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很多时候林松潜自己也不清楚。
占有,让人感到瞬间的满足,产生安全感。反之,则会让人疯狂,陷入猜疑的迷宫。不知所谓的恐慌,无人理解的恶意会不讲道理地占据思想。
林松潜厌恶这样失控的自己,却又如同幼童般恐惧着。每次只能紧紧抓住她,把所有的混乱向她倾倒,把所有的不安溶解于她的笑容。然后再次变回平静的自己,享受短暂的恬静,又隐约静待着下一次失控。
他一直都知道,陆泉是他身处沙漠中的大树,是空寂宇宙中,他紧抱怀中的玫瑰。一边依靠又忍不住独享,控制不住幼稚的占有欲,执拗地把她移栽在自己的花盆里,死握着锋利的双刃刀,鲜血淋漓地把她修剪成喜欢的样子。
根茎流出透明的汁液,发出带着腥味的无声尖叫。
对不起,但是我不能没有你。
无法忍受她冷淡的忽视,哪怕是一次挂掉电话。会不会她正和什么人在一起,某个特别的人,对着她或者他露出连自己都不曾见过的表情,吐露内心。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只要看着我就好,只要想着我就好。
他以手代吻,轻轻抚在她的眉间。陆泉安静地睡在他身边,温热又乖巧,恍惚得如同无数个梦境重叠。
幸福究竟是什么感觉?
只是快乐安稳还是太单薄了,幸福更像是压抑着恐慌的狂喜,希望时间停滞的念念不休,乞求奔腾的泉水倒流着将自己淹没。
“你真是疯了——”
陆泉迷迷糊糊地被林松潜吻醒,半眯着眼睛慵懒地被他纠缠,早晨的阳光晒得她懒洋洋,声音里还带着睡意。她凌乱的长发渐渐荡下床沿,波浪般随着他起舞。她掐着林松潜的背,思维一片混乱,侧脸空茫地贴着床单。
林松潜抬起头,迷蒙的眼,温柔又缠绵,他皱起眉,不满于她的心不在焉,“认真点嘛。”
没有得到回应,他掰过她的脸深深吻住,换来几声她的呜咽。
陆泉喘不过气,揪着他的耳朵离开自己,艰难地转了个身想去看床头的闹钟,上半身才刚抬起来,又被林松潜单手楼住重新拖回去,含混地说:“放心,今天没课。”
陆泉被他摇得浑身软绵,只能没脾气地抱住枕头趴着,“哼、嗯…林松潜你个、欲求不满的、变态。”
林松潜笑着咬她的耳朵,“懒虫,躺着还嫌累。”
“啊、你快点行不行。”
“是你说要快的,不许后悔。”
“等等——”
两人好一阵折腾,这事才算完。
陆泉洗完澡才感觉彻底清醒过来,对着镜子擦干身体,注意到身体上星星点点的痕迹,特别是颈间的一片异常明显。
她暗骂了林松潜一顿,翻出一件黑色无袖的高领打底穿上,外面再罩了件轻薄的墨绿色衬衫。
她刚坐到梳妆台前,脚后跟不小心踢到一个东西。
“啊!”是她的手机,陆泉连忙捡起来。但很快,想起手机里的定位器,她的心顿时又沉下去。
她点亮屏幕,看到一条短信和来电提醒。
时间是昨天晚上,来自尹玺:有时间给我回个电话。
现在是九点半,打过去应该没问题。林松潜还在浴室,刚刚他只顾着帮她洗。
陆泉想了想,打开门站到对面,回拨尹玺。
“陆泉?”电话很快接通。
“是我,你打电话有什么急事吗。”
“昨天徐贤拒绝了薛家的私下和解。你发给我的录音有点意思,可惜作用不大。”
陆泉一愣,再次觉出其中的奇怪。她向来不敢小瞧这些豪门律师,徐停云的那点言语挑衅足够他们玩出花来,徐贤怎么会敢拒绝,除非,“你没有把录音发给薛氏的律师吗?”
“怎么可能发。”
陆泉沉吟,“尹玺,你能明说吗?我不清楚你真正想要的怎么可能想到好办法。”
“如果你不相信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找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响起尹玺有些无奈的叹息,“薛氏药业是三晋的老客户,不能得罪。如果我真把徐停云讽刺会长性向的话发过去,徐家又该怎么办。”
陆泉恍然大悟,迅速反应过来。是了,尹玺既是三晋银行的继承人,也是巴德明顿的学生会长,多重身份同时也意味着多重责任。
“我明白了,你也是不容易…”陆泉感慨到,原来这才是尹玺希望私下解决的原因。
“而且徐贤好像也请了律师。我一开始可能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让你去解决实在难为你了。”
听着她的语气,陆泉暗惊,抓紧手机低声道:“你先别急,我再去医院探探口风,一定会有办法的。”不想让自己听上去太迫切,“再给我一点时间,实在不行我再通知你,好吗?”
