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于自己就是最大的勇敢。”
他站在落地窗邀请进来的阳光里,目光真挚,字字清晰。
这一刻,白清许恍然感觉——
他的话,才有千钧之力。
有这么一个瞬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任沉默,偷走时光。
直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这份沉默才得以打破。
“清许。”从两人身后传来的一道男声,温润柔和,不疾不徐。
听出熟悉的声音,白清许转身看了过去,看到来人,立刻抬高胳膊,笑眼盈盈地朝他招手:“师哥!”
顾锦泽也随她的视线看了过去,一个男人正朝他们走来,他身着一件青绿色古意衬衫,唇角含着淡淡的笑,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气质清绝出尘。
结果,一开口,瞬间就接了地气:“你瞅瞅你,过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白清许冲他狡黠地眨了眨眼:“你这就不懂了吧,我这属于微服私访。”
“嗯?”
“看看你有没有丢唐纳德老先生的人。”
“那有没有丢?”
“嗯……”白清许以手抵颌,演得挺像那么回事,“颜面暂且算是保住了吧。”
说完,又立刻放下了手,“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朋友顾锦泽,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律师。”
“你好,”他友好地伸出手,“顾律师。”
顾锦泽礼貌回握:“你好。”
“哎呀,你看看你,又自作主张了吧,我这还没给你们介绍完呢,”白清许说着,俏皮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将目光看向顾锦泽,给他介绍着,“这位是我在国外读书时的学长,秦岁淮,大艺术家!今天的展就是他们工作室办的。”
听她这么介绍,秦岁淮当即摆手,表示不接她画的饼:“行了,多少年了,嘴甜的毛病就是改不了。”
白清许自然而然地呛他:“改不了就不改呗,你觉得是毛病,说不定别人觉得是优点呢。”
秦岁淮听了,拿食指点了点白清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喟叹语气:“一如既往的能说会道!”
白清许:“你看看,承认我这是优点了吧。”
秦岁淮哈哈大笑,一袭落拓青衫,就这样沾染上了满身烟火气。
老友久别重逢,难免想要叙旧两句,于是,顾锦泽绅士得体地为他们让出私人空间:“那我先下去取车,你们聊。”
说完,又特意叮嘱白清许:“不用着急,再晚我都等你。”
白清许看着他的眼睛,乖乖点头:“嗯。”
等顾锦泽走后,秦岁淮看着那个西装笔挺的身影,又回头看看白清许的眼睛,问她:“男朋友啊?”
白清许:“还不是。”
“嗯?”
“正在努力中。”
“什么叫正在努力中……”
结果,秦岁淮的话只问了一半,就看到白清许以风一般的速度跑了出去。
-
落地窗外。
程千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前夫付成。
结婚十多年,他明知道自己的兴趣和专业,却从来没有腾出过哪怕一个小时的时间,陪她看过一次展。
可现在,他却愿意为了身边的女人,牺牲周末宝贵的休息时间,只为陪她。
程千帆看着付成贴上去的笑脸,忽然觉得很讽刺。
尤其是,这女人的照片她见过,在付成的手机相册里。
名字她也知道,是他喝醉酒时止不住呢喃的名字。
可当初他们在一起时,付成明明说,她是他的初恋。
现在看来,全是谎言。
白清许到的时候,那些陈年旧事,已经被程千帆猜的八.九不离十。
“所以——”程千帆冷漠地看着付成,“你当初是因为爱不到她,才来爱我的,是吗?”
“不然呢,”他脸上窥不见一丝愧疚,“你以为你是谁。”
程千帆一听,当着众人的面,抬起手,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行动利落,声音响亮。
当着众人的面被一个女人打耳光,哪个男人面上都挂不住,付成捂着脸,气势冲冲地朝程千帆走去:“你他妈竟然敢打我?看我不……”
结果,刚抬起的胳膊,瞬间就被人打了下来。
“她凭什么不敢打你,”白清许把程千帆护在身后,冲着付成,目光里没有一丝怯意,“还‘你以为你是谁’,你他妈先撒泡尿看看你是谁!”
