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练,透过窗棂静静流淌,将满室狼藉与旖旎一同笼罩在清冷的银辉中。药力余韵如潮水般缓慢退去,感官从极致放大逐渐恢复常态,谢云深清晰地听见了自己和沈青崖仍未平息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撑起身,墨发垂落,挡住了部分视线。身下的人依然慵懒地躺着,绛紫深衣褪至腰间,露出一片白皙肌肤,上面点点红痕在月光下宛如雪地落梅。沈青崖眼睫微颤,缓缓睁开,那双惯常含情的眸子此刻像是浸了水的墨玉,氤氲迷离,又带着某种洞悉一切的清亮。
“感觉如何?”沈青崖开口,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却依旧勾人心魄,“‘醉仙引’的药力,可还霸道?”
谢云深没有立刻回答。他运功内视,惊喜又震惊地发现,不仅软筋散的余毒荡然无存,经脉较之从前更为宽阔坚韧,内力流转间如大江奔涌,浑厚磅礴,甚至隐隐触摸到了突破下一层境界的门槛。这“醉仙引”的功效,堪称逆天。
代价呢?
他的目光落在沈青崖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上,昨夜种种失控的画面在脑海中翻腾,耳根不受控制地发热。他移开视线,声音有些干涩:“毒已解,功力亦有精进。”
沈青崖轻笑,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那就好,总算不负云深所托。”他撑起上身,衣料滑落,露出更多肌肤,却毫不在意,反而伸手抚上谢云深的脸颊,指尖微凉,“只是云深此刻的眼神……是在怪我,还是在回味?”
谢云深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力道不小,眼神复杂难辨:“沈青崖,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沈青崖歪了歪头,几缕墨发滑落肩头,眼神无辜又狡黠,“不是云深需要解毒,需要助力,而我恰好能提供吗?昨夜种种,亦是药力引导所需,云深不是也……乐在其中?”
“乐在其中”四个字被他含在舌尖,吐出时带着暧昧的气音,谢云深只觉得被他指尖碰触过的皮肤阵阵发烫。他想反驳,却无法否认昨夜自己的沉溺与失控。那不仅是药力作用,更源于内心深处被眼前这人长久撩拨、压抑后骤然爆发的**。
“你绝非普通酿酒人。”谢云深松开他的手,起身整理凌乱的衣衫,试图找回平日的冷峻,“‘醉仙引’这等逆天之物的配方,绝非寻常人能掌握。你对软筋散、对宫中之事了如指掌,甚至能以特殊手段取我心头血……你究竟是谁?有何目的?”
沈青崖也慢条斯理地拢好衣衫,指尖划过衣襟上精致的绣纹,姿态优雅依旧,仿佛方才的旖旎不过是场幻梦。“我是谁,很重要吗?”他抬眼,目光清凌凌地看向谢云深,“云深只需知道,我对你并无恶意,且能助你达成所愿,不就够了?”
“助我达成所愿?”谢云深转身,眼神锐利如刀,“你知道我的所愿是什么?”
“血海深仇,家国颠覆。”沈青崖轻轻吐出八个字,语气平淡,却让谢云深心头巨震。“谢家满门忠烈,却因帝王猜忌、权臣构陷,落得满门抄斩,只余你一人幸存,还被施以软筋散,圈禁京城,磨其锐气,毁其根基……这般深仇,除了颠覆这腐朽王朝,手刃仇人,还能是什么?”
房间内温度骤降。谢云深周身气势猛然迸发,内力激荡,震得桌上烛台摇曳不止。他死死盯着沈青崖,杀意如同实质:“你如何得知?!”
这些秘辛,就连当今皇帝也不可能知道得如此详尽!谢家旧案早已被刻意抹去痕迹,他是如何……
沈青崖却仿佛感受不到那迫人的压力,他起身,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缓步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寒风裹挟着雪后清新的空气涌入,冲淡了室内残留的甜腻气息。
“我如何得知,并不重要。”他背对着谢云深,望着窗外庭院中积雪压枝的梅树,声音飘忽,“重要的是,我能帮你。不止是解软筋散之毒,不止是提升功力……我能帮你,找到当年构陷谢家的真凶,拿到翻案的铁证,甚至……”他顿了顿,缓缓转身,月光为他镀上一层清冷银边,眼下的泪痣幽暗如深潭,“帮你搅动这京城风云,让你有机会……亲手改写结局。”
谢云深沉默了。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人神秘莫测,所言不可尽信,背后必然隐藏着巨大图谋。但情感上,复仇的火焰早已灼烧他多年,任何一丝希望都足以让他飞蛾扑火。更何况,沈青崖已经展现出了非凡的能力。
“条件。”良久,谢云深吐出两个字。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此助力,必然需要代价。
沈青崖笑了,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虚幻。他走回谢云深面前,微微仰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条件很简单。在我需要的时候,站在我身边。在我完成我的‘愿望’之前,护我周全。”
“你的愿望是什么?”谢云深追问。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沈青崖卖了个关子,指尖轻轻点在自己左眼下的泪痣上,“现在,云深只需回答,这笔交易,做,还是不做?”
