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另一个为什么是仓持?”御幸重新回到碟片机面前,按下播放键。
白鸟拿过放在墙角的折叠桌子:“因为仓持虽然看着面容凶恶,像个不良少年,但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我能感觉出来。”
“他想成为游击手对吧?感觉身后有他守备的话会很安心。”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身上有同类的感觉……那种仿佛也被背叛过的感觉,但仓持比他坚强、洒脱,非常帅气。
御幸挑眉,仓持洋一看着大大咧咧,实则粗中有细,心思细腻,对待棒球的心更是单纯真挚。
这也是为什么虽然他看上去不好招惹,但在棒球部中人缘意外的不错。
“仓持是第一个你选择的朋友?”御幸调整着录像,本来他们的目的就是看录像讨论赛事来着。
白鸟一愣:“不是啊,你是第一个。”
“……”御幸。
真是败给这家伙了,御幸扶着额头。
“那再回到上一个问题。”
白鸟已经忘了。
他看着御幸在显示屏的光芒下回身朝他笑得灿烂:“白鸟一点都不无聊,完全相反,我觉得你超——有趣哦。”
今天终于完整接过白鸟投球的御幸真的超兴奋超开心,他就像发现了宝藏,急于展示,并不允许任何人忽视他的光彩。
哈哈,一个全是外驱力推动他打棒球的人,会选择最自我的位置——投手?他相信白鸟走上棒球道路是被推动的,但选择了投手,并且能投的这么好,绝不是外驱力能做到的。
一定,一定有白鸟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东西,深埋在他的心底。他站上投手丘的风姿,仿若箭矢离弦前静止的空气,那种「静」的压迫力,只有在本垒板处的捕手和打者能清楚的感受到。
俗话说静极思动,白鸟京心里一定藏着如投出的球般凶猛的**,那是掩盖在平静水面表象下,深邃危险的暗流。
拥有如此气魄的投手居然还未觉醒,也就是说现在投球的白鸟京还不是完全体?对他来说能引导这样的投手展露真实的自我,没有比这更有趣的了!
开始放录像后,两人都整理了情绪投入到了比赛的分析中。
录像中是稻城实业与青道高中的决赛。
他们已经就半决赛的记分册进行过一次讨论,所以这次很快两人就进入了状态。
比赛分析主要由御幸分享他的观点,然后以如果这次比赛的投捕是他们二人,会如何配球解决打者来思考。
宿舍里有海绵地垫,所以坐在地上并不冷,能折叠的小桌板放在地上,上面放着水和记分册。
“这里应该要用变化球吧,这个五棒看样子对变化球很苦手啊。”
“从前面看他很要强,就算是不擅长的变化球只要在好球带他就会挥棒,你的滑球可以从好球带偏离到坏球带,这样我们就一好球了领先了。”御幸点着记分册上的数据分析道。
白鸟皱眉:“可是场上的氛围因为刚刚四棒的二垒安打很紧绷,我的滑球不如直球威势重,如果这里的滑球被打出去,对面很可能直接拿下一分。”
御幸黑线,果然是比赛不多的缘故吗,这家伙对自己的滑球究竟有什么误解啊。
“140KM/S左右的滑球哪里没有威势了,已经是决胜球的程度了啊,那些直球都上不了140KM的投手在哭啊喂!”
“我的滑球还没上过140KM/S……”
“迟早的事啊~”
白鸟的嘴角有点想翘起来,但是又被他自己狠狠压住。
录像带还在缓缓转动,局势进入第六局,御幸伸手按下暂停,他指着市大三高的打者。
“这里的打击很果断,似乎他们很确定柴崎前辈会在这一球投出变速球。”
“你是怎么想的?”
白鸟京撑着下巴,略有点出神的看着在投手丘上懊恼的柴崎前辈:“是因为柴崎前辈此时压力很大吧。”
御幸点头:“没错。”
他看着捕手位的克里斯前辈叫了个暂停,跑上投手丘安稳柴崎前辈,金棕色的眼眸中闪过了然。
比起解决对面,因为接下来还要应对上位打线,克里斯前辈更想在这局安定王牌的心情,这个打者的变化球打击数据并不理想,所以克里斯前辈就配了一个变速球想要安抚柴崎前辈。
柴崎前辈喜欢投变速球。让投手投出喜欢的球并淘汰打者,是有效的能够让投手提升手感,稳定心情的方式之一。
没想到反而掉入了对方的陷阱。
御幸想,如果是他在场也会做出同样选择的,只能说这是对面技高一筹了。
“不仅是猜中了,还因为市大三的四棒之前将柴崎前辈的变化球打出了本垒打,柴崎前辈的状态因此受到了影响,他投的变化球越发谨慎了。变速球尤其如此,速度下降,球威和变化都不够,这一球实际上失投了。”
“克里斯前辈想要他重新建立起投变化球的信心和手感,所以在这里Call了一个变速球,如果能令打者挥空或出局,投手的变化球手感回升,捕手接下来的配球会更有余裕。”
毕竟市大三高的中心打者都不是吃素的,在赛局中盘,中心打线二轮游的情况下,只拿直球应对,以柴崎前辈的直球表现来看,有点异想天开。
柴崎翔一是那种很标准的高中王牌,140KM/S左右的四缝线直球,最速143KM/S,变化球有切球、变速球。