“清许,”程千帆把她往后拽,但是没有拽动,于是只有劝说道,“你不要管这件事。”
“对,跟你没关的事你少管,”付成没好气道,“你嘴巴也给我放尊重点!”
“尊重?”白清许冷笑一声,像看笑话一样看着他,“从你嘴里吐出这两个字,比从狗嘴里吐出这两个字,还让我难受。”
一个对比,彻底激怒了付成,他撩起袖子就走了过来:“你个臭婊子,你再说一句试试。”
白清许:“试试就试试!敢跑你就不是个男的!”
她最近在练跆拳道,首先练的就是速度和发力点,以至于程千帆拼尽全力也没拉住她。
白清许这人不打没有胜算的仗,她之所以敢应战,就是因为她知道付成几斤几两,她也没想真正跟他动手,就想着用几个动作晃晃他,给他个下马威就行。
结果,下马威是给了,她用轻松的一个回旋,便让他摔倒在地。
但她却忘了,任何技能的掌握都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任何运动光有着力点还不够,还需要对周遭环境进行观察,但她还没学到这一步,眼睛只顾着盯着付成,全然没留出心思去应对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一个下坡。
眼看着就要摔倒,耳边忽然响起一声:“白清许!”
紧接着,她感觉腰间传来了一只有力手臂,紧紧箍住了她的腰。
然后,她就看到天地在她眼前错了位,自由落体之后,她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却不曾想,拥她入怀的男人,手肘碰到了一块锋利石头。
触碰处猛地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顾锦泽抱着白清许的双手一紧,疼得没忍住,轻轻嘶了一声。
开口时,却还是先顾着她:“你没伤到吧?”
白清许在他怀里,轻轻点头:“嗯。”
这场闹剧会怎么收场,白清许顾不了了,她看着顾锦泽的手臂,赶紧打车去了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顾锦泽本想说她几句,没事出什么风头,结果,看到她那双泛红的眼睛,责备的话就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他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放得又轻又柔:“哭什么呢,嗯?”
白清许看着他的胳膊,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疼。”
顾锦泽:“不疼。”
“疼。”
“不疼。”
“疼!”
“不疼。”
“疼!疼!疼!”
“好好好,疼疼疼。”
——哭得真让他心疼。
检查后,发现手肘处轻微骨折,脚踝处也肿了一块,医生建议在床上静养至少一周。
回到家,考虑到自己的房间在二楼,为了方便,顾锦泽暂时住在了一楼的卧室。
两个人这也算是阴差阳错地睡了同一间房。
“白清许。”
“嗯?”
“能麻烦你去楼上卧室帮我拿一套衣服吗,左手第一个柜子,随便挑一套就可以了,谢谢。”
“好。”
卧室的门开着,顾锦泽看着她独自走上楼梯的身影,脑海里蓦地浮现出另一幅画面。
然后,一低头,看到自己受伤的手臂,又有些自嘲地笑了声。
这其实是白清许第一次上二楼,也是第一次进他的卧室。
卧室延续了一楼深灰系的装修风格,同样的一尘不染,大气简约。
白清许走到衣柜前,打眼一看,全都是商务风格的衣服。
她稍一琢磨,就知道他肯定是不想在她面前穿得太随意,不过,在家穿这样的衣服肯定不舒服。
正愁着呢,白清许余光一扫,就看到床尾的尾凳上,放着一套深蓝色的睡衣。
于是,二话不说拿着它走了下来。
“怎么拿的这套?”顾锦泽看到她手里拿着的衣服,问。
“这套怎么了?”
“这是睡衣。”
“在家穿睡衣不是很正常?”
顾锦泽:“……”
在家穿是正常,但在你面前穿不正常。
顾锦泽不想再折腾她,想着等她走了再换就好:“那你先放这儿吧,我等会儿换。”
白清许没放。
不仅没放,还看着他受伤的手肘,明晃晃地问:
“需要我帮忙吗?”
清许宝贝:我一点都没多想,真的就是纯粹想帮个忙,没一点私心的那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微醺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