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实验室的冷光灯下，沈严盯着那颗从张明远眼眶里取出的玻璃眼球。放大镜下，虹膜上刻着的数字"7"边缘呈现出细微的灼烧痕迹，像是被极细的激光精准烧灼而成。

"这种精度..."苏芮调整着显微镜焦距，"至少是医疗级激光设备才能做到的。"

沈严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转向解剖台上张明远的尸体——防腐处理让尸体保持着诡异的"新鲜感"，仿佛随时会睁开眼睛。颈部勒痕处的皮肤被凶手精心缝合，针脚细密得像是专业外科医生的手笔。

"查一下全市能接触到这种设备的机构。"沈严的声音沙哑。他已经36小时没合眼了，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旋转木马上那个"微笑"的残影。

技术科的小张突然推门而入："队长！北京西站发现疑似目标！"

沈严抓起外套就往外冲，警笛声划破凌晨四点的寂静。车窗外，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器在玻璃上划出两道扇形的透明区域，又很快被新的雨水覆盖。

"监控显示，周正昨晚21:17进入西站卫生间后就没再出来。"小张在副驾驶上汇报，"清洁工凌晨三点发现异常。"

当沈严推开那扇贴着"故障维修"标志的隔间门时，浓烈的防腐剂气味混合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的瞳孔瞬间收缩——

周正的尸体被摆成跪拜姿势，后背皮肤被完整剥离，取而代之的是一对由数十块人皮拼接而成的"翅膀"。每块皮肤都被拉伸固定在金属骨架上，边缘用黑色丝线精细缝合，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

"天...天使？"身后的年轻警员声音发抖。

沈严戴上手套，小心地拨开一块"羽毛"。下面的皮肤上赫然纹着一个条形码，和旋转木马案发现的一模一样。

"不是天使。"苏芮蹲下身，指着尸体脖颈处紫红色的淤痕，"是堕天使。看这里，和上起案件相同的绞杀手法，但..."她的镊子轻轻挑起死者下巴，"舌骨断裂角度不同，凶手这次用了更大的力道。"

沈严注意到死者被钉在墙上的双手——指甲全部被拔除，取而代之的是十枚微型钢钉，在指缝间凝结着黑红色的血痂。最令人不适的是，尸体的眼睛部位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眼球被替换了。"苏芮的镊子从眼眶中夹出两个微型装置，"这是...摄像头？"

技术科很快确认，这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军用级纳米摄像机，自带72小时存储功能。当画面在警局投影仪上亮起时，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镜头摇晃的画面里，周正被绑在一张金属解剖台上。戴着张明远人脸面具的凶手站在一旁，正在慢条斯理地戴手术手套。面具的嘴角被黑线缝出一个夸张的笑容，针脚和尸体颈部的缝合手法如出一辙。

"周律师，"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知道为什么选你吗？"

镜头推进，凶手从托盘里拿起一把骨锯。嗡嗡的启动声中，周正剧烈挣扎，束缚带深深勒进他的手腕。

"因为..."骨锯缓缓贴近肋骨，"律师的舌头最灵活。"

画面突然切到另一个角度。沈严猛地站起——这是凶手的第一视角！他们正在通过凶手的眼睛看这场虐杀！

"快！分析背景细节！"沈严吼道。但画面已经转到特写：骨锯切入肋间，鲜血喷溅在镜头上的瞬间，视频戛然而止。

会议室陷入死寂。突然，投影仪自动跳转到邮箱界面，一封新邮件正在闪烁：

《致亲爱的沈队长》

附件是一张照片：巨大的圆柱形水族箱里，漂浮着一具正在溶解的尸体。尸体的脸部已经半液化，但依稀能辨认出特征——是三个月前失踪的流浪汉郑大勇。

邮件正文只有一行坐标：39.9011°N, 116.3912°E。

"这是..."技术员迅速定位，"海洋馆！新开的深海探秘馆！"

沈严抓起车钥匙时，苏芮拦住了他："等等！"她指着照片角落的反光，"看这个玻璃倒影！"

放大后的图像里，水族箱玻璃上隐约映出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胸前别着的工作证被特意模糊处理，但露出的边角分明是市局的标志！

"我们中间有鬼。"沈严的声音像淬了冰。

警车冲出市局大院时，暴雨如注。沈严不知道，此刻海洋馆的地下室里，第三个"艺术品"正在福尔马林溶液中缓缓旋转。而更黑暗的是，法医实验室里，苏芮刚发现所有死者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曾是青州第一高中2007届的学生。

那个夏天，有个叫林小满的女生从教学楼顶一跃而下。

而今天，正好是她死去的第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