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坞,阿坞……”
疼痛似野火烧心,灼热荒谬。
在混沌中,一双温凉的手抚上我的背,轻轻地顺着。我像是寻找到了救命的稻草,在昏黑中慌乱地摸索,想要抓住那缕凉意。
迷茫间,那人握住了我的手。
醒来的时候,我浑身沁着冷汗,双手发抖。
天色阴阴沉沉,我在被榻上懵懵地发了一会儿呆,才完全从噩梦中抽离出来。
殿内燃着一盏烛灯,盖着纱罩,散发月辉般的光芒。
我穿衣束发,舀了水洗了把脸。来到正殿,楼山早已不知去向。往嘴里塞了几个杏仁饼,我急匆匆地赶去练武艺的圆场上。
楼山已经跟夫子打过招呼,玄见君也不时会过来照拂我,夫子们大概已经估摸出两位殿下意下是对我睁一眼闭一眼便好。左右我也是楼山君真传,我的学业也轮不着他们督促,便由着我在后排摸鱼划水。
肖白在我身边,此时正在练习劈剑的动作。
花里胡哨、行云流水,我目光追随着他的剑尖,转得头晕。
我虽然不懂门道,也觉得他的动作畅快淋漓。
他呵了一声,收了剑峰。
“如何?”他昂了昂头,一脸得意的样子。
“不错不错。”我拍掌,从善如流。
他便像得了很大鼓舞似的,咻咻咻地又耍了两轮。
傻孩子。我不语,用眼神表达无奈。
树欲静而风不止
风中夹着热浪,我抹了一把汗,浑身黏糊糊的。
“哟,三殿的真传。”一个小子叉腰站在我面前,他抖着腿,神色颇为嚣张。
我起身,掸了掸袍子上的灰粒。
这位兄弟挑眉,唤了一声,一把长剑在空中划了道弧线,飞到他掌前。
好炫啊。我默不作声,心里这样想。
“小爷我是二殿的弟子东武,”他报上大名,“又是真传又是天灵根,很嚣张嘛,怎么,能不能给我指教指教?”
动物?我乐了,这年头居然还有人自认禽兽。
“兄台,剑勿出鞘呀,万一误伤了人,多不好。”这个“人”指我。
他眉毛一横,一脸凶恶的样子,“你是不是不敢?”
“兄台你高大威猛,我不敢。”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垂目,准备溜之大吉。
围在四周的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我以为自己做得足够谦卑,可是那东武却觉得我在戏弄他,于是怒瞪我,目如铜铃。
人群中只有肖白既没有笑也没有劝和。
一双朗朗清目,带着抱不平的眼神。
他把我护在身后,咬牙对着东武说道:“阿坞才刚开始学习,你作为将军之子常年练武,这番挑战,未免太欺负人了吧?”
“比武这种事,向来强者为上,谈何阅历?”东武轻蔑地推了肖白一把,见肖白身形不动,便有些恼羞,“你让开,不然别怪小爷对你出手。”
“如此甚好,”肖白睥睨,拾起剑柄,“我替小坞跟你比试一场。”
我只想着能避则避,此番肖白却要意气用事,我心里焦急,扯了扯他的衣袖,压低声音,“肖白,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对我一笑,安抚地拍拍我的手,做了个没事的口型。
剑刃相接,只听哐当两声,鼓起的剑风吹得肖白后脑勺上的短辫飞扬。
东武比肖白高出半个头,论气力肖白万万不是他的对手。好在肖白足够灵巧,左脚往旁一滑,刀锋偏斜,绕到了东武身后。
青衫翻飞,他脚尖一点,倏地腾起,在空中留下一道青墨般的残影。
剑光一闪,下一秒,肖白落地,向前挥剑。东武眼里闪过一丝错愕,横剑相抗。
肖白冷静自若,剑锋顺势滑下,顷刻间便要斜劈入青年的脖子。
剑骤然停下。
场下一片安静,只听得见东武急促的喘气声。
“领教。”肖白抱拳,拉了我的手便离开。
我只记着肖白天天陪我蹲在后排,却没想到他还有这样威风仗义的一面。我晃神,觉得面前这抹青绿倏地高大起来。
哈,认了个高手当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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