谢云深凝视着他。这张脸精致绝伦,此刻却像是戴着一张完美无瑕的面具,让人看不清底下真实的表情。昨夜肌肤相亲的温度似乎还在指尖残留,那迷乱中的喘息与低吟也仿佛仍在耳边。这个人,是毒药,也是解药;是迷雾,也可能是引路的灯。
“若你骗我……”
“若我骗你,”沈青崖接过话头,语气轻松,眼神却陡然锐利,“以云深如今恢复的功力,再加上我的‘帮助’,要取我性命,岂非易如反掌?”
这倒是实话。谢云深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那是久违的、甚至更强的掌控感。
“成交。”他终于点头。
沈青崖眼中瞬间漾开真实的笑意,如同冰雪初融,春花乍放。他伸出手:“那么,合作愉快,云深。”
谢云深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昨夜这只手曾在他身上点燃无数火焰。他迟疑一瞬,还是握了上去。触手微凉,却柔软。
就在两手相握的瞬间,沈青崖忽然用力一拉,谢云深猝不及防,被他拉近身前。两人距离近得呼吸可闻。
“口说无凭。”沈青崖的声音压低,带着蛊惑的意味,“不如……盖个章?”
不等谢云深反应,他忽然仰头,在谢云深唇上飞快地印下一吻。一触即分,如同蜻蜓点水。
谢云深身体一僵,昨夜疯狂的记忆再次涌上,耳根迅速染上薄红。“你!”
“契约成立。”沈青崖却已退开,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从今日起,你我便是真正的盟友了,云深。”他转身走向内室,“折腾一夜,我也乏了。云深自便,记得让人送些热水来。”
看着他消失在屏风后的背影,谢云深站在原地,唇上那微凉柔软的触感似乎还未消散。他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眼神复杂难明。
这个盟友……未免太过危险,也太过……撩人。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表面平静,暗地里却因皇帝对沈青崖的“兴趣”未减,以及谢云深体内剧毒莫名解除、功力似乎更胜从前的迹象,而暗流汹涌。将军府的监视明显加强,连只飞鸟进出都要被盘查几番。
谢云深按兵不动,每日依旧“按时”服用府中送来的、已被他暗中替换过的“软筋散”汤药,做出功力仍受抑制的假象。暗中则与沈青崖开始筹谋。
沈青崖果然信守承诺,开始提供更多帮助。他不仅继续提供有助于巩固经脉、精进内力的药酒,还通过某种谢云深尚不清楚的渠道,陆续送来一些关于当年谢家旧案的零碎信息,以及朝中几个关键人物的隐秘动向。
这日午后,小雪初霁。谢云深在书房研究一幅京城布防图,沈青崖端着一壶新酿的酒走了进来。他今日穿了一身竹青色常服,墨发依旧松松挽着,少了些平日刻意的风情,多了几分清雅书卷气。
“尝尝这个,‘竹露清’。”他将温好的酒斟了一杯递给谢云深,“清心静气,适合你此刻思虑过度的状态。”
谢云深接过,酒液澄澈,带着竹叶的清新香气,入口微凉回甘,确实让有些焦躁的心绪平静不少。“有新的消息?”
沈青崖在他对面坐下,指尖蘸了蘸杯中残酒,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画了几个看似无意义的符号。“永嘉帝身边最得宠的太监李德全,三日前秘密出宫,去了一趟城西的‘集雅斋’。”
“集雅斋?”谢云深目光一凝。那是京城有名的古玩字画店,也是许多达官贵人私下交易、传递消息的场所。
“他在那里待了半个时辰,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紫檀木长匣。”沈青崖继续画着符号,“我的人设法看了一眼,里面是一幅前朝画圣的《雪夜访梅图》。”
谢云深眉头微蹙:“一幅画?皇帝让心腹大太监亲自去取一幅画?”这不合常理。永嘉帝虽附庸风雅,但也不至于为此等小事动用李德全。
“寻常《雪夜访梅图》自然不值当。”沈青崖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但这幅……有些特别。画轴中空,以特殊药水处理过的桑皮纸密写了东西。李德全取画后,并未直接回宫,而是绕道去了兵部尚书陈望的府邸后门,停留了一盏茶时间。”
兵部尚书陈望!谢云深心中一震。此人是当年构陷谢家的主要推手之一,如今更是永嘉帝的心腹重臣,掌管天下兵马调动。李德全刚从皇帝那里拿了密信,转头就去了陈望府上……
“密信内容,可知晓?”谢云深声音低沉。
沈青崖摇了摇头:“画轴机关精巧,强行拆解会损毁内藏信件。且陈望府邸守卫森严,我的人无法靠近。”他顿了顿,“但结合其他消息来看,恐怕与北境军务有关。”
“北境?”谢云深指尖收紧。他多年镇守北境,对那里了如指掌。如今北境由他旧部副将周勉暂代统帅,但周勉性格耿直,并非陈望一党,恐怕早已被皇帝和陈望视为眼中钉。
“皇帝恐怕要对北境动手了。”沈青崖点破,“要么换将,要么……制造事端,除掉不听话的人。那密信,多半是给陈望的指令,或是需要他配合的计划。”
谢云深心中涌起寒意。北境若乱,外敌必然趁虚而入,届时边关百姓又将陷入水深火热。而皇帝为了稳固权位,清除异己,竟不惜以边防为筹码!
