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想到陆砚闻会来同学会。

谁也都没想到同学会会以陆砚闻受伤收场。

洪斌连说了十几个对不起，赵小芊和尚旭是肠子都悔青了。

他们就不该因为洪斌的一万块钱份子钱而搞这么一出，否则，陆砚闻能来同学会，已经是最给他们长脸的了……

所幸陆砚闻的伤不重，除去脸上一道不深的口子，手背上还有一个长口子。

只是酒店经理说装饰花瓶上突出的图案是用铁质的东西拼贴的，为了保险起见，建议打一针破伤风。

这伤是为保护乔呦受的，乔呦肯定是要和陆砚闻去医院的。

至于其他人，陆砚闻都拒绝了。

苏陶想陪乔呦一起去，可她晚上九点半到十点半有场直播，不能改。

于是，带陆砚闻就医这件事，光荣落在乔呦一个人身上。

乔呦和陆砚闻来到停车场。

因为陆砚闻手上的伤口不浅，乔呦提出由她来开车。

她记得上次陆砚闻送她，开的是黑色奥迪，轿车型，她开应该没问题。

可没想到，上次的车只是陆砚闻车子里的一辆，他这次换成了越野，还是大型越野，奔驰G63。

站在车子旁边时，强烈的对比让乔呦觉得自己是这车的玩具。

陆砚闻说：“我来开。”

“万一伤口又扩大了怎么办？”乔呦摇摇头，“还是我来吧。”

“好。”

陆砚闻把钥匙交给乔呦，打开车门。

乔呦看了看这车的高度，迟迟没有迈腿，她指着车边的踏板，小声问：“我可以踩一下吗？”

“什么？”

陆砚闻弯下腰，侧头靠近乔呦。

清冽的木香又一次围绕过来。

乔呦心脏突地一跳，她低下头，忍住了想要搔搔鼻尖的冲动。

“你刚才说什么？”陆砚闻又问，“我没听清。”

乔呦不好意思说，但想着这车怕是她打一辈子工也赔不起，还是得说：“我能踩着上去吗？”

“……”

“我腿有点儿短。”

女孩垂着眼，一缕长发吹拂到唇边，她伸手拨开，发丝带过柔软的唇瓣，引起轻微变形。

陆砚闻喉结滚动了下，声音有几分低哑：“可以。”

“谢谢。”

乔呦坐上驾驶座，她不敢乱看，更不敢乱摸，插好钥匙就正襟危坐，像是随时准备上战场。

就是这个脚……怎么够不着油门呢。

乔呦正纳闷，座位自己动了，吓她一跳。

是陆砚闻帮她调整座位。

乔呦这才松口气：“啊，我忘了。”

“嗯。”

陆砚闻关上车门，背过身时，嘴角弯了弯。

*

这一路，乔呦胆战心惊。

明明那么好的车子，却被她开出龟速。

陆砚闻倒是一句没催她，可她真心觉得她再开慢点儿，陆砚闻那伤口就该自己愈合了……

到了医院，乔呦给陆砚闻挂了急诊。

医生难得见到这么好看的帅小伙，在处理脸上那道口子时，也十分上心，嘱咐这几天千万别沾水。

“别看不深，万一留疤呢。”医生说，“在意些好。”

乔呦忙不迭点头。

陆砚闻这张脸要是为此破相，她就是千古罪人。

“医生，您给开最好的药膏。”乔呦说，“只要不留疤。”

医生笑笑：“还是女朋友上心哈。”

乔呦一愣，耳根顿时烧起来，忙说：“您误会了！我们是同学。”

“同学？”

“对，不是……”

“同学好啊，知根知底的，这不就你们小年轻说的校服到婚纱嘛。”

“……”

这都什么跟什么！

乔呦还要解释，陆砚闻打断她，递给她信用卡：“麻烦缴下费。”

这么一打岔，乔呦也回过神，不掰扯了，反正是陌生人。

“那你打完针去药房那边等我。”乔呦没有接卡，“我连取药。”

等乔呦走后，医生一边去准备针具，一边说：“小伙子有福气啊。女朋友这么漂亮温柔，还不舍得花你的钱。”

陆砚闻看着被退回的信用卡，没接话。

晚上就诊的人很少。

乔呦很快交完费，然后到药房等工作人员配药。

手机震动，苏陶上播前问她情况怎么样了？

乔呦说很顺利，苏陶又发来一条语音：“你这次可得好好谢谢陆大佬，那碎片万一划到你的脸怎么办？毁容啊，我的姐妹！”

乔呦：[是，这次多亏了他]

也多亏了他脸上的伤不严重，不然她怎么赔人家脸？

苏陶：“别光嘴上说，怎么也得请人家吃顿饭，这是大恩情。”

请吃饭？

乔呦倒不是怕花钱，只是她和陆砚闻顶多算是认识，凑在一起吃饭挺别扭的吧。

苏陶：“我得直播了，有事微信。”