他能成为王牌的原因一是控球较为稳定,球速在白鸟来之前是投手阵里最快的,二就是变速球,这颗变速球正常状态下作为决胜球没有任何问题,可若投手状态出问题那就难说了。
投手是敏感纤细的生物,无论是天气、心情、气氛……都有可能影响到手感与发挥。
“嗯——我们也没有一起打过比赛,不知道白鸟你在赛场上会有什么样的发挥?过几天的红白赛,如果能一起搭档就好啦~”
“对了,你想要投球的时候一定要主动和我说,我会陪你练球的。”御幸笑眯眯道。
白鸟微微一愣,然后轻轻点头:“好。”
***
“1:17,真是不出所料啊。”
“每次迎新的红白赛不都这样,你在期待啥呀。”
“不过新生这一分是哪来的,我来的迟,没看见前面。”
“嗐!水谷正常开局不稳定,正好遇上一个脚程很快的新生,后面的新生抓住机会拿下了1分,不过也就一分罢了。”
“水谷手感上来之后,他们就拿不到分了。”
“那当然吧,决赛又输给市大三让大家都憋了口气呢,还让新生得分了,他们再不发力还想不想回一军了。”
训练场边的青道粉丝与OB们议论纷纷。
“不过现在场上的这个捕手和左侧投还不错。尤其是这个中局上场的捕手,臂力很强。原本高年级随便都能盗垒得分,结果他上场后杀了好几个跑者,高年级现在已经不敢随便离开垒包了。”
“左侧投确实稀有,不过现在这家伙已经快崩溃了吧,本来靠控球和那个捕手的配球还有点希望,被接连打出去后,控球也变得乱七八糟了,叫了暂停也没用。”
“不过,这个捕手肩膀真好啊,好几次把二垒跑者杀在垒包上不敢动,配球也很有意思!”
新生的休息区只有一片冰冷的寂静,虽然早就意识到自己与前辈们之间存在差距,但这么大的分差还是让他们不能接受,他们在前辈的手下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
原本都是自觉在棒球上有点天赋实力的家伙,才敢来到西东京这个死亡赛区。如今他们才恍然当时刚进棒球部时片冈监督说的‘把你们国中获得的成就全部抛下’是什么意思。
原来直到高中棒球,他们才算真正踏入了棒球世界的大门啊。
白鸟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屋檐的阴影下,他眼眸亮晶晶地看着本垒板处的御幸一也。
又是漫长的一局结束了,场上的新生险之又险的将失分控制在了1分,留下了一个动弹不得的2垒跑者。
白鸟立刻站起身迎上御幸,帮他把捕手装备脱下,一旁的小野递过倒好的水,他是真的佩服御幸,上半局的捕手是他,那可真是都快被打崩溃了。
御幸失笑,他一边擦汗一边接过水:“谢谢你,小野。”
“不要着急白鸟,你应该也快上场了。”
话音刚落,场上响起通报。
“投手川上宪史更换为投手白鸟京。”
白鸟下意识往场中看去,此时正是红白双方交换攻守,轮到他们这边下位打线的时候。
训练场的土、风、人明明都和平常一样,可在比赛时却都染上了一层陌生的颜色,对面学长们投来的视线仿佛带着火,灼烧着他的身体。
白洲穿上防具,戴上打击手套,他拍了拍白鸟京的肩膀,拿上球棒平静地朝着打击区走去。
被拍过的肩膀传来麻麻的感觉,奇怪的情绪从那里窜上心头,和观看他人比赛时不同,即将上场的那一刻,白鸟的心似乎终于落到了实处,他对休息区中其他人投来的视线无所察觉,只是看着那极近又极远的地方。
金眸被那风景完全占据。
御幸看着白鸟的侧脸,那双眼睛正一眨不眨看着场内,风扬起少年的发丝,宛如鸟振翅时的飞羽。
啊,看来不需要担心了,白鸟完全没被场内压抑的气氛影响嘛。
川上拿上冰敷带穿上,喘息着坐在椅子上望着白鸟和御幸的背影。
先发的投手川岛坐在他身边,跟着看向白鸟,低声道:“真羡慕啊「天才」……他完全不紧张呢。”
川上默不作声,只在内心偷偷反驳了川岛的感叹,白鸟确实是天才,但他不紧张的原因绝对与其无关,他只是想上场投球而已,就像他现在完全不甘心就这么离开投手丘。
8棒是捕手御幸,所以做了一些休整后他便马上开始穿戴打者需要穿戴的护具,进入打击等候区等候。
此时二军的投手依旧是水谷拓海,对他而言和新生打比赛所消耗的体力并不多,完投也未必不可。
水谷在用脚拨投手丘上的土,将其踩的更平整些以便自己更好的发挥。
虽然对付新生不用花太多精力,但此时监督正在观察,他可不想一直在二军。想到刚刚广播的那个名字,他深吸了一口气。
真是对不起了小学弟们,为了让监督看见我的努力,你们在这里注定只能成为我的背景板。
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再打出去的!水谷凌厉地看向打击区的白州。
蹲捕的捕手激动地看着水谷:没错,就是这样水谷!拿出你的气势来!
因为水谷目中无人的性格,他投球时总会有点散漫,也是因此才会被监督下放二军,在捕手看来,只要水谷拿出气势和动力,回到一军并不成问题。
不看轻对手的水谷,绝对不是新生们能战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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