“必须拿到那封密信。”谢云深沉声道。
“这正是我想说的。”沈青崖看着他,“三日后,陈望会在府中设宴,邀请几位朝中同党,名义上是赏雪品画。那幅《雪夜访梅图》,很可能会在宴上‘展示’。”
“你想让我去?”谢云深挑眉。他现在是“被软禁”的待罪之身,如何能出席兵部尚书的私宴?
“你自然不能去。”沈青崖笑了,“但我可以去。”
谢云深一愣:“你?”
“陈望也好附庸风雅,对美酒名画颇有研究。忘忧阁的‘岁寒香’在京城已小有名气,我以献酒为名,再奉上一幅‘偶然得来’的佳画作为敲门砖,混入宴席,并非难事。”沈青崖说得轻松,仿佛只是去邻居家串个门。
“太危险!”谢云深想也不想地反对。陈望老奸巨猾,府中更是龙潭虎穴。沈青崖身份敏感,皇帝又对他虎视眈眈,一旦被发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沈青崖支着下巴,眼波流转,“况且,云深不是答应要护我周全吗?难道只是说说而已?”
谢云深语塞。他确实答应了。
“我会在陈府外接应。”他最终道,“若有变故,以哨声为号。”他取下腰间一枚不起眼的黑色骨哨递给沈青崖,“此哨声音特殊,常人听不见,但内力深厚者可捕捉到特定频率。”
沈青崖接过骨哨,指尖摩挲着冰凉细腻的材质,眼中笑意加深:“云深果然细心。”他将骨哨小心收好,“放心吧,我有分寸。况且……我也不是全无准备。”
他忽然凑近谢云深,压低声音:“云深可知,魅魔最擅长的,除了酿酒……还有什么?”
谢云深心头一跳,看着近在咫尺的精致容颜,昨夜某些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什么?”
“是‘惑心’。”沈青崖轻轻吐气,眼中仿佛有幽光流转,那颗泪痣显得格外妖异,“虽不能持久,也不能对意志极其坚定者生效,但短时间内影响一下普通人的感知和判断,为我创造一点‘机会’,还是做得到的。”
谢云深这才猛然意识到,沈青崖从未掩饰过他“魅魔”的身份,只是自己之前更多将此当作一种形容,或是他刻意营造的风情。如今听他亲口承认,并提及这种特殊能力,才真切感受到“非人”带来的那种神秘与……危险。
“你……”
“这只是自保的小手段。”沈青崖退开,笑容恢复如常,“若非必要,我不会轻易使用。毕竟,使用‘惑心’,对我自己也有消耗。”
谢云深看着他,忽然问道:“昨夜……你用了‘惑心’吗?”他问的是“醉仙引”发作时,自己那前所未有的失控。
沈青崖微微一怔,随即笑开,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揶揄和深意:“云深觉得呢?你觉得昨夜的一切,是我的‘惑心’所致,还是……你本心所求?”