乔呦：[好]

退出和苏陶的聊天界面，乔呦看到张老师刚才也给她发过消息。

她点进去，全是六十秒的语音方阵，她听了一个，大概是说教师考核制度的事。

还没听完，陆砚闻打完针来找她了。

“好了？”乔呦锁上手机。

陆砚闻点头：“送你回家。”

“不用麻烦。”乔呦说，“我打个车就好，你早点回家休息，还得涂药呢。”

“这么小的伤口，都快自己愈合了。”陆砚闻掏出车钥匙，“走吧。”

“……”

他可能是真嫌弃自己开得慢。

*

回去路上，车速回归正常。

乔呦和陆砚闻之间没有话题，来时怎么安静，现在还是怎么安静。

等到乔呦出租屋楼下，乔呦道谢，陆砚闻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乔呦想，他保护了自己一次，冒着破相风险，但没有主动邀过一次谢，最多就是花了她的医药费，那还是她本就该给的。

苏陶说的对，于情于理，怎么也得请人家吃个饭。

“陆同学，我请你吃饭吧。”乔呦说，“时间你定，想吃什么都行。”

陆砚闻看了她一眼，没答。

乔呦推己及人，马上想到或许人家也是觉得不熟的两个人面对面吃饭别扭，便转而说：“你要是不想吃饭也没关系，我送你个礼物。谢谢你今天……”

“明天。”

“嗯？”

“明天晚上，”陆砚闻双唇轻抿了下，“我有时间。”

乔呦愣了愣，说：“好的，那就明天。”

乔呦没想到陆砚闻还挺急，但恩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又问：“那你想吃什么？”

陆砚闻打开一点车窗，风灌进来，车里一下子清爽了不少。

“你想吃什么？”

“听你的。”

“你一般吃什么？”

乔呦想了下和苏陶约饭的项目，要么是火锅，要么是烧烤炸串，基本什么远离健康吃什么。

“要不日料？”乔呦说，“你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

“那就日料啦？”

“生的，不想吃。”

好巧，乔呦也不爱吃生的。

她又说：“泰国菜？”

“吃不惯那边的口味。”

“……粤菜呢？”

“太甜。”

“……”

不是不忌口吗？是什么都忌吧！

乔呦真看不出陆砚闻这样冷淡的人会这么挑剔，不过，那些她也不爱吃，她是无辣不欢，不过是觉得那些菜请人比较礼貌。

“要不你今晚再想想，想好了随时告诉我。”

“行。”

乔呦笑笑：“那我下车了。”

她回身去打开安全带，又听：“微信。”

“什么？”

她转回去，就见陆砚闻举着手机，上面是他的微信二维码。

男人垂着眸，抠在手机边缘的指肚有些泛红，但因为手机光亮的掩饰，并不明显。

“想到了，联系你。”他说。

乔呦反应过来，笑了笑，眼睛弯成小月牙：“是啊，看我这脑子。”

加完好友，乔呦下车。

陆砚闻等在楼下，直到看到三楼有灯光亮起，才发动车子。

*

半小时后，陆砚回到工作室。

蒋羡见他脸上挂彩了，攒了一肚子的抱怨变成：“是谁替天行道了？我谢谢他全家。”

陆砚闻脱掉西服，随手扔在沙发上，然后便打开电脑，投入工作。

可蒋羡并不买账。

Mars最新关卡有个地方一直测试不过，所有人就指望陆砚闻把难题解决，结果他丢下一群人，跑去参加什么同学会，简直脑子抽风。

“同学会好吗？”蒋羡问，“值得你抛弃你最爱的工作。”

陆砚闻看着屏幕，浅浅白光映照在他脸上，柔化了五官锋利的棱角。

“挺好。”

“……”

“你今晚得把这个点破了，不然别回家。”

“知道。”

蒋羡哼了声，捶捶酸痛的肩膀，去沙发那里躺下。

过一会儿，蒋羡想起来哪里不对，又问：“诶，你怎么挂彩了？同学会都干嘛了？”

“不知道。”

“不知道？”蒋羡鲤鱼打挺坐起来，“你到底干嘛去了？”

“参加同学会。”

“……”

蒋羡气得重新躺下，翻身补觉去了。

电脑前，陆砚闻敲着键盘。

手机忽然亮起，他随意瞥了一眼，看到发消息的人是谁后，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乔呦：[陆同学，伤口一定不能沾水，记得涂药]

乔呦：[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乔呦：[鞠躬.jpg]

陆砚闻看着这个矮脚小猫的表情，想起什么，不觉一笑。

*

乔呦没认为陆砚闻会给她回消息，所以发完就去洗澡了。

等再拿起手机，距离上条消息已经是四十分钟以后，而陆砚闻给她回了两条消息。

一条是转账，费用是今天的医疗费，另一条是——

—[不用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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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