的。”
“嗯。”御幸爸爸点头,“那就请荣纯君陪着我们一起回酒店拿一下一也的行李吧。”话音刚落,就是泽村大声的肯定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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