“…嗯。我也不太想让家里的律师去处理学校的事。”
“明白,我一会儿就去医院,交给我。”虽然这么说,陆泉其实一点底都没有,但此刻别无选择。尹玺是她现在的救命稻草,她只能放手一搏!
“对了,下周六把时间空出来吧,我想带你参加一个宴会。”
“周六?什么宴会?”陆泉问。
尹玺神神秘秘地,“到时候我会带你认识一些人,具体时间我再通知你。等你的好消息。”
“嗯…”
陆泉挂了电话,心中的急迫翻搅起来。如果解决不了徐停云事件,尹玺还会带她去那个宴会吗?不对、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她得快点行动了!
她转身推门进去,见林松潜已经围着浴巾坐在书桌前。
他的头发还残留着些湿气,柔软地搭在额前,只是底下的眼睛笑意不太分明,“在忙什么?”
知道他又要开始了,陆泉整理好心情,走过去,直接回道:“我等会儿要去医院。”
林松潜抬眼看她,“去医院做什么,唔!”
陆泉肆意揉乱他的头发,“还装,昨天你查我时候,难道没看见我去过医院?”
林松潜被揉眯了眼睛,顺势前向靠到她身上,蹭了蹭,低低地软言软语:“我担心你,不要怪我,好吗。”
“哼,我答应帮尹玺去慰问受伤同学而已。”陆泉主动解释,双手轻柔地重新把他的乱发梳好。
黑色的高领打底衬得她脖子修长,皮肤雪白得直惹林松潜的眼,他忍不住伸手去摸,被陆泉一把握住手腕,“你够了啊,一大早就发春。”
反握住她的手,林松潜的眼睛似泡在春水里,“下次我肯定先征求你的意见。”
男人啊男人,陆泉无语地抽回手,“真是没救了。”
林松潜很快回归正题,熟练地伸手把她的衬衫纽扣仔细扣上,“尹玺为什么非得让你去。”
“尹玺那个脾气,你指望她有其他朋友,而我又正好是个大闲人,就顺势答应了。”
林松潜又想开口,被她捏住嘴唇。
“这是已经答应的事情,这点诚信我总得有吧。还是说,我以后连这点事都不能做了?”
看出她隐约的怒气,林松潜无奈服软,柔软的嘴唇碰了碰她的指尖,温声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一会儿跟司机说一声,让他送你去。”
“不用了,我打车就行。你今天中午不是要去画廊学习吗,让他送你吧。林氏大少爷没有专车怎么行,多丢脸啊。”
林松潜故意眯起眼睛看她,嘴角在笑,“你现在是不是对我越来越随便了?”
“有吗?”陆泉装傻,接着郑重其事地想了想,“可能因为睡过了吧。”
“嗯?”他故作威胁。
陆泉笑着俯下身,双手捧住他的脸颊,拇指也轻轻抚上他的嘴唇,在他隐忍的呼吸中,探脸靠近,蓬松的卷发磨得他胸口一片毛茸茸的痒意,她先是拖着声音:“然后发现,”继而飞快:“你床技真烂!”
语毕,她手下一扬扯飞浴巾,拔腿就跑。
“陆泉——你!”
陆泉飞快地把他气急败坏的声音关在房间里,捏着浴巾的一角在门外放声大笑。
把客厅里的王蕴吓了一跳,注意到附近有人,她慢慢止住笑声,“抱歉,抱歉。”
“小姐,早上好…”
王蕴犹犹豫豫的样子,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走过去把浴巾搭到沙发上,“有事吗?”
高个子的男仆立即点点头,把准备好的一本花花绿绿的册子递给她,“这是我在便利店随手拿的,小姐可能会感兴趣。”
陆泉好奇接过,发现是某个房产中介的广告册子,一翻就看到各种各样的租房信息。
“我租房子就是通过这个中介,感觉服务还不错,各个价位都有。”
陆泉胸膛起伏,真诚地感谢道:“我只是稍微一提,你就记住了。真的非常谢谢你。”
“没关系,只是顺手而已。”
“哦对了,能麻烦你去林松潜房间帮他拿身衣服吗?”
“好、好的。”王蕴低下头,转身离开客厅。
陆泉站在原地闻着册子廉价刺鼻的油墨味,翻了又翻,紧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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