谢云深再次语塞,耳根发热。
沈青崖不再逗他,正色道:“‘醉仙引’本身就有放大感官与**之效,无需‘惑心’加持。昨夜种种,皆是药力与……你我本心共同作用的结果。”他转身走向门口,“好了,云深且安心准备。三日后,我们依计行事。”
走到门口,他又停下,回头道:“对了,这两日记得多饮‘竹露清’,它能助你更好掌控新增的内力,也能……稍微平复心绪。”他意有所指地笑了笑,才翩然离去。
谢云深站在原地,看着桌上那杯清澈的“竹露清”,又想起沈青崖方才眼中那抹幽光,心中波澜起伏。
魅魔,惑心,酿酒,复仇……这个沈青崖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像一团华丽的、带着诱人香气的迷雾,将他一步步引向未知的深渊。
而他,似乎已无法,也不想回头了。
三日后,黄昏。
陈望府邸张灯结彩,宾客盈门。虽说是私宴,但兵部尚书的面子,朝中自然有许多人愿意捧场。车马络绎不绝,将府门前的积雪都碾成了泥泞。
沈青崖换了一身较为正式的月白色云纹锦袍,外罩银狐裘披风,墨发用一根剔透的羊脂玉簪束起,少了几分慵懒风流,多了几分清贵雅致。他带着两个精心包装的酒坛,以及一个装着“敲门砖”画卷的长匣,乘着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来到了陈府侧门。
通报了忘忧阁掌柜的身份,并呈上礼物后,很快便有管事出来,客气地将他引入府中。陈望果然对美酒名画感兴趣,听闻有人献上佳酿和“前朝佚名佳作”,便允了沈青崖入席献酒。
宴设在后园暖阁,地龙烧得暖和,与窗外雪景相映成趣。席间已有十数人,皆是朝中官员,推杯换盏,言笑晏晏。沈青崖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大注意,只当他是个献艺的商人。
陈望年约五旬,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他略略品了沈青崖献上的“岁寒香”,点头赞了句“尚可”,目光便落在那幅画卷上。
“听闻沈掌柜还得了一幅佳作?”陈望示意展开。
沈青崖亲手将画卷在侍从捧着的画架上缓缓展开。那是一幅《寒江独钓图》,笔法苍劲,意境萧疏,确属上乘。陈望走近细观,眼中露出欣赏之色。
“确是好画。”陈望抚须点头,“沈掌柜有心了。来人,看座,赐酒。”
沈青崖谢过,在末席坐下,姿态谦恭,眼神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全场。主位旁设有一张紫檀翘头案,上面正摆放着几个画匣,其中之一,正是李德全那日取走的紫檀长匣样式。
机会来了。
宴至中途,气氛愈加热络。陈望许是饮了几杯酒,兴致颇高,命人将今日收到的几幅佳作都悬挂起来,供宾客共赏。那幅《雪夜访梅图》也被取出,挂在了显眼位置。
沈青崖安静地坐在角落,仿佛沉浸在欣赏画作之中,实则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尤其是那幅《雪夜访梅图》的守卫情况。画前一直站着两名陈望的亲随,看似寻常,但气息沉稳,目光警惕,显然是高手。
他需要制造一个短暂的机会,靠近那幅画,并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或调换画轴中的密信。这需要时机,也需要一点“帮助”。
席间有人提议行酒令,陈望欣然应允。酒令轮转,气氛越发活跃,众人的注意力逐渐被吸引到游戏上。连那两名亲随,也偶尔会瞥向热闹处。
就在一轮酒令结束,众人哄笑,注意力最为分散的瞬间,沈青崖动了。
他端起酒杯,装作要敬邻座一位官员,脚下却似乎被地毯边缘绊了一下,身体微晃,杯中酒液洒出些许,正好溅到自己的衣袖上。
“哎呀,失礼。”沈青崖轻声致歉,面露尴尬,自然地起身,似乎是想到一旁擦拭,脚步却“不经意”地朝着悬挂画作的方向挪去。
那两名亲随立刻警惕地看过来。
沈青崖抬眼,目光与其中一人接触。他眼中那点泪痣仿佛微微一闪,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幽暗流光。那名亲随眼神恍惚了一瞬,虽然立刻恢复,但阻拦的动作慢了半拍。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沈青崖已靠近画轴。他衣袖拂过画轴底部,指尖似有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粉末飘出,沾染在画轴接口处。同时,他另一只藏在袖中的手,以快得肉眼难辨的速度,在画轴某处极细微地按了一下。
“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响动,被宴席上的喧闹完美掩盖。
沈青崖立刻后退一步,再次对那名眼神还有些茫然的亲随歉意颔首,转身回到自己座位,取出手帕擦拭衣袖,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意外。
无人察觉,那幅《雪夜访梅图》的画轴底端,一个米粒大小的孔洞悄然开启。内里中空,一卷薄如蝉翼、以特殊药水书写过的桑皮纸,静静躺在其中。
沈青崖低头擦拭衣袖的瞬间,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惑心之术,配合特制的、能暂时软化特定胶质的药粉,再加上他对机关之术的精通……第一步,已完成。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一个更混乱的时机,或者……自己制造一个。
他抬眼,目光扫过席间觥筹交错的人群,最终落在主位上略显醉意的陈望身上。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不是吗?
暖阁外,夜色渐浓,风雪又起。
将军府中,谢云深独坐窗前,手中握着那枚与沈青崖配对的骨哨,目光望向陈府的方向,眉心微蹙,静默等待。
风雪声掩盖了远处隐约的丝竹宴乐之声,却掩盖不住他心中那份莫名的、越来越清晰的牵挂与不安。
那抹竹青或月白的身影,已然在他冰冷复仇的世界里,凿开了一道裂缝,投入了光,也引入了不可预测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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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锁香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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